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劍世家
他腦子裏思緒凌亂,也無目的地,只管御風而行,一晃便是五日有餘。漸感胸中飢餓、體力不支。正欲在前方尋找一城寨村落,忽聞山谷之下傳來金屬交鳴之聲。仔細看去,只見谷內正有十幾人同一群豪彘對戰,山上土木昌盛,唯有谷下地面光禿,滿是砂石;十幾人皆手持長劍,白色衣袍,垂肩之發,上挽髮髻。他們圍成一個一圓,不時向豪彘攻擊。那豪彘渾身白毛,個頭與平時所見小豬無異,只是它的毛像簪子一樣粗細,且可向箭一樣射擊,待那簪子射出時,尖端竟能變為黑色,眾人用劍格擋之時,便可發出金屬碰撞之聲。此時那群豪彘越聚越多,竟把那十幾人圍困在中間。那十人本可邊打邊向南方出口處撤退,又奈出口之處有一大河,寬約數十丈,十幾人只好在此苦苦支撐。凌嵐正在猶豫要不要下去,卻突然聽到十幾人中,接連有人慘叫。不用想,定是被那豪彘毛刺所傷。那豪彘也不接近,只顧發射毛刺,眼見十幾人中,只有一兩人可以站立。
此時凌嵐再也顧不得疲憊,只能集中精力,用意念幻化出四面碩大的虛擬盾牌,擋在一眾人的前面。那豪彘見毛刺突然不能接近一干人等,便抬頭警惕的巡視。只見空中還有一人,紛紛掉頭向凌嵐發射毛刺。凌嵐自從斬相柳、出傭兵任務防襲擊、殺蛇蛟,多少有實戰經驗,也不等豪彘發射毛刺,便收起盾牌,又幻化出一十幾根虛擬長矛,直向豪彘戳去。那豪彘躲閃不及,便有許多被打倒在地。那倒地爬起的豪彘,見遇見強手,也不敢再做攻擊,嚎叫着,逃入灌木叢中去了。那未被攻擊者,見狀也不敢逗留,瞬間掉頭四散而逃。
凌嵐渾身虛弱,踉踉蹌蹌落於地上,看向眾人。除了先前一兩名堅持戰鬥到最後者,其餘人等或坐或卧,痛苦不已,慘叫連連。原來,那豪彘毛刺有毒,被刺中者全身浮腫,加之疼痛難耐,不由叫苦連連。凌嵐走上前去,正欲查看眾人傷勢。卻聽方才唯一毫髮無損之人說道:“神劍世家少莊主司馬暖玉,代表神劍山莊拜謝仙女施救!不知仙女何山修行,神劍山莊已好登門拜謝!”凌嵐本來正在查看病人傷勢,但見那自稱司馬暖玉的人稱呼自己仙女,不覺上下打量自己。現在他身着紫衣彩裙、腳踏繡花鞋,潤發披肩,上配發簪,可不是大家小姐裝扮。趕忙解釋道:“這位大哥誤會了,我也是八尺男子身呀,因為躲避俗務,迫不得已這身化妝打扮。”眾人忍着疼痛,仔細打量凌嵐。多數人猜想:這定是害怕家中老子責罵、或者害怕老婆,才逃入山中的少年吧。人人想笑,卻又想起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得忍住,不由憋得滿臉透紅。凌嵐滿是尷尬,話題一轉道:“現在救人要緊,方才我查看了大家的傷勢,這豪彘刺有毒,被刺後會全身浮腫,雖不致命,但是又痛又癢。我略懂一些藥理之說,方才來時,見山中有草藥黃雚,剛好可以治癒此毒。那方才道謝的司馬暖玉,正在為方才致凌嵐於難堪境地而懊惱,此刻見凌嵐又願意忍着疲憊為眾人尋找解藥,只能倍增感激,道謝連連。方才忙於探查病情和解釋男扮女裝原因,這才有機會細看司馬暖玉。只見那司馬暖玉人如其名,面如冠玉,眼蘊秋水,頭戴絲絛,氣質俊逸,恰似一塊美玉,遺落人世之間。凌嵐對其言道:“與大家相遇,也是一個緣字,況且,我也數次經人解圍,自當全力以助。
