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車夫搖了搖頭,對着香雲說道:“沒有其他的話了。”
香雲一抿嘴,然後手裏拿着水袋看了一眼,又看向車夫再次對他低聲問道:“主子將我們送來的是什麼意思?這個事情跟你們說了沒有?”
車夫嘆了一口氣,然後看着香雲說道:“耿月姑娘本來是要跟着美人們一起去住客棧的,至於為什麼送到這個地方來,應該是大殿上出了什麼事情,至於是什麼事情,香雲姑娘應該比在下要清楚的多了吧。”
香雲一撇嘴,心裏全都明白了,知道肅尤世真如耿月所說正在公報私仇,既生氣又忍不住笑,然後她縮回了馬車裏面。
耿月抱着膝蓋,已經在車廂裏面換了一個姿勢,她睡成了一個小嬰兒的模樣。
香雲小心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頭髮撿起來的放在她的身上,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將耿月拿下來的頭上的珠寶放在了角落裏。
默默的注視了耿月良久,然後她轉過身,靜靜的翻了一個白眼,她想耿月只是表現的很單純的罷了,這麼一個狐狸精一樣的女子,究竟是有什麼好的,還要連累自己跟她一起受罰。
第二日一早,耿月覺得自己睡的這一夜骨頭的位置都要挪動了位置,逼着眼睛她伸了一個懶腰。
一米陽光照進了車廂裏面,晃的她又是半晌沒有睜開眼睛。
香雲倒是聽見了車廂裏面的動靜,她掀開車簾,便看見了昏昏欲睡的耿月。
將手中的水袋遞給耿月,她說道:“耿月姑娘,您喝點水吧。”
耿月迷迷糊糊的伸手,然後便將水接了過來,當著香雲的面,她迷迷糊糊的打開水袋,然後喝了一口。
一口之後,冰冷的水瞬間讓她清醒了不少。
歪着頭,她感覺出了水裏有一股子怪味,怪味很淡,但是她卻嘗了出來,輕聲說道:“水的味道有點怪,香雲,你是從哪弄得?”
香雲接過水袋,然後放在放在鼻尖聞了聞,隨即說道:“沒有什麼怪味道,我是在這小河流那接的水。”
耿月馬上想到了工業的污染水,不自然的咧咧嘴,她壓低聲音說道:“這個水你就不要喝了味道不對。”
說完以後她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猛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對着香雲招招手,“天亮了,你上車來,我們一起回家。”
香雲哎了一聲,隨即弓着身子上了車,耿月眯着眼睛,還想接着睡,自自然然的靠在香雲的肩膀上,她迷迷糊糊的說道:“香雲,到了叫我,我再睡一會。”
香雲嗯嗯的答應了下來,耿月便非常放心的睡了起來。
她雖然睡着,但是不知道為何,胃裏泛起一陣陣的噁心,宛如翻江倒海似的,耿月強忍着噁心,心想不會是之前喝的那個涼水鬧了肚子了吧。
她的身體雖然不好,可是光明正大的鬧上幾次毛病那也是有數的,平平常常的小病她倒是從來沒有過,比如說風寒,那種都是有數的。
即便耿月泛着噁心,但是她也不想讓馬車停下來,以至於她只能是強壓着讓自己繼續睡覺,香雲一直被耿月壓着肩膀,同時心中好奇那水袋裏究竟有什麼,為什麼耿月喝完之後,竟然是一點事情也沒有。
一邊懷疑着,她一邊會看看耿月的睡顏,心想耿月到底是不是死了。
耿月感覺到香雲時而扭頭看向自己,心裏還隱隱的有些感動,因為覺得香雲挺關心自己的。
如此這樣,兩個人便都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而馬車的後面,蔚臨正騎着馬跟在後面,蔚臨昨天夜裏得知耿月的馬車不在,於是自己驅車沿途尋找過來,他找耿月是最為正當的理由,肅尤世身邊的總管也攔了幾次,然而攔着並沒有什麼意義。
因為根本是攔不住。
跟在馬車的後面,蔚臨強打着精神,認為耿月也實在是折磨人不淺,耿月大約是招小人,誰都想着害她一把,可是自己又不能將自己與她綁起來,想要保護她也是很難的。
耿月感覺到在的肚子裏面正在翻江倒海,幾次想要去吐,可她又心裏實在清楚,自己腹中空空沒有什麼可吐的。
躺在香雲的肩膀上,她終於哼哼出聲道:“香雲,你有沒有感覺自己有些犯噁心?”
