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換
倆人沒回警局,而是直接下了班。邢浩宇送張越到了家的樓下,倆人在樓下的大排檔共進晚餐。
兩人共事的第六年,這樣的場景出現過無數次,張越鍾情於這家大排檔的味道,兩人時不時會一同來吃上一頓,老闆一度以為他們是情侶或者夫妻,可卻都不是。
“為我們六年的革命情誼乾杯!”張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加上大學四年,十年了。”
“是啊,最美好的年華都用來跟你當同學和做你的左膀右臂了。”
“謝謝。”邢浩宇拿着一瓶剛開的啤酒碰了一下張越放在桌上的酒瓶,隨即把一整瓶酒喝得乾乾淨淨。
“你覺得一個女人一生中,能有幾個最美好的十年?”張越眼裏開始有淚。
“三個,一個如花的十年,一個性感的十年,一個溫潤的十年。你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
“看得見我美好的人我不喜歡,我喜歡的人看不見我的美好。”
“你,喝醉了。”
“你什麼時候也給我找個嫂子啊,總這樣單着可怎麼好,容易讓人產生遐想。”
“你想我找嗎?”邢浩宇抬起頭,看着對面女子的眼睛。
“日思,夜想!”說完,猛的喝了一大口酒。
這場談話斷斷續續的持續到夜裏十一點,身邊吃飯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換了一波又一波。談了這麼久,還是沒有結果,有人不敢上前一步,有人不敢再進一層。
邢浩宇到家已經是次日零點了。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躺下,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邢浩宇拿起手機,局裏的電話,一種不祥的預感陡然升起。
“邢隊,不好了。又出事了。”值班警察打來電話。
“A小區?”
“對!A小區又發生命案了,軒軒回來了,可軒軒媽媽死了。”
“你馬上打電話給薛輝,把一分隊的卜添隊長也通知到位。我們A小區見。”
“好的,我馬上通知,法醫和指紋專家、足跡專家已經過去了。”
“好,我也馬上出門。”
“對了,張越姐?”
“這麼晚了,女同志就別通知了。”
說完,邢浩宇套上一件純白T恤就出了門。防盜門在快速一開一合中被猛的關上,在深夜裏震天動地。
7棟2單元8樓的樓梯間,軒軒躺在李杉身旁,一動不動。軒軒父親和外婆把胸口在上下起伏的軒軒抱起,隨後是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和失去妻子的丈夫開始失聲痛哭。這個哭聲在寂靜的午夜穿透剛勁混泥土的牆壁,進入很多人的耳朵。有左鄰右舍的鄰居陸續趕來,都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嚇得不輕。
法醫李曼仔細的檢查着死者的屍體,足跡專家和指紋專家仔細的搜集着現場可能留下的證據。
不一會兒,邢浩宇一行人也趕到了案發現場,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李杉,也都難掩悲傷。這個女人,這幾天時常跑到分局裏哭泣,不曾想才短短几天,竟已去了另一個世界。
邢浩宇再看看黎成凡懷裏的軒軒,現在急需要有人跟他講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進黎成凡示意其把軒軒暫時交給外婆,自己需要了解清楚李杉為什麼會出現在8樓的樓梯間裏,而且慘死在離自己家這麼近的地方。
“晚上十一點左右,我老婆的手機連續收到幾條短訊。解鎖手機一看,我們興奮壞了,因為看到了軒軒的照片。隨即對方表示願意把軒軒送回,但是要李杉一個人去接。接孩子的地點定在8樓的樓梯間。已經很晚了,我當然不放心她,跟她商量她走前面,我悄悄跟着她。可對方發信息來說,如果一旦發現她不是一個人去的,有人跟着的話他就立馬要了軒軒的命。我們哪敢拿軒軒的命開玩笑啊,再說,心想着又不是去到很遠的地方接,就在自家住的這棟樓里,也就答應了。”
“然後呢?”
“我老婆大概是十一點二十分出的門,我們商定好,如果十五分鐘她還沒有回來,我就報警!並且下樓去找她。”
“十五分鐘?”