”說來也巧,此山名曰竹山。生產黑鐵喬木、靈玉水晶,那黃雚,本就產自此地,彷彿正為應對豪彘一般,所謂一物降一物。黃雚,長於喬木之下,開白花而結黃果,甚是好找。后又叫每人一份,放於嘴裏咀嚼,然後塗於傷口之處,不用半日,便可痊癒。待到一切事畢,凌嵐與眾人用食完畢,才有機會得以調整。
待調理好精神、體力,便要離開。那司馬暖玉趕忙攔在身前。說道:“方才問恩人大名,恩人不願告知,想必自有考慮,我等不敢追問。只是恩人救命之恩,我等無以為報,恩人尋葯之時,我師兄弟十幾人商量,願請恩人至莊上暫住一番!”凌嵐本想拒絕,只聽一眾人等誠意邀請,加之自己也無去處便答應了下來。
回神劍山莊的路途中,凌嵐換了神劍山莊的衣飾。並得知,這一經山系,都歸神劍世家管轄,神劍山莊先人,曾參與鑄造軒轅劍、定海神針等上古神器,後來司馬暖玉之先祖年邁,便在退隱在此經山系修養。其後來千百代以來,鑄造技能漸漸弱化,加之材料不足,鑄造之術漸漸沒落。後來有喜歡劍術的先輩,專心置於劍術,因此神劍世家名聲由此而來。而司馬羽翎不願見到門庭零落,便遣兒子司馬暖玉等人,上山勘察並採取黑鐵、水晶,以便鑄劍之用,同時下山遊歷一番。也因此,初次前來不熟地形,所以才誤入豪彘領地,被其圍攻。
凌嵐、司馬暖玉一干人等,一路交談,也不覺沉悶。說話間已是十日有餘,到了神劍山莊門前。那門奴見少莊主回來,趕忙回去稟告去了。凌嵐但見那神劍世家的山莊,立於崇吾之山山腰處,方才看見山莊,若是站在山下,只能看見山頂與山腳,中間有霧氣縈繞,山莊便隱於期間,周圍多喬木、花卉,風景秀麗。走近大門,但見山莊家門金碧輝煌、神劍山莊四字赫然高懸,牌匾上面刻有上古大神浮雕,下面是硃色大門,兩側是四根羅馬柱,柱上刻着龍形浮雕,大門前還立着兩隻威猛的獅子,透着莊重而古老的氣息,進的門去,才發現山莊青磚綠瓦、外牆高聳,才曉得內藏大院和後花園;假山池塘綠植一應俱全,大廳之前,還有一個幾十丈長寬的校武場,此時正有三四百弟子,正在練習劍術。想來這神劍山莊被世間稱作神劍世家,也不無道理。試想,那個家族能夠屹立萬年而不倒?而這神劍山莊就做到了。
凌嵐一眾人等,直到堂庭。那神劍世家的傳人、神劍山莊的莊主司馬羽翎早已端坐在主位上等待。凌嵐仔細觀察,但見那司馬羽翎四十多歲、一身儒雅,身着白色錦緞,頭扎藍色絲絛,長發過肩,髮絲潤亮,雙眼淡然而有神。父子師徒見面,當然互相寒暄一番。凌嵐站在外處,也不置聲。待到司馬羽翎聽眾人講述此處遭遇,如何被困、如何被人所救,這才轉而向凌嵐拜謝。
而後各人便回自己居處休息去了。
凌嵐在神劍山莊,被禮為上賓。司馬暖玉為凌嵐安排食宿起居照顧之人,凌嵐趕忙推掉。凌嵐剛想過幾天舒適的日子,這種平靜只三天,便被後面的事務打攪了。自凌嵐逃向西方,南山諸門派便廣排門徒,日夜打探凌嵐的去向。傭兵工會甚至願意出重金,懸賞提供消息之人,一時間各山、各城鎮之間都在尋找凌嵐這個人。後來,不知何方傳出消息,說凌嵐正休養於神劍山莊。各派掌門親自行動,便向神劍山莊要人來了。司馬暖玉這才知道,曾經救下自己的,是位天資橫溢的少年,急匆匆要來告知。凌嵐知道逃避已是不行,便決定坦然面對各門派首領。