香雲終於聽到她弱弱的問向自己,但是所問的事情,和她想的又不太一樣,於是輕聲說道:“我也有些難受。”
找到了知音,耿月這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皺起眉頭說道:“哎呀,我這個肚子簡直是要痛死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要不要出恭?”
“我不想出恭,我想吐。”
“那奴婢讓馬車停下來。”
“別停了,趕緊跑吧,我想回宮看御醫。”
車簾外傳來了蔚臨的聲音,他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你是哪裏不舒服了?”
耿月哎呦一聲,心裏想着蔚臨怎麼還跟着自己呢,自己昨晚也沒有看見他。
輕輕的碰了碰香雲的手臂,她說道:“香雲,我累的不行了,你替我說。”
*
次日一早,韓楓便來到了那戶小院前,站在院子門口,他接過房東遞來的一把瓜子,隨即跟着房東一起站在門口嗑瓜子。
房東且吃且吐,韓楓一隻手拿個便沒有跟着吃。
他坐在院子裏面的矮凳上,無論是心裏,還是臉上都是一副的鬱悶相。
房東看着他那副衰樣,不由得心裏有些幸災樂禍,心想:讓你做好人去吧,如今好人你是坐上了,坐上之後是不是開始為難了。
“我要是走,你會將這娘倆扔出去嗎?”
房東咯咯一樂,眼睛笑出了幾道褶子,彷彿是大耗子成精似的說道:“那我哪能呢。”
韓楓看他這個樣子,不由得想將手蓋住眼睛,奈何手裏還有着瓜子,想捂着眼睛也不能。
這個房東長得就不是一個好人樣,今天早晨,他剛看見房東嚇唬賣雞的小姑娘,然後將小姑娘的雞以最低價搶走了。
“我跟你說正經的,我要是走了,你能不能將這娘倆攆出去?”韓楓愁苦的再次問道。
房東蹲在他旁邊,連個正眼都沒看他,只顧着磕着瓜子說道:“你憑什麼這麼問我啊,我問你,房子我租給的是誰?”
手一指韓楓,他說道:“我是不是租給你了?”
然後他手指又指向房門又道:“然後你告訴我,你是替別人租的房子,租好了以後你告訴我的,我問你一句,憑什麼啊。
你還管我會不會把他娘倆攆出去,你管我攆不攆呢,你管的着嗎你。”
房東說說有理有據,不由得讓韓楓有些更加鬧心,於是他開始對着房東打感情牌,“她們倆那麼可憐,你作為一個男人,忍心嗎?”
“我忍心啊。”房東說道:“誰不可憐,牆根還有倆要飯的老太太呢,你怎麼不幫那倆就幫她呢。”
“我跟你無話可說。”韓楓說一句,房東頂上十句話,韓楓站起身,低着頭便往外面走去。
房東則是姿勢不變的轉過身,然後他看着韓楓的背影,十分壞的一樂,牙齒有些泛黃,說道:“你怎麼走了呢?”隨即半蹲着看着韓楓的背影他說道:“我是不是說到你的心坎裏面去了?”
韓楓給他了一個愁苦落寞的背影,繼續往前走着。
房東心中終於有了小小報復后的快感,他看着房門心想:讓你做好人,好人不好做不知道嗎,現在被人賴上了吧,我看你能怎麼辦。
他看着身邊的小矮凳子,隨即一屁股坐上了那個矮凳,看看天,看看地,反正心裏是沒有想幫着韓楓的念頭。
韓楓現在要是能夠分身的話,他就已經開始分身了。
愁苦的走到給他看手臂的那家醫館,郎中見他臊眉耷眼的進來,於是開口說道:“怎麼的一宿過後,你這是老了這麼多啊。”
韓楓被他打趣之後,憂心忡忡的坐下說道:“我本來想着做做好事,但我竟然沒有想到好事竟然是這麼難做的,老人家,你說我現在可怎麼好,我既要去找我的夫人,可是這母子二人又實在可憐。”
“她們娘倆關係到你什麼事,本來就不是一家人,你管她們死活做什麼?”