“是的,從她出門開始我就一直看着時間,心裏着急,可什麼都不能做。直到十一點三十五了都還沒有回來,我就跟我岳母開門跑樓梯下樓,跑到八樓就看到我老婆她躺在這裏了。然後我就馬上報了警。”
法醫屍檢報告很快出來,死者李杉,32歲,死於銳器割破兩根頸動脈至失血性死亡,死亡時間為3月13日晚11點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間,法醫趕到時,屍體尚有餘溫。並且通過對軒軒血樣檢查發現當晚軒軒體血液里有少量安眠藥的成分,這是軒軒一直處於深度睡眠的原因。
兇手事先給軒軒服用了安眠藥,是事先就計劃好要殺害李杉,而並非臨時起意?可為什麼要殺害李杉呢?這家人才搬過來不過短短數月。兇手綁了軒軒為什麼又把軒軒送回去?而又殺了前來接軒軒的李杉?如果兇手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害李杉,那麼綁架軒軒完全是多餘之舉啊!邢浩宇閉着眼睛正在猜測兇手的用意,突然有人闖進來打斷了他。
“最新證據!”張越啪的把幾張紙重重摔到邢浩宇面前的辦公桌上。
邢浩宇趕忙坐起身,拿起桌上的資料閱讀起來。A小區7棟2單元5樓的樓遞間發現了血跡,並且經過化驗證明是死者李杉的。這說明嫌疑人在行兇後拿着兇器往樓下跑了,他穿了鞋套,帶了手套,卻萬萬沒想到,在他奮力的奔跑中手裏的刀會掉落一滴血。
不能不說這個兇手的智商高、心思縝密,因為案發當晚7棟2單元負一樓的出入門禁攝像探頭剛好壞了。邢浩宇等十幾個人連夜在地下車庫搜索到第二天清晨,依然一無所獲。
“這個兇手真是不簡單,事先破壞了負一樓的監控探頭,給軒軒吃了安眠藥,在行兇之後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沒有消失,監控沒有拍到可疑人員出小區,那麼他就還在小區里!”薛輝篤定的說。
“要是他不是可疑人員,就以普普通通的小區住戶出入小區呢?”
聽到這句話,大家寒毛豎起。想想,小區里住着一個殺人狂魔,每天都還可能與他擦肩而過,這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
“電話號碼查了嗎?”
“查了,這是很久以前辦的卡了,沒有用身份證,給李杉發短訊是這個號碼第一次被啟用。沒有查到其他有用信息。”
“可以通過電信公司查到信號源的轄區嗎?”
“查了,在咱們區。”
突然,邢浩宇手機電話鈴聲響起,是A小區物業打來的。
“喂,邢警官。”
“你好。”
“是這樣的,今天我們物業工作人員發現,除了7棟2單元負一樓門禁的監控探頭壞了,2棟1單元的也壞了,也是昨天壞的。我們覺得這個情況有必要跟你們說一下。由於昨晚已經半夜了,我們的工作人員沒有注意其他監控探頭,只調看了7棟2單元的監控探頭,沒有發現這個情況,今早上班才發現2棟1單元的負一樓門禁的監控探頭也壞了。”
“你說的這個情況對我們很重要,謝謝。”
“A小區物業人員怎麼有你私人電話?”張越明顯不悅。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2棟1單元負一樓門禁的監控探頭也壞了,並且就在昨天。”
“什麼?”
“這就明顯了啊,兇手是2棟1單元的住戶,跑去7棟2單元殺人,走地面太明顯,地下車庫光線暗人又少,被發現的幾率小很多。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有監控探頭,所以把監控探頭破壞掉,這樣兇手作案就彷彿入了無人之境,來去自如了。”
“但我覺得沒這麼簡單,前兩個案子,乾淨利落,一點線索不給我們留,這次也絕不會這麼輕易的讓我們抓到把柄,這麼明顯的線索,不像是兇手思慮不周留下的。”
“你就是想太多了,總說相信證據,相信證據,2棟1單元監控探頭被破壞就是實實在在證據啊。”卜添是個陝北老爺們兒,看到邢浩宇那副優柔寡斷的樣子就來氣。
“你們估計忽略了陳松也住在2棟1單元。”邢浩宇繼續說道。
“對啊,就是,他家就在2棟1單元12樓。”
“如果嫌疑人是陳松,從以前兩起作案手法看,不會露出這麼大的破綻。”
“會不會他覺得就算兩個單元的監控探頭壞了,我們也只能懷疑他,畢竟這不是他殺人的直接證據?”
“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只是我始終覺得兇手是在故意誤導我們,而我們正在被他牽着鼻子走。”
“這個陳松,三次案件都有他,可又總是沒有證據證明是他!”
“要不要再次跟他接觸接觸?”
“算了,以前兩次的經驗來看,只會是徒勞。暫時按兵不動。”
“就算接觸了有什麼用,我上次還被他訓斥了一通。”卜添沒好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