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節 殺手
李天麟在書房裏接通了費恩的電話。
“安德烈跑了。”
李天麟假裝很吃驚地問道:“安德烈?他現身了?”
“對,就是他偷了天蟬號,今晚他們弄開了星門,駕船逃出了地球。”
“這怎麼可能,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用問那麼多了,你去安排一下,準備天雀號,必須馬上找人把他抓回來。”
“你是說,去太空?但是先生,天雀號只是一台原型機。再說,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照我說的做,我們有上次傳送門打開的坐標,這就夠了。還有,給我找一個追蹤高手。要那種無條件服從命令,不會惹麻煩的人。”
“好的,先生。我這就去辦。”
“還有,天麟,這件事必須要快,在他還沒逃出我們可控的範圍之外,把他弄回來。”
“明白,先生。”
“很好。”
通話斷開,李天麟將電話收起。他看上去非常害怕,但是很堅定。他的表情顯示他正在努力思考,很多念頭在他腦子中不停地閃現。今天的事情讓他覺得大腦中有一萬匹馬在同時奔跑。突然,他又想起了女兒剛剛跟他說起的私家偵探調查失蹤科學家的事情。他急忙打開自己的計算機,進入了一個秘密安全網絡,根據家門口攝像頭捕捉到的面部特徵他很快就找到了女兒剛剛提到的那個私人偵探的數據。
他的屏幕上顯示:邵風雲,泰諾偵探事務所合同僱員。個人納稅紀錄正常,沒有醫療保險紀錄,信用評分326分,信用評級:差。關聯大數據顯示:有實名貸款,債務關聯方顯示是麗景娛樂集團。他繼續調查關聯信息,當看到麗景娛樂的法人裴落石的信息后,李天麟發現了裴落石的關係人中有幾個自己熟悉的面孔,很快他就明白了這些人之間是怎麼回事。
李天麟抽着煙,在房間裏踱着步,在書房裏抱着雙臂,盯着計算機屏幕上複雜的關係網圖表,忽然他眼睛亮,心生一計。他掐了手裏抽了的半支煙,拿出了自己的安全衛星電話,撥通了號碼。
東海海底,漆黑一片,一個掌上PAD的亮光映出了一男一女兩個蛙人的黑影,女人打開了啟動了PAD上的一個信號發射裝置,只見屏幕上的可視化程序里,有六個點依次亮起,四個點形成了一個六邊形的網,罩住了屏幕上地圖中央一個黑乎乎的物體。男蛙人的手錶閃爍了起來,他示意他們需要上浮海面。女蛙人做了一個OK的手勢並點頭,兩人開始向海面游去。
漆黑的海面上,一艘雙引擎橡膠小艇泊在水面,附近的小島如同巨大的石龜,靜靜的爬在海面窺視這艘小艇,島上樹林裏的貓頭鷹叫聲在海面上漸漸遠去。兩個蛙人從海面下如幽靈般地浮了上來。兩人上了小艇,卸下了身上的潛水頭盔和呼吸器。
夜晚皎潔的月光十分明亮,可以清晰地看到兩個人面容,是安德烈和他的女助手。安德烈的一頭銀色捲髮在月光下閃着光芒,他看着閃爍的手錶,急忙從船上拿出了他的衛星電話。安德烈接起電話,李天麟的聲音傳了出來。
“跟我們判斷的情況差不多。”
“費恩那邊怎麼樣?”
“壞消息是費恩已經知道了,但好消息是他以為你成功了。”
“至少我們現在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你能藏多久。他準備派人去抓你,讓我安排人用天雀號。”
“你有什麼打算?”
“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我有個計劃,不過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我能幫你什麼?”
