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來我往
倒熱水不過是一種禮節,根本就沒指望他能喝。羅原不僅喝了,還要再喝,實在太出人意料了,丁氏既是詫異,又是無比榮幸,忙道:“風哥兒,快去。”輕聲叮囑道:“換個碗。”
聲音雖小,羅原卻是聽見了,笑着擺手道:“不必,就這碗!丁娘子,你不要以為我是大戶人家,就嫌貧愛富,不會喝你們的水。我呀,也吃過苦,在野外露宿過,在山溝里喝過冷水。趕了半天的路,身子也冷了,能有一碗熱水,那就是福氣。”
這說法極得人心,李萬山大聲贊好,大拇指一豎:“羅大員外,您真是我們鄉下人的知音吶!”
丁氏很是驚喜的道:“羅大員外,乍一聽,還以為您是我們窮苦人呢。瞧我這話說的,羅大員外哪是我們能比的呢。”
羅原一點也不忤,笑道:“丁娘子說得沒錯,我本來就是窮苦人出身。小哥兒,再給我來一碗水。”
沒想到這個高高在上的羅大員外居然如此親切,李萬山不由得把凳子挪挪,和他靠得近了。象他這種身份的人,大多數會粉飾自己的出身,明明出身苦,卻硬要說成出身高貴,象他這般直承的人不多,太可貴了,秦牧對他的好感更增幾分。
秦曉風端來熱水,羅原接過,一口氣喝乾,咂巴着嘴巴,很是愜意的吐着氣:“煞是暖和!煞是暖和!”
把碗一放,看着秦牧道:“今兒是新年的第一天,給各位拜年,順便看看,有沒有甚能夠買的。秦小哥,你們可有甚要出手的東西?”
丁氏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羅大員外,我們能有甚賣的,家裏頭就這樣,您也瞧見了。”
李萬山根本就不知道秦牧去羅府的事情,暗中點頭贊同,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他是在告訴秦牧,該給他看看布料了。他今天來,就是奔這來的,只不過他說得委婉罷了。秦牧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羅大員外,現在忙着過年,過幾天就有了。”
忙着過年固然是一件重要事情,之所以沒有做出布料,是因為機械沒有做好,染料也還在處理之中,這話半真半假。
羅原再提醒一句:“秦小哥,法子也可以。你放心,一定不會虧了你。”
他和羅凝香一樣,想買秦牧的技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與其買布料,不如買技術,這更加划算。只是,秦牧會賣技術么?肯定不會!
秦牧打消他的念頭:“羅員外,果子是好吃,可是,得把樹留下來,才能有果子吃。”
“這人懂得多,不好對付!我就不信,我還啃不動這塊硬骨頭!”這道理羅原是懂的,暗忖不已,接着遊說:“秦小哥是明事理的,要種果子,也得要人,要有錢買樹呀。沒有錢,沒有人,還不如把樹賣掉。”
這是暗指秦牧家徒四壁,即使有技術,也沒有資金做出布料,這的確是秦牧的一個短處。不過,秦牧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羅員外這話就不對了。樹一賣出去,果子就是別人的了。樹在我這裏,即使沒有果子,別人也不可能有果子,您說是種果子的人着急,還是吃果子的人着急?”
現在的情況是羅氏布莊非常危急,肯定是羅原先着急,秦牧這一手夠狠,真的打在羅原的痛處了。羅原不由得一窒,無言以答。只聽秦牧接着往下說:“吃果子的人一着急,只得幫種果子的人。只有這樣,種果子的人和吃果子的人,才都有益處。羅員外,您說,我有沒有說錯?”
“香兒說這人變得精明了,這叫精明嗎?這是賊精賊精的!比起我這個在買賣場上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人一點也不遜色!”羅原心裏既是驚訝,又是惋惜。他惋惜的是,秦牧越是精明,他得到的好處越少。
“牧侄兒,你怎生和羅員外說種果子呢?種果子這能賺到錢么?你要種果子,還不如和李伯一道做木活。”李萬山搔着額頭,萬分不解的問道。
丁氏大是贊成李萬山這說法,就要附和,卻給秦曉風一碰,不由得看着秦曉風。秦曉風在丁氏耳邊輕聲道:“娘,別說話,哥在談買賣呢。”
“買賣?”丁氏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愣怔了好一陣子,羅原這才回過神,他是一個堅韌的人,不會輕易放棄:“秦小哥,這事,你多考慮考慮。價錢你開,只要你開得出,我就給得起。”
“甚果子這麼值錢?要羅大員外出這麼大價錢?”李萬山暗中嘀咕。
秦牧想也沒有想,一擺手道:“這事,我早想過了。要想早點吃到果子,吃果子的人就得幫一把種果子的人。若是不願意,我想喜歡吃果子的人很多,總會有人給夠價錢的。”
這是要脅,**裸的要脅!要脅也是談買賣的一種手段,非常有用的手段!
自從羅氏布莊陷入困境以後,他就在尋找脫困之法,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買賣毫無起色,原本打算過了年就關了。沒想到,秦牧送上三尺紅布,給他帶來了一絲希望。要是秦牧真的與別人合作,那麼,羅氏布莊起死回生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就斷送了。
這是羅原最怕的事情,不由得呆住了。
“香兒說在他面前老是處於下風,我原本不信,沒想到,我也步了香兒的後塵!”羅原轉動念頭,不得不承認想從秦牧這裏購買技術不可能,只得退一步道:“那也得看果子好不好。若果子真值的話,我想吃果子的人會考慮。”
“果子好與不好,過幾天自見分曉!”秦牧非常肯定的回答。
這可是羅氏布莊扭轉危局的最後機會,羅原本是擔心布料不過關,聽了秦牧的話,不由得暗舒一口氣,說了一句貌似與這事無關的話:“哎,我今兒來是拜年的,老說這些果子不果子的做甚呢。秦小哥,有空到我家裏來作客。”
“就是哦,說說過年多好,說甚果子。”李萬山大是贊同這話。
他沒有明白羅原話中的意思,秦牧卻是一清二楚,他這是在告訴秦牧,做好布料以後,拿到羅府讓他看看,然後再往下談。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一切得等布料做出來去了。若是布料真的好,到那時再想辦法和秦牧談就是了。
“饒是你精明過人,心性堅韌,在走投無路之下,也不得不滿足我的要求!到時,你就明白了。”秦牧明白他的想法:“羅員外相邀,我倍感榮幸,一定叨擾。”
“那我就等着秦小哥大駕光臨!”羅原站起身道:“各位,我還要去別家拜年,就此別過。”
丁氏一碰秦牧,低聲道:“你留羅大員外吃了飯再走。”
秦牧卻是搖頭,道:“羅員外好走!”
“羅大員外難得來一次,你也不留一下。”丁氏頗有些不滿。
得到秦牧的承諾,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自然是要回去與人商量,做準備。這話是不能對丁氏說的,秦牧笑道:“娘,我們小戶人家,哪能留得住羅員外呢。”他有要事在身,要留也留不住的,不如不留。
羅原說聲告辭,大步而出,鑽進馬車,車夫趕着馬車離去。
直到馬車消失,秦曉風這才問道:“哥,買賣談成了?”
“沒有!現在說談成了,還為時尚早。不過,離成功又近了一步。”秦牧如實回答。
“你們在談買賣?”李萬山驚奇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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