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跌落
想到這裏,便趕緊去茶房煮了一壺茶水,等到那茶水咕嘟咕嘟冒出了清香來,便想取一套茶具來。常用的茶具實在是有違她盡心招待的本意,便從旁邊檀香柜子中取出一套分粉彩色描桃枝的茶具。
這套茶具她還從未用過而且質地晶瑩,握在手中手感細膩,實在是上乘。
扶星將茶杯擺放好,提起茶壺為楚玦和這位仙君斟茶。
茶香裊裊如霧,杯底桃花綻放,果然頗有情趣。
只是這仙君卻好像是一個傻的,不好好喝茶,只一個勁的盯着扶星看。
着目光灼熱如火,看的扶星渾身猶如螞蟻亂爬,不舒服極了。
此時楚玦卻道:“這裏不需要你,你先去老君那討些解酒丹去,免得頭痛。”
扶星忙應下,心中感謝天帝陛下將自己從這火一樣的目光中解救出來,便充滿感激的看向他。
卻見天帝陛下的臉色忽的如同雲霞蒸騰,就像是茶杯上的桃枝蔓延到了面上。
“快下去吧。”楚玦又道。
扶星答應下來,退出上元宮外。
“嘖嘖嘖,沒想到堂堂天帝陛下,竟在仙街上被一個小狐輕薄,真真是千萬年都難遇的啊。”桑澤說道。
楚玦面色微沉,聲音平淡:“醉酒之人而已。”
“可不是說,酒後吐真言,我看這小狐定是圖謀你甚久,才借了酒膽討要一個天帝之吻。”桑澤笑道,眼中儘是八卦的揶揄。
“哈哈,只是之後可苦了天後,不僅要防着滿山的仙娥,還要防着書童了。”
“不過你這書童長的卻是是俊秀,又好男色,可千萬莫要被宿韞仙君知曉,免得被他要了去。”
桑澤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終於等來“啪”的一聲茶杯落桌的清脆聲音。
他看向楚玦陰沉沉的臉色,識相的閉上嘴巴。
“你知道的。”楚玦忽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桑澤卻盡數明了:“我當然知道,我們天帝陛下只鍾情於凜微,不然也不會將這一任任的鳳魂轉世封為天後。”
他手中轉動茶杯,似乎是想了許久,終於說到:“只是,你已經等了她六世,真的還要等下去嗎。”
楚玦默然。
“罷了罷了,本來就是我瞎操心。”桑澤道。
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北州那隻帶來旱災的旱魃就交給我吧,明日就啟程。”
桑澤的聲音漸漸遠去,只留下楚玦坐在上元宮中。寬大的白色描金龍袍逶迤綿延,明明是龐大的氣勢卻顯得他異常孤獨。
手中茶杯溫熱轉涼,就像他的神情,也從糾結變成了冰冷。
他楚玦所愛之人,只有凜微。
至於這小狐,也不過是他漫長等待中的一首插曲,一個擾亂他心神動搖他情根的變數,就像之前想要誘惑他的仙娥並無兩樣。
這樣的人,想必霜竹很快便會處理了吧。
他素白的手指緊緊捏住茶杯,茶水入口,卻只剩下一片冰冷苦澀。
扶星按着腦袋,只覺得昏昏沉沉,努力回憶那日離開重陽宮后的事情,卻發現腦海一片空白,心中不由感嘆,那酒果然是十分會騙人的東西,喝的時候醇香甘冽,喝完之後就猶如毒藥讓人記不起事情來。
她向前走着,卻發現身邊有些異樣。
只見天街上的小仙娥們都對她指指點點,似乎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般,更明顯的,便是每人眼中的神情,就像是看着一隻將死的小狗,充滿同情。
但是對那扶星看向她們,這些仙娥們便呈現鳥獸散開,似乎扶星不是狐狸而是一個刺蝟,靠近便會被扎一身刺。
看着又一波仙娥被自己嚇跑,扶星不由扶額,心道這九華山的仙娥也太靦腆了一些,她不過是想問一下去老君府的路,也無人回她。
心中正埋怨着,扶星便看到一個仙娥竟直直的向自己走來。
這仙娥長的圓臉杏眼,十分的討喜。
“扶星仙童在問什麼呀?”這仙娥問道。
咿,這仙娥還認得自己,許是因為自己是上元宮的書童,也算是天帝陛下身邊的人,這仙娥又會來事,便格外留意了些吧。
既然是一個熱心腸的,扶星也不扭捏,直接向她問路,這仙娥的心腸也似乎不是一般的好,當下便決定帶着扶星過去。
扶星心中大喜,忙跟上這仙娥的步伐,她看着這仙娥的五官,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這仙娥一路帶着扶星穿過熙熙攘攘的天街,又走過仙人們居住的府邸,扶星便覺的越走越偏僻,到最後竟看不到幾人了。
那仙娥解釋道是因為老君喜靜,便將府邸建造的格外偏僻了些。
扶星不疑有他,終於跟着這仙娥來到一處。
只見這處樹木森森,日常所見的裊裊仙氣蕩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的黑煞之氣,這氣息濃郁,扶星單單隻是看着,也覺得靈台一陣沉悶。
在森森樹木中有一座枯井,從枯井裏面時不時的有些凄厲聲音發出,而枯井邊上則書寫着“濁息井”三字。
扶星心中暗道不妙,剛想後退,便感到背後一陣大力傳來,她一個趔趄不穩,整個人便被推入了那深深井底。
井底一片幽暗,好在她及時掐了一個口訣,才不至於摔痛。強忍着靈台的沉悶她向井口看去,便看到那圓臉仙娥此時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扶星眨眨眼睛,終於想起在哪裏見過這仙娥。
在妖魔兩界進攻九華山時,這仙娥便站在霜竹天後身邊。
最後的一點光亮也蕩然散去,是那仙娥搬了一塊石頭來堵住了井口。
呼喊已經沒有意義,扶星勉強變出一個火把來,照亮此間景象。
沒有想到這井底倒是寬廣的很,足有好幾畝地寬廣,壁邊有刀斧砍伐的痕迹,看來是人為修建的。
扶星看了看井口,想要運行術法捏個雲來,卻發現丹田一陣刺痛,她驚恐的看向自己的手臂,便看到一絲絲的黑氣正順着她皮膚上的毛孔向體內浸透。
她心慌不已,一心想要趕緊尋找出口,便舉着勉強維持的火把走向這井底深處。
耳邊傳來聲聲耳語,就像是有無數的人在耳邊喧鬧。
忽的,她腳下一滯,被絆倒在地,舉起火把去看,原來是一個獸骨,這獸骨也不知是什麼生靈,白森森的透着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