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逆世覺醒 第二十四章 琉璃夢
先生和洛棲各自嘆了口氣。
“那撫月,就先走了。”
月閣外,逆白還在睡夢中。雲撫月獨自看着曾暫屬於自己的閣樓,一人有些感傷。
曾經夜裏山盟,卻總是如夢。
夢若琉璃,年華未央,悄然花落袖染香,月上窗,映紅顏恍然一夢已千年。
形單影隻,雲撫月獨自一人離開草屋,要過千山萬水前往陌生的魔界。
神界七域,國千城萬,路途遙遠,雲撫月可能要走很長一段時間。
“棲兒,四方還沒回來嗎?”先生開口道。
“還沒,現在應該屠了流劍宗和萬象門,在回來的路上。”
“讓古家兩兄弟跟着撫月走一遭吧,快到魔域前回來通知一下。老頭子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也該去魔界那邊見見那幾個小輩了。”
“是,師傅。”
“去吧,我去瞧瞧你小師弟。”先生起身邁步走向月閣。
屋內的逆白睡的並不安穩,陷入循環的夢境。
第一層。
逆白出生的那個時代,神魔雖然分居,非但沒有水火不容,而且其樂融融,像是關係很好的鄰居。
神魔不能育種。逆白出生的時候,神魔同慶,歡迎這個奇迹的誕生,父皇是神帝之首:逆天神帝,母親是有着至純魔源的魔皇,自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眨眼間自己已經長大,百歲之時突破,一直懼怕的神魔滅世之戰也沒有爆發。
兩魔皇暗風、暗玄,就是自己的兩位的舅舅並不是滅世禍首,只是兩個最疼愛自己的的長輩。
暗風舅舅想教自己修神魂,自己高興的去學。但是暗玄舅舅想讓自己跟着他修劍,逆白自己兩邊都很想去,但是只能選其一,讓逆白為難起來。
…………………
畫面偏轉,兩位舅舅為了爭這個打起來,一個變成了惡鬼,一個變成了怪獸。他們打啊打,從魔界打到神界,就這樣一直打下去。
“逆白!逆白你醒醒!”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
第二層。
逆白睜開眼睛,看見全身裡外重傷的自己,雲撫月坐在床頭在叫自己。
“白哥,你終於醒了,可把撫月嚇壞了,你這次可真是傷的太重了,快把葯喝了。”湯匙遞來湯藥,一勺一勺喝完。
“百哥,你總是盯着撫月看幹嘛?”雲撫月看着逆白一動不動的眼睛,有些害羞的問道。
逆白想誇讚撫月美,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呵!又是夢。
逆白不願醒來,執子之手,每一句的山盟海誓都化成日出夕落,與子偕老。
凡人的生活也是如此美好。
…………………
年過九旬,行將枯木的逆白躺在床上,身旁的雲撫月剛剛閉眼離去,自己也感覺好累,慢慢意識模糊睡了過去。
第三層。
逆白夢完讓人羨慕的一生,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身處那個關了自己千年的“牢籠”里,周圍一片漆黑。
這次想醒過來立馬回到現實,但很快發現自己怎麼也做不到,這黑暗中沒有什麼時真實的,只有重溫的孤獨感讓逆白再次刻骨銘心。
當所有崩碎的星辰和破碎的大地都散去時,那一抹父皇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魂念覺醒,清晰的霧白虛影出現盯着逆白沉聲不語,許久:為父留下魂念本是想那天你遇害之後,為了看清兇手。如今兇手中竟然有為父……
醒來虛弱的逆白急忙道:“不是這樣的,父皇……”
“罷了,為父這支虛影不能久存,長話短說,按照與你母親的約定,父親本不該干預你的命數,但,你母親若是知道神魔兩界到了如今這步,相信亦會理解這一切!”
已經模糊一絲的虛影手裏顯現出一張金色的殘頁,覆手落如逆白手中。
“這便是四神器位於第一的始決中的殘頁,參悟它,便能得到輪迴。吾兒是這神界唯一一個有可能參悟這逆世法則的人,或許要很久,但你一定能做到,也……一定要做到,因為父親無能,這覆世的危機,並沒有解除!”
“逆白!”從沒有直呼其兒子姓名過的逆天在散盡最後虛影繼續喊出:“不管多久,你一定要……”話沒說完的虛影歸於虛無,只剩下迴音繞於逆白的腦海里。
那一紙殘頁的逆決便陪伴了逆白千年,這其中的滋味說與誰聽,竟只是為了父親的最後夙願,獨自忍受了千年的孤獨,壽元將盡時,一支白影一頭白髮枯坐在地上淺聲道:“時間存軌、既起源始、又墜源滅、起墜重、輪迴生!”
逆白嘆了聲氣:“父皇!始決有缺啊,兒…不甘!”這一方世界又歸於寂靜。
在死亡前一瞬,虛無縹緲的意識找到了起與墜的重合點,好像重合點就是……死亡!
第四層,現實。
逆白驚醒。
先生笑着看着逆白:“娃子,醒了?”
“夢?”逆白看着先生痴獃低念。一層一層的夢境剝離,讓逆白腦子雲裏霧裏的,不知那個是夢境那個是現實。
“夢如人生,逆白娃子大夢初醒,想必一定收益匪淺。”先生樂呵呵的道。
夢境在左,現實在右。當浸透骨髓的孤獨散去時,逆白終於分清這是現實。
“師傅,撫月的毒……解了嗎?”
先生沒有回答逆白的話,而是道:“你看看你的魂府。”
逆白屏念,如果說普通人的魂府是一間屋子,那麼逆白重生的魂府就是:從神魔兩界中心起,一直到濛鴻未知的世界。邊緣浩瀚無垠的魂府,如黑夜,又有億萬不滅琉璃星辰照亮星宇;如白晝,鴻蒙的最中的一處空間,地面散發著耀世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的光芒中心,與世隔絕的一方世界才是逆白上一世熟悉的魂府——太極。
不同的是,上一世的太極如死水,而新生的!代表神魔的黑白兩極竟活了過來,互相頭尾追逐。
太極外的八坎門似乎也發生變異,灰濛濛的八扇門阻絕了外面耀眼光芒,隨着追逐的兩極變換着黑白顏色。
玄脈也在這一夜嗜血重生,普照着血色的金芒。
感覺了下自己的境界:人玄一境,逆白深吸一口冷氣,讓自己清醒一些。
收回靈覺,逆白再次問先生:“師傅,我魂府覺醒,那是不是小師妹也就沒事了?”
“嗯,不過撫月離開了。”先生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語氣。
“離開了?去哪了?”
“魔修還能去哪?當然是魔界了。”
“不行,我要去找小師姐,我要和她說清楚!”顫巍巍的逆白起身,差點摔倒。魂府重生,逆白身體極為不適應,加上昨晚太過勞累……
先生大手揮手,逆白只感覺天旋地轉,昏昏沉沉的又睡過去。
先生念出那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話:“說的清楚嗎?還是繼續睡一覺靠譜。人生如夢,人世間的痛楚亦可如夢中無感。畢竟,誰能保證自己不是活在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