到了神劍山莊前廳,才發現校武場早已人滿為患。正直中午,空氣熱烈而乾燥。凌嵐環顧四周,但見共有六組人員,每組都有帶頭之人,共有七七八八人員。很明顯,站在眾人前面的,為各門派掌門。而傭兵工會也在其中,副會長狄琰之後,站着風飛荻、董虎、凡江海等人。凌嵐見這場面,真是又歡喜,又無奈。見凌嵐出來,董虎、風飛荻、凡江海三人首先上前,詢問最近情況,見凌嵐無大礙,便言語幾句,退入傭兵工會人群中去了。這時路丙翁首先說話了,他凌厲地說道:“當初在禺槀山,逍遙殿、密雲宗與我拜月教曾達成協議,待這小子調養過來以後,我們讓其自由決定加入哪一派!後來去傭兵工會尋找時,卻發現凌嵐已經離開,現在既然大家都在這裏,便請凌嵐少俠選一個吧!”“放屁!”只聽一聲斷喝,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紫髯大漢,劍眉星目,頭髮凌亂。他繼續對路丙翁罵道:“這凌嵐,自大禹治水之後,我凌雲闕尋找此子,現在你們放屁的一句話,就把我們凌雲闕排除在外了?”這紫髯大漢,正是空桑山凌雲闕掌門人江烈焱。這江烈焱是人如其名,脾氣如柴,一點就着,此刻出來陪跑,自然不願意。那路丙翁遭此羞辱,自然不幹,剛要上前,卻被陸天一攔住。陸天一幽幽道:“這麼說來,凌雲闕有更好的辦法?”那江烈焱胸口一挺道:“自然能力高強更有吸引力。”一老者插口道:“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這老者,身後站着楊東來,自然是逍遙殿掌門楊三泰。密雲宗六子身前站立一人,全身黑袍,絲巾遮面,正是南宮人。應和道:“那好,就讓我領教一下凌雲闕的烈焰化形大法。”說罷,雙手合什,以身化形,竟變出一隻黑色蓮花。那蓮花渾身又散着彩色光華,光華旋轉,又從中分裂出一個光環出來,其形如滿月,隨着“唰!”的一聲響,竟朝江烈焱斬去。那江烈焱也不慌張,雙手一推,一個巨大火球,迎着光環飛去。待到兩者碰撞,眾人忽感一陣氣浪,卷着熱氣,朝每人面部襲來,無不施法應對。密雲宗六子,想要上前幫忙,又被凌雲闕其他弟子攔住,瞬間打成一塊。而逍遙殿楊三泰,看着場面,正在考慮如何面對,那拜月教陸天一突然對楊三泰發難,路丙翁也帶領眾人同逍遙殿一干人等戰於一處。傭兵工會看有機會,便要拉着凌嵐向外走,司馬暖玉以為傭兵工會搶人,便由那司馬暖玉同狄琰戰於一處。場面瞬間混亂不堪。那司馬羽翎眼見神劍山莊,被削被砍,剛才還是氣勢雄偉,此刻滿眼斷壁殘垣,眼神變得決絕冷酷,突然向後山走去。
且說凌嵐看神劍山莊因為自己而變得殘破不堪,更甚至風飛荻與司馬暖玉因為自己而戰在一起,心裏不是滋味。利用意念將空氣化作一堵堵牆,企圖格在每組對手之間,只是他現在哪有這般強大,況且每個宗闕掌門,又不是泛泛之輩。他的一點修為,明明就是螳臂擋車。至此凌嵐才領悟到實力的重要性。眾人還在亂戰,司馬羽翎突然出現在大廳台階之上。他眼睛充滿憤怒與悲戚,手持一把巨劍,怒吼一聲道:你們都給我住手!說罷,只把手中的巨劍直向天際,那柄巨劍發出耀眼的光芒,空氣圍繞其旋轉。而後他將巨劍向下一引,只見先前圍繞巨劍旋轉的空氣,化作一條白龍,直向在場每個人奔去。其餘人先是被劍光驚住,此時又見有氣浪襲擊,趕忙抵抗,在場修為低下者,被掃了一片。只有那陸天一、楊三泰、江烈焱、南宮人等一眾好手未受影響,當然也驚愕不已。原來,那司馬羽翎為了避免傷害到修為較弱的弟子,並未施展全力,否則想要卸下剛才之力,非每人盡八九分力才行。又加上剛才一聲斷喝,哪個還敢再動手。