李天麟告訴了安德烈他剛剛想出的計劃。
“他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和我們沒關係,但要想利用這次機會我們必須這麼做,我現在把資料發給你。隨即李天麟把手上檔案發給安德烈。安德烈打開文件,在他的屏幕上查看。”
“收到了,後面就交給我了。”
“我會再跟你聯繫的,這段時間,你必須特別小心。”
說完兩人都掛斷電話。李天麟試着在腦海里把這一切都串聯起來,臉上露出瘋狂的表情。透過李天麟書房的窗戶,看到他又拿起了電話,在佈置着什麼,似乎這一夜又將是一個忙碌的晚上。
海面上坐在快艇上的安德烈,打開他的無線終端,連接上衛星信號。他的PAD屏幕上是一個靜止機械人單元的佈置圖。幾張照片正被分析,並形成一個3D全息圖像。安德烈激活其中一個單元。
女助手則駕駛着快艇穿行在暗礁和小島之間,朝遠方的陸地駛去。最近的小島上一大群海鳥,被引擎巨大的轟鳴聲驚動,呼啦一下飛了起來,飛鳥群從天空中幾乎圓滿的月亮前散開,像是夜晚一群被喚醒的鬼魅。
此時的舊城區港口,夜晚的港灣很安靜,大大小小的漁船泊在碼頭邊上。在碼頭的邊上是一排修船廠,其中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廠房裏隱約閃爍着亮光。修理廠的卷閘門緊扣着,在修理廠的內間裏有兩個三米長兩米寬金屬艙靜置其中。這兩個金屬艙橫放在屋子中央,就像是兩具巨大的棺材。兩艙都連接着各種線纜,電源燈一直亮着,其中的一個艙上的顯示器上正在閃爍,船塢的亮光看上去就是從這裏發出的。似乎有信息正在發送到這裏,這個艙室內的燈亮了起來,開始工作。另一隻艙則沒有任何反應,艙體的呼吸燈均勻地一明一暗閃爍着。
一股透明的液體填滿艙室,包住裏面躺着的生化人,這個生化人猶如一具躺着的泥人,只有基礎的人形輪廓,艙內6個壓力探棒正在調整着機械人的肌肉,就好像是雕刻刀一樣,探棒上上下下不斷擠壓着機械人的肌肉為機械人塑形。另外連接四肢的固定器也正在對他的骨骼進行調整,這些固定器夾住了機械人的脛骨,然後緩緩地拉扯,只見機械人的腿開始由粗變長。掃描儀繼續處理信息並掃描機械人的面部,生化人的臉上疊加一層層的皮膚。大約一個小時后,製作的進程結束,艙室的液體排空了,艙門打開。片刻之後,一名裸體男性出現了,他先是躺着一動不動,緊接着睜開了眼睛,從艙室里爬了出來。
邵風雲從李曉靜家回到自己的公寓。他租住的是一個老式的一室一廳的公寓樓,房間裏雜七雜八的東西散落得到處都是,典型的單身漢房間。他脫下外套,掛在椅子上然後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了一個速凍披薩,放到了烤箱裏,按了一下。轉身又從儲藏櫃裏拿了一瓶蘇打水,倒在杯子裏,放在了冰箱的上層,按了一下冰箱面板上的數字,設置了溫度。幾秒鐘的功夫,打開冰箱,他的蘇打水已經冒出了一層冰冷的寒氣,他喝了一口,舒了口氣,他的蘇打水被迅速地冰鎮了。烤箱裏閃爍着紅色的燈光,披薩的噴香的夏威夷烤肉味兒已經飄了出來。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他的智能管家播放信息。
一個女性聲音:“歡迎回家,您有三條未讀信息。你想現在播放它們嗎?。”
“放吧”
“邵先生,我們友情提示您,您已經兩個月——。”
邵風雲一聽是房東的催交房費留言,臉一沉讓答錄機播放下一條。
“下一條。”
一名男性聲音:“風雲。你的案子有進展了嗎?客戶追着催了我們好幾次了,你怎麼老不接電話,明天你到事務所來一趟....”
“下一條。”又是一條他不想聽到的。
“小子,也許你覺得你有一些警察朋友,我們就不敢動你了。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請不要將我的從容誤解為慷慨。你的期限是明天晚上,過期不還,要了你的命。”
邵風雲一聽是裴落石的聲音着實地嚇了一跳,思索着裴落石怎麼找到他家裏的電話的。
“我操,你不會來真的吧?”
