第307章 相遇（二）

許亦然腦子裏幾萬匹馬奔騰，玩不下去。離開網吧沿着堆垃圾的河岸走。

遠處閃動手電筒的光束，這是這個城市裏最末流的產業在處理過後的垃圾里繼續過濾。

許亦然低頭看地上沉積着歲月的垃圾，遺棄物也是分級別的，但凡還有最後一星星價值也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如果在這裏也不會被最後篩網摟走，就真的被留在世界盡頭，直到末日。

許亦然深一腳淺一腳瞎走，走到流浪漢都不屑於再踏足的地方。

周圍一片黑洞洞，凝神聆聽空氣里的細流，地上蟲子爬動的窸窸窣窣，許亦然似乎看到遠處閃動着燈光。

衝著燈光走過去。冷不蹚了一腳黏糊糊的東西。停住腳步，往回走。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個能看透，紅塵呀滾滾痴痴呀深情，聚散終有時……”

唱到聚散終有時卡住，“聚散終…有時…”

許亦然低頭蹲下哭泣，“為什麼要…聚散終有時……”

“憑什麼散啊…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我為什麼還清醒，為什麼還不瘋……”

林亦初迷迷糊糊地醒來，做夢了，夢見小時候，夢見在花園裏和姑姑一起轉圈圈，夢見姑姑說：“侄女就是像姑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小時候的我。”

“誰在唱歌？”林亦初輕聲問。

“醉漢吧，發瘋的人經常跑到這裏大喊大叫。”

“失意的人。”林亦初喃喃說。

許亦然喊的頭暈，想蹲也不能蹲，往回走要走很遠的路。

“我今天死這裏，有人知道么！林亦初在哪有人知道么！”

“我幻聽了，以為外面有人叫我。自我意識太強了，一直想當然的以為自己會永遠站在命運的頂峰慵懶的俯視一切。我太狹隘了。”林亦初輕輕說。

馬克背過身打鼾。

“不會有人不顧一切到這裏來解救公主的……”

按照馬克一直控訴的，她擁有的一切都是不該有的。如果是一場夢，那這個夢醒的太突然了。

“時光一逝永不會，往事只能回味，憶童年時竹馬青梅……春風又吹紅了花蕊，你已經也添了新歲……”

林亦初屏氣聽遠處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扯叫，努力想聽出曲調，跟着哼起來，“時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許亦然難受極了，此時只想把身體扔在床上。

“我不是垃圾，本來就是就算不是生活在天堂，也絕對和這種地方沒有關係啊。王八蛋！老天爺你個王八蛋啊！”許亦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亦初！老子的人生被你毀了，你賠的起嗎。你出來，林亦初！我找到一定用力大耳瓜子扇你，你還傲慢嗎。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

林亦初看看馬克，她真覺得外面喊了她的名字。

“許亦然？”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說……再見……你說…放下會走…遠，或許命運的簽，只能讓我們一起下地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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