那凌雲闕江烈焱哈哈一聲,說道:“神劍山莊,竟然把巨闕劍拿出來了!”司馬羽翎也不顧眾弟子驚異之色,說道:“神劍山莊傳至我司馬羽翎,已將萬年有餘,今天差點毀在我的手上,我也是被逼無奈啊!”那江烈焱又接著說道:“以前聽先輩講過,神劍山莊歷年來都藏有一把寶劍,傳說威力巨大,因此神劍山莊自遠古以來定下規矩,非緊要關頭,不得使用。沒想到竟然在此見到了,老夫眼福不淺,不虛此行了!”說罷,帶領眾弟子拂袖而去。神劍山莊弟子臉上,一半是驚訝一半是驚喜,神劍世家,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密雲宗一干人等,轉而又把目標轉向了巨闕劍,既然凌嵐有人爭奪,那巨闕劍我們可要得到手。
事情剛要看到轉機,那南宮人施用密語對陸天一說道:今天你我兩組人馬合作,搶的兩件寶物,任由貴教先行挑選。那陸天一與路丙翁及左護法陸瑾瑜等人,環顧四周,暗自思忖逍遙殿參與性本就不強,凌雲闕已先行退出,現在只有神劍山莊只有司馬羽翎和傭兵工會及凌嵐等三組麻煩,那陸天一改變話鋒便說道:“我們來此地,只是為了邀請凌嵐入教,不想與各派結仇。你們願殺願搶,與我們無關。”他說完之後,眼睛環顧一周,最後落在凌嵐身上,繼續說道:“我看凌嵐少俠的樣子,似乎對本教也沒什麼興緻,我們就不在此湊熱鬧了。”說完,便領着眾人向門外走去。此時逍遙殿楊東來才有機會同凌嵐講話,說道:“我們此來並無惡意,只是家父不喜歡受人恩惠,上次系崑山蒙你所救,家父又聞你乃少年英雄、人間奇才,所以特地拜訪。也希望關鍵時刻同你解圍,希望你不要怪罪。”那楊三泰也不做作,朗聲說道:“凌嵐少俠,曾與我逍遙殿有恩,誰與他為難,便是與我逍遙殿為難!”說罷,睥睨般環顧一周,便也帶着眾弟子退去了。狄琰實力跟各派掌門有所差距,也不敢久留。只對凌嵐說道:“星辰傭兵工會,隨時歡迎你回來。”風飛荻、董虎、凡江海等人見此形勢,雖然不舍,但也不便再引起爭鬥,道聲保重,便隨狄琰下山去了。
此時只剩密雲宗和神劍山莊兩幫人馬。那司馬羽翎對南宮人說道:“凌嵐曾與我神劍山莊眾弟子有恩,若他願意隨你密雲宗,我神劍山莊不會阻攔,倘若凌嵐不願離開,誰也休想強迫他!”南宮人冷笑一聲,說道:“別以為你手持巨闕劍,就是你師祖前來,凌嵐我也是要定了!”說罷,口中念有咒語,從地下爬了一隻骷髏出來。那骷髏一丈有餘,行動敏捷,直向司馬羽翎奔去,神劍山莊弟子以司馬暖玉為首,對着骷髏劈砍,那骷髏也不在意,只顧向前。此時路丙翁等密雲宗弟子,見機也撲了上來,與神劍山莊眾子弟搏殺。凌嵐提起剛恢復的靈力,用意念化作一隻白虎,向那骷髏飛撲而去,那骷髏似乎感受到了威脅,握緊拳頭,便於白虎糾纏在一起。南宮人見骷髏被纏住,便自身化作一隻白猿,高愈數丈,眼睛赤紅,雙耳豎立,長有獠牙,看似兇悍無比。司馬羽翎本來還想助凌嵐一臂之力,此時哪敢再分身,手持巨劍,與白猿展開搏鬥。那白猿好是強橫,力大無窮,而又身手矯健。縱使巨闕劍威力無比,竟無法傷害到白猿。而那白猿對畏懼巨闕劍不敢硬來,雙方就這樣對持下來。打鬥進行了近半個時辰,忽然門外闖進一幫人,又尋神劍山莊人員打鬥,場面瞬間失去控制。