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李曉靜給他的支票,看着支票。他用手擺弄了一會兒支票,他把支票放到桌上。他最近確實有點經濟危機,各種債務讓他有點煩躁。晚上的好心情好像一下子也沒了,他想要衝個澡,他走向衛生間,打開淋浴,鑽了進去一邊吹着口哨,一邊脫衣服。
正在他洗澡的時候,有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子從邵風雲家的公寓入口進來。他戴着墨鏡,走路聲刻意地控制得很輕,他慢慢地走上樓梯,穿過走廊,悄無聲息地來到了301號房邵風雲的家門口。這是走廊最盡頭的一間公寓,安靜的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一陣微風從連接走廊消防梯的窗口吹了進來,黑衣男子警覺地回了一下頭。他看到一隻黑貓從消防梯爬上了窗口。
邵風雲的家裏,浴室里傳出蓮蓬頭的流水聲和嘩啦啦的洗澡聲,浴室的熱蒸汽透出衛生間,散到了門廳的地毯上。地毯上有一束很窄的光斑,那是公寓門外走廊的燈光透過大門下的門縫透進來的,光斑中間有一段黑影,那是站在家門外男人的影子。突然,一隻白色的信封從門下的門縫塞進邵風雲的大門。隨後門縫的身影慢慢消失並透出了走廊的燈光。邵風雲還在繼續一邊淋浴一邊唱歌,他家門口外的走廊恢復了平靜,沒有聽見任何響動。
深夜,麗景酒店的門口,一輛摩托車停在了後門旁的街區里,走出了一個戴着頭盔身穿皮夾克的男子,他抬頭望了望麗景酒店的高樓。
酒店頂樓的高級套房裏,渾身一絲不掛的裴落石正在巨大的浴缸邊隨着音樂扭動着他肥碩的身軀,兩個裸體女郎坐在按摩浴缸里,她們一邊喝着香檳,一邊因為裴落石滑稽的動作發出笑聲。
裴落石的套房外,一名光頭保鏢聽到女人的尖叫聲,湊到大門跟前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打探裏面的動靜。房間裏女人們接二連三的尖叫後傳出了裴落石的嬉笑聲。他覺得裏面應該沒什麼事,顯然是老闆正在拿女人們取樂,他轉身向著另一名坐在沙發上的保鏢走去,酸酸地說道。
“真他媽的命好。”
另一名保鏢哼了一聲,坐在凳子上晃着腿繼續用牙籤剔着牙縫裏的碎肉。忽然,光頭保鏢注意到一條身影從長廊入口的電梯門出來。他向搭檔示意有人。只見來人面無表情,盯着套房的門口大步上前,兩人正上前準備阻止。等來人走近,光頭保鏢認出了是邵風雲,便沒有在意,臉色很難看的衝著邵風雲大聲說道:
“嗨,老闆這會兒忙着呢。”
邵風雲一言不發,繼續走向他們,加快腳步。
兩人看邵風雲似乎來意不善,想要掏槍阻止,但在他們把手剛伸進懷裏,邵風雲已經舉起一把裝有消聲器的手槍,噗噗兩聲,蛋殼落在地毯上的時候,兩名保鏢也倒在了地上。邵風雲走到門口,推開了套房的房門。
套房裏音樂聲很大,裏面的人並沒有聽到屋外的動靜,當邵風雲走進來時,裴落石背對着房門的方向正在和兩個裸體女郎在圓形按摩浴缸里一邊喝酒一邊調情,當女郎們看到邵風雲時,急忙用手擋住自己的身體,裴落石轉身這才發覺有人走了進來。當他看到進來的是邵風雲的時候,甚至有些高興的感覺。
“風雲,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還有一天的時間啊,你以前可不是這麼積極。”
邵風雲不說話。這時裴落石注意到邵風雲手裏的槍。他開始覺得緊張了,想爬出浴缸,但是他的一身贅肉讓他的動作顯得很吃力,撐了幾下都沒能爬出來。
“老弟,放輕鬆點。讓我們好好談談,什麼事都好商量。”
邵風雲沒有聽他的,走近了浴缸舉起槍,鏘的一聲,彈殼落地,子彈在裴落石的腦門穿了一個洞。
“啊....”
兩名女郎尖叫着,從浴缸里驚惶地逃出躲在房間牆角,按摩浴缸因為裴落石頭上的窟窿瞬間變成一灘血池。
邵風雲看了看縮在牆角的女人,但是沒有開槍。他收起了武器,轉身,依然面無表情,離開套房,留下了兩個嚇壞了的應召女郎在那裏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