韓楓看着自己的左手,醫館裏還有看病的病人,然而韓楓已經麻木,所以不在乎旁人的知不知道,於是繼續着話茬他接著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明白,只是於心不忍。”
“切,你不先去管你的夫人,你跑這裏對別人忍不忍的有什麼用。”
“是啊。”然後韓楓又道:“我的夫人,若是這一個月不找她,她應該也沒有性命之虞,所以我想這才是我之所以猶豫的事情。
可我心在我夫人那裏,我又被這邊的事情拌住腳步,心裏實在是有些不踏實。”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找我說了。”郎中給身前的病人號脈,又道:“你這心實際上是聽我的話,你這身不聽,也沒有法子。”
“有什麼好法子嗎?”韓楓問道。
“沒有。”郎中站起身,開藥。
“難道我要生生在這熬一月?”韓楓問道。
郎中接待下一位病人,“熬唄,你這個胳膊也讓你在這熬。”
渾濁的眼珠看向韓楓,“現在不是又有了一條好理由了嗎,你大可不必憂心忡忡了是不是。”
“那我夫人怎麼辦啊?”
“你夫人還能被人搶跑了?”
“不是沒有可能。”
郎中愣了,病人笑了,郎中過了半晌說道:“那你就換個夫人唄。能被人搶跑的,你還要她做什麼。”
“我夫人是很好的,我們之間有誤會。”
這時候病人說話了,“我看你挺好,要不我將我們村子裏面的姑娘介紹給你好不好?認識了新的,就不會想舊的了。”
“有道理,有道理。”郎中號完了脈,再次站起身開藥。
“謝謝,算了吧,我還是覺得我的夫人最好。”
郎中一縮脖子,心想這是個死心眼的,“小子,那你想怎麼樣啊?”
“我不知道。”韓楓說道,然後他又坐回了凳子上,問向郎中,“你今晚完事以後,能喝酒去嗎?”
“能喝啊,但是我不跟你喝。”
“為什麼?”
郎中頭也不抬的說道:“把你喝死了怎麼辦?你的身體可不適合喝酒啊。”
韓楓隨即就要撩開衣袖給郎中看,“我之所以讓你覺得身體不好,不是因為我斷脈了嗎。”
“對啊,所以大部分病因我查不出來,我更不敢和你喝酒了。”郎中說道。
隨即接過夥計包好的藥包,雙手遞給面前的病人說道:“您拿好。”
他們二人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話被一個男人全部聽到了。
男人沒有右手,此時正在拿着一個藥包默默的打量韓楓。
羿卓從武林大會逃出來之後,一直被銀羽堡的大師兄捉拿,他在其他幫派的事情基本已經全部暴露,並且星月盟的盟主將他為朝廷做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一時之間,羿卓成了全武林視為的叛徒,而且羿卓為兩國挑撥了不少事情,所以羿卓現在無處可去,只能在吳國藏着。
眼睛看着韓楓,他本來聽着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然而越聽到後面,他便就越覺得不對勁,覺得眼前的男人幾乎是將他記憶中恨死的那個人的事情全都吻合了。
他走上前,忽然間對着韓楓一笑,隨即問道:“兄台可有什麼難事,需要在下幫忙的嗎?”
韓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睛在他空蕩的右衣袖略過,他倒是很想讓人幫一把,但是不是所以人都可以相信的,於是說道:“多謝這位公子,只是我的事情,你幫不了。”
“我方才過來買葯,也聽了公子的事情,想必確實是有些麻煩的。”羿卓說道,隨即他眼珠看向一旁,有心問問眼前的人是不是真是他心裏所想的那個人。
“在下倒是可以喝酒,如果這位兄台不嫌棄的話,在下願意陪你。”然後他又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瞞兄台,其實在下也有一些傷心事無人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