闖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以陸天一為首,路丙翁、陸瑾瑜為左右護法的拜月教一干人等。他們去而又返,只等兩邊兩敗俱傷,好收手漁翁之力。司馬羽翎與白猿對戰,本就因體力差距,力感不敵,此時又被陸天一夾擊,巨闕劍被白猿振飛,只能被擒。司馬暖玉等人,也成了階下囚。那陸天一飛身取下巨闕劍,端在手中仔細端詳。那凌嵐早已力竭,癱坐在地上。此時他胸中滿是惱怒和悲傷,就因為自己修鍊的功法奇特,就要連累整個神劍山莊。那司馬羽翎看了司馬暖玉及眾弟子一番,眼中也滿是悲戚,想不到一個延續萬年的世家,將要被歷史抹去。恨恨到:拜月教也是世間有名的修鍊之地,想不到竟如此卑鄙!那陸天一毫無愧色,反而譏諷道:神劍山莊倒是正義,現在因為一個路人,鬧得滅門,豈不應該更加羞愧?司馬羽翎一時語塞,看向凌嵐時,凌嵐正咬着牙齒,渾身顫抖,看來以悲憤至及。司馬羽翎安慰他道:“小恩公不必自責,我們學藝不精,這也是造化。”又看向司馬暖玉及眾弟子道:“為師要你們記得今日之恥,記得實力的重要性。暖玉,以後這重建山莊之事,就交由你了。”凌嵐不知司馬羽翎為何如此交代,只見司馬羽翎口念咒語,身體突然化作一團金光,直向陸天一手中的巨闕劍而去。原來神劍山莊伴隨着巨闕劍還有一個秘密一把真正的神器,需要賦予它靈魂。這也是神劍山莊後期不再鑄劍轉而練習劍術的原因。二十年前,司馬暖玉的母親就想要喚醒巨闕劍,而犧牲了生命。所以,巨闕劍才不被這一代弟子所知。那巨闕劍被喚醒靈魂,變為一把巨大的鐵劍,劍身寒氣逼人,直接飛起,朝陸天一等人開始攻擊。陸天一躲之不及,被刺傷了左臂。南宮人見飛劍自行發起攻擊,便使喚那骷髏去應對,那骷髏身影靈活,與巨闕劍對峙,竟也勢均力敵。那劍或劈或刺,但都被骷髏躲開了,那骷髏忽然轉身逃走,巨闕劍直刺其後背,那骷髏待劍將要刺中自己時,突然轉身,任由巨闕穿透自己,待到巨闕只剩劍柄時,一把抱住。那巨闕劍想要掙脫,已是不得,眼見慢慢力竭。南宮人正要從骷髏身上取走巨闕劍,突然聽到空中傳來一聲感嘆:“如此欺負一幫後人,不太好吧!”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空中有一老道,手持拂塵,站在一朵雲上,御風而來。凌嵐望着老道,一時百感交集,激動地喊道:師父!來得正是陸壓。待到陸壓從雲朵上跳下,眾人才看清這個道人渾身襤褸,行為放浪,不修邊幅;臉型消瘦,兩眼放光;右手持有拂塵,左手不斷地在身上撓痒痒。向著眾人邊走邊笑念道:我本乾坤一過客,修的萬年知順逆;跨青鸞,騎白鶴,崑崙蓬萊任我樂。說著走近凌嵐,端詳良久道:你小子任性下山,可急壞你那白澤師傅,他不願出來尋你,卻怨婦一般天天找我絮叨。你呀你,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又一把拉起凌嵐,待凌嵐站立時,陸壓咦的一聲,說道:這趟遊歷,你比我料想進步的要快,離開崑山一年半而已,靈力已經到了築基期上期了。孺子可教也!隨後又不屑地看了一周人等,直到南宮人處停下,說道:早在百里之外,我就感到了一股屬於巫族的洪荒的靈力,原來就是你!