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家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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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星，你的電話！”陳言星剛走進宿舍，電話就響了起來。室友接了起來，又把電話遞給他。“您好，我是陳言星。”“小五，我是你王姨。。。你回來一趟吧。你媽生病了！”陳言星的心裏咯噔一下。王姨一向是個爽朗的人，說話之前三分笑，很少聽到她用這麼低沉嚴肅的語氣說過話。他不敢再想下去，顫聲問道：“王姨，我媽到底怎麼了？”王姨那邊沉默了一下，之後抽泣着說：“在市醫院檢查，說是胃癌！。。。言星，你可要想開點兒，你媽現在精神都不大好，你可別添亂啊。”陳言星的腦海一陣空白，臉色蒼白無比。眼淚瞬間就流了一臉，他吸了一口氣，顫聲說：“王姨，您放心吧。我沒事兒！今天我就趕回去。”“那你路上小心吧，我不多說了！”王姨抽泣着掛了電話。陳言星拿着電話兩眼發直的坐着流了好一會兒的淚，才吸了口氣。出去洗了洗臉，回到宿舍趴在寫字枱上寫了一會兒，然後出了宿舍樓，走進了辦公樓。走到經理室前面，他敲了敲門。“請進！”威嚴的男聲在門內響起。陳言星推門走了進去。實木辦公桌後面，微微發福的江經理正坐在真皮老闆椅里低頭寫着什麼。聽見他的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是他，先是一愣，然後微笑着問：“小陳，有什麼事兒嗎？”陳言星把手裏的紙遞給了江經理。“經理，我母親生了重病，我要回去照顧。。。感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和培養！”江經理微笑的臉一下子僵住，把辭職信放在了桌子上，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他。少許才說：“我可以給你假！。。。小陳啊，你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有別的公司出了更高的工資請你。”陳言星這時候心情很煩，可是又不好對林經理髮火。林經理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是個感恩圖報的人，也是個理智的人，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經理，我家裏剛給我來了電話，說我母親得了胃癌。我兩個妹妹都在讀高中，家裏沒人照顧我母親，再說她現在情緒也太差。。。我母親為了照顧我們兄妹三個含辛茹苦這麼多年，還沒享過福。現在她。。。我。。。”陳言星說不下去了，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滿面。林經理這時才想到他先前就眼睛很紅，看來這是真的，自己誤會這孩子了！江經理站起身來，把面巾紙遞給他。拍着他的肩膀歉意的說：“對不起，小陳，我錯怪你了。你的辭職申請我批准了。。。我是真不願意放你走，不過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這樣做是完全正確的，做子女的應該有顆孝心。。。我跟財務打聲招呼，你去把工資獎金都領了吧。。。對了，還有季度獎和全年獎也一起領了。本來打算過些天發的，你。。。小陳，等你以後想再出來工作的時候，就到我這裏來。這裏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陳言星擦乾了眼淚，感激的給江經理鞠了一躬：“經理，謝謝您！如果我以後出來工作，一定還到您這兒來！。。。經理，那我先走了。。。您注意身體，我回家之後給您寄些蜂蜜來，那個對您的失眠症有好處。”江經理將他送到了門口，聽了他這話心裏一暖。拍着他的肩膀說：“小陳，回去先處理家裏的事情。別的都是次要的。。。好了，我不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給我打電話！”陳言星答應下來，又給江經理鞠了一躬，轉身出了辦公室。江經理關上門之後，回到辦公桌之後跌坐在皮椅里，嘆了口氣：“哎，我上哪兒再去找這麼好的維修工呢？。。。現在任勞任怨的人比都稀少了！”陳言星接到電話時是早上八點多，九點多的時候，他坐上了春城直達松江市的客車。一路上也不知是怎麼過去的，再抬頭時，已經到了興隆鄉。“停一下，我下車！”車正要啟動，聽到他的喊聲又停了下來。本來車長想說他兩句，剛才已經問過有沒有人下，他沒答應。可是看到他眼睛通紅，看起來挺不正常，就把話憋了回去。拿了行李，陳言星打了一輛212，一路顛簸由鄉上回到了屯裏。此刻已經是傍晚時分，白雪皚皚里的五家屯炊煙裊裊，村裏的廣播正在放着二人轉。小孩子們在歡呼雀躍着玩耍，不時的放一兩個鞭炮。在金色的夕陽照耀下，這裏充滿了濃濃的節日氣息。看到有吉普車進屯，小孩子們都跟在後面跑了一陣，嗚哇亂叫了一氣。讓中年的司機師傅忍俊不禁。現在已經是農曆臘月里了，距離過年不到只有半個多月了。要是往常，陳言星看到這樣的場景一定會十分開心。或許還會閑扯幾句——他喜歡過年，喜歡屯裏過年這種熱鬧的氣氛。可是此刻，他的心情越發的沉重。。。母親病了，就算是天天過年又有什麼意思呢？“是這家嗎？”“嗯！”陳言星付過了車錢，在司機懷疑目光的注視下，俊朗高大看起來很像富家子弟的他推開木板門，提着行李走進了這個有着兩間小土房的院落里。院子依舊是那麼乾淨。大黃狗見有人進院，狂吠了幾聲，看清是自家許久不見的男主人，便搖着尾巴哼哼起來，神情很是歡快。