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治不好
“他人呢?”何俊珍問道。
“還在湖邊上。”
怎麼儘是麻煩事,何俊珍只能先撇下這邊大的,去看小的。
孩子攥着她的手:“奶奶!奶奶!不要告訴我爸爸媽媽,我怕我爸爸打我。我真沒去抓,他們抓上來我才看的,就站在旁邊看,我沒下去。”
一老一少到了湖邊,那幾個賽小子臉色都變了,站在躺着的男孩兒邊上,成了木樁子。
何俊珍靠上去,摸了孩子的腦門,沒發燒。
眼皮子耷拉着。
看旁邊那個玻璃瓶子,裏面有水漬、污泥,還有蚯蚓。
嗯……是蚯蚓,蠻像的。
“這是湖裏撈上來的?”
孩子們相互張望,就一個點頭。
“你們幾個小子,把他抬起來,送到我家去。”
孩子們還是站着不動。
“咦?——怎麼還不動手?呆了啊?!”
“珍子奶奶,你不要告訴我們爸爸媽媽,行啊?”
“先抬!”
一個男孩瞳孔睜大,指着地上的曹小志:“奶奶!奶奶!他好了!”
曹小志的眼睛睜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的,但就是開着,而且是圓睜,眼球大,大的發亮,像是村裏的老混子孫少強發脾氣時,那張狂的眼睛。
眼睛,有些太圓了……
“走!抬去我家!”
忽然有孩子叫:“奶奶!奶奶!你看曹小志!他鼻子!鼻子!”
鼻子?鼻子怎麼了?
何俊珍轉頭過來看,什麼也沒看到,就是眼睛睜着,一眨也不眨。
鼻子有呼吸。
“你看到什麼了?他鼻子怎麼了?”
男孩兒指着自己的鼻子:“剛才,他這裏有個小蟲子,出來一下又進去了。”
“蟲子?”
“嗯。”
“手電筒拿來。”
藉著光,朝鼻子裏照,沒看見有蟲子。
過去給人看風水、斷姻緣,要麼頂多碰上個凶宅什麼的,擺擺風水勉強過得去。現在可難了,這根本就是沒影的事,可謂一竅不通。
但她好歹是村裡唯一在‘這方面’說的上話的人,可不能讓人瞧不起。
嗯,先抬回去,說不定有辦法,也可能這孩子會自己好起來。
……
孩子就在床上躺着,眼睛都睜了快一個鐘頭了,這幾個孩子也忐忑不安,不敢回去,想看這曹小志能好起來,這樣回去才能睡得着覺。
何俊珍能用的辦法都用過了,什麼油燈驅邪氣、梳子刮痧、搓揉手心腳心,曹小志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孩子問:“珍子奶奶,小志是發熱了嗎?”
這話讓人怎麼回答呢。
咣當一聲!
大門被推開了,更像是被膝蓋撞開的聲音,嚇人一跳,是曹小志的爸媽來了。
“小志!”
曹大為瞪着老太婆:“我兒子怎麼了?!你把他怎麼了?!”
曹大為的老婆拍兒子的臉,摸摸他身上,跟着抽泣起來:“我—我乖乖怎麼沒得反應啊?!你們說啊!到底怎麼弄的!嗚嗚……我滴個乖乖嗷。”
一群人吵吵鬧鬧,何俊珍心中也慌,不過嘴裏咬死:“可能是中邪了。”看大家不信,又說:“我前年就說過,這湖活不了東西,這幾年你們也都曉得,哪家在裏面養魚能養活的?養一次死一次。所以他們說湖裏頭有活物,我就曉得要出事。”
“你不要光說這個話啊,想想辦法撒。”
“我沒得辦法了,要聽我的,就把湖填起來。”
填湖?這才是最想當然的話,那麼大一個湖,而且家家戶戶洗衣服都靠它,雖然用上了自來水,不喝湖水,可這也算是村裡唯一的自然水源呢。
前前後後那麼多戶人家,你說填就填?
遲疑過後,曹大為一聲不吭,抱起兒子出去了,他女人也跟着。
……
接下來幾天,村子詭異的陷入了平靜。
曹大為一家三口足不出戶,平日裏見不到他們的身影,而楊懷年家也是閉門不出,白天黑夜,門都是從裏面反鎖的。
這天晚上,孫少強在別人那兒蹭了頓酒,喝的是西鳳酒,渾身舒服,一人哼着小調,在村裡瞎逛。
這人五十多歲,人見人嫌,沒什麼本事,還喜歡惹是生非,仗着輩分今天教訓你、明天教訓他,好像天老大他老二,是個人都不愛搭理他。
已經十點多鐘了,迷迷糊糊,他就看見南邊一家的窗戶亮着燈。
呵,這麼晚還不睡,是不是有一男一女在被窩裏打滾呢,過去看一看,就當看電影了。
也沒看清到底是誰家,院門還鎖着。
黑燈瞎火的,前後一通張望,唉?好像是曹大為家。
他站在東屋外,朝裏面看。
嗯?小電影沒看到,但卻看到床上躺着個人影,胖乎乎的……‘人’?
或者說是‘豬’?
要不還能是怎麼東西?
孫少強揉着費勁的眼皮,踮起腳,床上是個孩子,只不過太胖太胖了,胖的可能躺下來就站不起來,五官都擠壓在一起,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像是陷入了肥肉。
小汗衫都脫了,怕是女人生娃娃都沒他的肚皮大。
他再次揉揉眼睛,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發癔症呢,這是……曹小志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