後來又出現了另一股遠古靈力,想必就是那巨闕劍了。想不到神巫大戰後萬年,竟然還有如此上古之物,實在不易!又指着南宮人,嚴肅說道:看這具骷髏,和剛才釋放的靈力,你不過是上古巫族的小卒,能夠存活下來,已是不易,又何必參加這俗世之爭呢?那南宮人幽幽說道:我本蚩尤手下的一名小卒,後來經歷了黃帝大戰蚩尤,見識了上古大神的力量。而現在你手上這小子,其天賦不亞於上古大神,我豈有不爭之禮?陸壓悲戚地說道:都說俗人貪婪,這上古巫妖,幾萬年了還沒活明白這小子哪有什麼秘法?那密雲宗六子將凌嵐自龍門山治水至今的經過一一闡述,驚得陸壓怪叫連連,說道:想不到你小子還有如此本事。轉而一臉調侃地對南宮人說道:既然這傢伙是這麼個寶貝,自然更不能給你們了!這樣吧,你們能贏了我,便可以把他帶走!凌嵐聽着這兩人的對話,和眾人一樣驚詫萬分沒想到萬年甚至數萬年以前,人間真的經歷過神巫大戰!
南宮人恨恨說道:我不管你幾萬年來,有多深道行,阻攔我拿走秘訣,我與你是誓死方休!陸壓怕傷及無辜,加之不願看到神劍山莊再遭破壞,便攜凌嵐向崇吾山山頂飛去。那密雲宗六子,跟隨南宮人,也向山頂飛去。其餘有能力者,如陸天一、路丙翁、陸瑾瑜、司馬暖玉等人,自不願錯過這等遠古之戰,也紛紛向山頂飛去。
待到眾人到達山頂,只見陸壓正與南宮人鬥法。南宮人口裏念念有詞,先前被他召喚的骷髏,眼洞裏發著幽幽的綠光,揮舞着拳頭,直奔陸壓而去。陸壓也不驚慌,反手從腰間拿出一個葫蘆,他稍微用力,將那葫蘆的口塞拔開,只見從葫蘆里飛出一道白光,眾人定眼看去,才發現是一把飛刀。那飛刀像有了靈魂一般,射向骷髏胸部。那骷髏因為體格高大,躲閃不及,被飛刀直接刺穿。骷髏似乎感到了疼痛,發出一聲悲鳴,繼而更加兇猛地朝陸壓奔來。陸壓沒有想到骷髏如此強悍,利用御風術,趕忙閃開,骷髏不依不饒哦,先是一個彈跳,追上陸壓,接着揮舞拳頭,直向陸壓面門襲來。那拳頭帶着風聲,呼嘯而來,陸壓躲避不得,卻也不慌張,輸出真力,舉起拂塵,格擋住骷髏的手臂。那骷髏一時進攻不得,剛才陸壓的那把飛刀,卻突然折回,直取骷髏後背。那骷髏又遭受重擊,倒在地上,趔趔趄趄剛要站起來,那飛刀在陸壓身後劃了一個圓弧,又折回至骷髏面前,那骷髏抬手向那飛刀拍去,飛刀竟然突然加速,化作兩道白光,直接刺入了骷髏閃着綠光的眼睛。那骷髏先是一陣哀嚎,而後躺在地上不再動彈。南宮人遭受打擊,臉色變得蒼白。只見他兩手交叉於胸前,身體膨脹,而後突然變成了一頭怪獸。他長着犀牛一樣的腦袋,身高三丈有餘,耳朵豎起,兩眼兇殘,嘴裏冒着熱氣;渾身黑毛,雙臂過膝,手臂粗壯,手指粗糙。抬手一引,地上的砂石迅速凝結,直到一個假山大小,那怪物先是雙手托舉,而後用力一擲,那石頭直接朝陸壓站立之地而去。陸壓叫道:你這巫妖,終於現出本形了!而後也不躲避,口裏念動咒語,方才在空中飛行的飛刀,也開始膨脹,化作一把巨型之劍。陸壓手持巨劍,自上而下,來個力劈華山,那小丘頃刻瓦解。劍氣穿過石塊,將那怪物也劈為兩半。