“小五，你怎麼回來了？”正躺在炕頭打點滴的胡琴芳勉力坐起身來，消瘦的臉龐上表情很豐富。她詫異又有些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兒子。陳言星放下東西，趕緊扶她躺下，笑着說：“媽，快躺下。王姨說你病了，我回來看看。”“就她嘴快！也不是什麼大病，看什麼看。。。小五，那你工作咋辦啊？”胡琴芳看着正在脫羽絨服的兒子，眼中滿是憂愁。她懷疑，自己的病八成王姐說給他聽了，剛才她看到兒子轉身時眼裏淚光閃閃。陳言星吸了口氣，將眼淚憋了回去。從自己的箱子裏拿出一袋黑芝麻糊，拆開給母親沖了一杯。陳言星以前上中專的時候給母親買過芝麻糊，她雖然喜歡，卻還是都留給了他和嬌嬌柔柔。可大妹陳嬌嬌二妹陳柔柔都和他一樣懂事兒，捨不得吃。結果，最後那袋芝麻糊只吃了一點，剩下的都返潮發霉了，只好可惜的扔掉。“媽，我請了假，你別擔心我的工作。。。媽，吃點芝麻糊。這個對身體有好處。”陳言星將母親扶了起來，讓她*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用小勺餵給她吃。她這次沒有推脫，可是吃着吃着就抱着他哭了起來。從小到大，陳言星都沒見母親哭過，可是現在她不但哭了，還哭得這樣的傷心難過，這樣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陳言星放下碗，緊緊的抱着母親，眼睛紅紅的，卻沒有再流淚。。。從現在起，他就不能再流淚了，因為他以後就是這個家的支柱和脊樑！哭了好久，胡琴芳的哭聲才漸漸小了起來。陳言星低頭一看，母親閉着美麗的大眼睛，長長翹翹的睫毛微微顫動，還在輕輕的抽噎。。。她睡著了！陳言星將母親放下躺好，看看吊針已經打完，便熟練溫柔的拔掉，用棉球在她的小小手背上輕按着。看着母親本該年輕美麗的面孔，現在變得這麼憔悴，陳言星的心裏頭疼得不行！他用大手握着母親粗糙的小手兒，給她掖了掖被子，*在牆上長長的嘆了口氣。想起母親這一生，心裏頭更疼！胡琴芳並不是陳言星的親生母親。陳言星是個醫院裏的棄嬰，被去醫院看病的胡琴芳姐姐姐夫抱回家撫養。那時他們已經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小孩兒，看了很多醫院，也弄不清病情。趕趕兩人的歲數都大了，正想要抱養一個，陳言星便及時的出現了！不得不說，這是陳言星和陳家夫婦的緣分。就這樣，陳言星成了黃家的養子。雖然黃家家境不好，可是對他這個兒子卻視若眼珠兒，從小他就沒吃過什麼苦。說來也是神奇，陳言星到黃家之後兩年多，胡琴芳的姐姐便有了身孕，生下一雙粉雕玉琢的女兒：陳嬌嬌陳柔柔。不到三年，陳家不但有了孩子，還兒女雙全，這讓陳家夫婦歡喜不已。那時，從小父母雙亡，給姐姐姐夫一手帶大的胡琴芳還只有十來歲，正在上小學。陳家夫婦很能幹，而且腦筋也活。漸漸的，陳家開始有了錢，日子越來越寬裕。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胡琴芳和陳言星以及陳嬌嬌陳柔柔過得很輕鬆，命運也不會是後來那般凄苦。可是，就在胡琴芳十六歲那年，她拿到市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後不久，陳家夫婦的農用四輪車就在公路上被一輛大卡車擠進了路旁又深又寬還滿是雨水的大壕坑裏！一車的貨，人還有四輪車都在那個夏日的夜晚淹沒在那可惡的深壕里。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水被蒸發掉一些的幾天之後！幸福和不幸，只是那一線之隔！胡琴芳安葬完姐姐姐夫，家裏已經一貧如洗，還欠了不少的外債。可是看着可憐兮兮的陳言星和嬌嬌柔柔，她知道自己的大學夢已經無法實現——她要照顧這三個孩子，還念什麼高中！就這樣，胡琴芳成了三個孩子的第二個“媽媽”。含辛茹苦，不知遭受了多少的磨難，才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眼看，陳言星中專畢業有了份好工作，就要享福的時候，她又得了癌症！她只比陳言星大八歲，今年才二十八啊！想到母親還是花朵一般的年紀，想到她還沒有經歷過愛情，想到這麼多年的默默付出，想到她悲慘的人生，陳言星心裏頭疼得要命！。。。他和兩個妹妹對胡琴芳的感情，是一般人根本無法體會的！陳言星將母親微涼的小手兒放在手裏暖着，輕輕的吻着，心中暗暗發誓：“媽媽，就算是我豁出了這條命，也一定要讓您活下去！命運不該這麼不公平。。。”正想着，裏屋的門被推開，鄰居同時也是母親的好姐妹王子玉走了進來，看到陳言星的樣子，心裏又是酸澀又是溫暖：琴芳到底是沒有白養這個小傢伙！想到自己這麼大年紀了，還孤身一人。王子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陳言星聽到她的嘆氣聲，轉頭到是王姨，便輕聲說：“王姨。”“嗯。。。你媽吃東西了嗎？我給她熬了些小米粥。”王子玉指了指放在柜子上蓋着蓋子的小盆。陳言星點了點頭：“謝謝王姨。我剛才喂我媽吃了點黑芝麻糊。王姨，你還沒吃飯呢吧，芝麻糊就在那裏，你也沖些喝，對身體有好處。我包里還有一袋，是給你買的。”王子玉心裏一暖，不過看着胡琴芳那消瘦的面龐，心裏頭又滿是憂愁。輕聲問：“小五，你想好怎麼辦沒有？”陳言星毫不猶豫的說：“想好了，明天我就帶我媽去省城看病。咱們市醫院看的病有時候不準，還是去省城的大醫院好好的看一看，如果確診是這個病。就住院。。。反正，我會讓我媽享着我們的福。。。王姨，你要是躲開身，也跟我去吧。我一個人忙活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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