眾人看到此情此景,不僅倒吸一口涼氣。誰也預想不到,陸壓的實力,竟然恐怖如斯。陸壓正要去凌嵐所站之處,剛才被劈為兩半的怪物。竟然自動癒合,然後爬了起來。原本觀戰的密雲宗六子,此刻也走至怪物之前,然後口念咒語,六人竟然化作六團綠光,飛入南宮人所化的怪物口中。方才三丈有餘的怪物,現在愈五丈左右,眼睛裏也透着綠光,嘴角竟長出兩顆獠牙。原來,密雲宗有一種秘術,可將眾人融為一體,然後力量疊加,以便發揮眾人的最大能力。待那怪物化身完畢,嘴裏喘着熱氣,就向陸壓奔去。它一邊跑,一邊推開雙手,在它前方,空氣燃燒,形成漩渦,就像天角缺陷,滾下的一團烈火一般。那怪物似乎也懂兵書,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只找陸壓而去。陸壓但見眾人眉頭緊蹙,知道被這漩渦內烈焰所致,趕忙帶着凌嵐飛到一眾看客一旁,然後雙手向上托舉,在眾人頭頂出現一把紙傘,那紙傘旋轉着,迎着火漩渦而去。兩者交接,糾纏在一塊。此時,但見周圍砂礫翻飛,草木盡折,能量餘波向四周開散而去。不待怪物再施動作,陸壓袖口一抬,只見從他的袖飛出三道白光,正是陸壓的釘頭七箭書。那釘頭七箭書,彷彿長有眼睛一般,直朝怪物眼睛和心口方向射去。那怪物躲之不及,當場慘叫一聲,向後倒去,而後化作七隻異人怪獸。此時一眾人等,早被陸壓的實力所折服,一個個目定口呆。陸壓看了一眼凌嵐,喃喃說道:這些傢伙,本為蚩尤部落士卒,本該在萬年之前就消失殆盡,沒想到還有餘孽來禍害人間。凌嵐仔細端詳那七隻怪物,似人非人,人皆皮膚乾燥,碧眼黑唇;嘴含兩支獠牙,耳朵豎起;兩手長有利爪。心裏暗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巫妖族?先前密雲宗六子,一直神神秘秘的樣子,原來也是上古巫妖族的族人。
陸壓收好斬仙飛刀和釘頭七箭書,掃視眾人,直至司馬暖玉處停滯。說道:神劍世家險因救凌嵐而被滅門,而凌嵐是我弟子,因此你也算與我有緣,我有一套劍術法決,贈與你,只要你潛心修鍊,日後必有所成,也定能興旺門庭。司馬暖玉方才被打鬥場面震撼到,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向陸壓道謝。
見一切恢復秩序,陸壓也不多言語,拉着凌嵐,便向昆崙山飛去。
十年沉澱不幾日,陸壓便與凌嵐回到崑崙,至靈仙洞時,白澤早已等候在外。凌嵐見到白澤,自然百感交集,不由潸然淚下,一個箭步,撲在白澤懷中。那白澤也是滿眼寵愛。陸壓一臉笑意,對着白澤嘲諷道:“虧你還是得道萬年的靈獸,竟然也這麼婆婆媽媽!”白澤也不辯解,反諷道:“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誰,由於心緒不安,非要下山尋找愛徒!現在倒好,竟然裝作一副清高的樣子!”凌嵐聽到此處,知道自己的幼稚想法,給兩位師尊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便趕忙向兩位師傅叩首拜謝。陸壓袖口一擺,凌嵐受力而起。白澤也連連推辭,說道:“你學藝不精,我們為你擔憂,理所當然。來,讓我看看你的修為有沒有一點進步。”說罷,手臂輕輕一抬,不用凌嵐行動,他自然向白澤飛去。待到白澤探到其脈門,不由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修為精進不少,想不到僅僅一年,你的靈力竟然已從築基期上期到了中期。說說人間靈氣不足的情況下,你是如何修鍊的?”邊說便把凌嵐拉在洞口前的石桌旁坐下。
凌嵐便把下山後的遭遇,一一講述。聽其講述完畢,連陸壓也不僅若有所思,一邊驚嘆凌嵐的天賦,一邊感嘆凌嵐的韌性。講到旱魃的遭遇、應龍的犧牲時,陸壓和白澤不僅惋惜不已。也難怪,同樣作為上古時期的修行者、以及經歷神巫大戰的倖存者,難免有時代變遷、世事難料的悲傷落寞之感。而講到陸壓大戰南宮人時,白澤不盡陷入沉思,而後說道:我記得神巫大戰後,神與巫妖族達成協議,人間由人族自治,不想巫妖族還不死心,還想來人間,以伺發起災難。陸壓也憂心忡忡地補充道:據我所知,神族也在等待機會,等待重新統治人間。各自說完,心有靈犀地看着凌嵐,說道:凌嵐身懷絕世天賦,又身懷不解之謎,或許是未來的一個關鍵人物。凌嵐見兩位師尊面色凝重,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當聽到自己是未來的關鍵時,立馬感覺身肩巨石。
白澤和陸壓看凌嵐臉色嚴肅,知道凌嵐所想。陸壓說道:”你也不必感到壓力巨大,你只要刻苦修鍊,憑你的天賦,在未來動亂中,你自保定沒問題,何況你還有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替你撐腰。”凌嵐想到陸壓與南宮人大戰時的情景,知道了自身實力的重要性,便向陸壓和白澤說道:“凌嵐先謝過兩位師傅,日後也定當刻苦修鍊,也備未來有所作為。”白澤示意凌嵐免禮,而後說道:“你現在是築基期中期,按照修行之人的劃分,掌握靈力的多少的能力,可劃分為四個等級,即築基期、固元期、結丹期、創靈期,其中每個時期因為技能的或者心決的掌握程度,又可劃分為三個時期即上期、中期、下期。聽你先前講述,所遇到的人中,狄琰、司馬暖玉為築基中期修為;路丙翁、楊東來為築基期下期修為;司馬羽翎為固元上期修為;密雲宗六子為固元期中期的修為;江烈焱已然固元下期的修為;
南宮人是結丹期中期修為;旋龜為結丹期下期修為;應龍和我不過創元期下期修為,旱魃及你陸壓師傅,現在也不過創元期中期修為。而創元期下期修為,都是超凡大聖者,唯有上古時期的修行者。以後你至少修行至結丹期下期,方能自保。”凌嵐將兩位師尊的教導一一銘記於心。想到修鍊之事,突然想到應龍和旱魃各自送與自己的楓葉,便從懷中取出,分別遞與陸壓和白澤兩位師傅。
陸壓和白澤看着手中的楓葉,不僅驚訝萬分。陸壓驚異說道:“這是辟水決,乃是旱魃一族的修鍊法決,主要講述如何控制水元素!”白澤也驚呼道:“這是龍吟心決,主要修鍊如何控制風雲變幻!這兩個都是上乘心法,你如何獲得?”陸壓和白澤驚異也不為怪,要知道,上乘心法,關乎一個門派或者一個種族的生存,一般只掌握在幫派教主或者種族族長手中,是緻密之物,沒想到凌嵐竟然一下子得到兩份。陸壓和白澤豈能不驚異!而後便講如何修鍊之法,於凌嵐一一講述。
寒來暑往,日月更迭,春花秋落,夏荷冬雪,轉眼便是十年。十年間,凌嵐一心修鍊,先是固實陸壓所授斬仙劍訣,而後研習辟水決和龍吟心決。崑崙上靈氣充足,只是凌嵐身上的靈氣只見吸收速度加快,卻不見得突飛猛進,不過固元上期而已。其實這突破固元中期,已是不小的進步,要知道江烈焱、司馬羽翎窮盡一生,也不過固元期,而凌嵐利用十年,便已達到此境,也不得不說天資橫溢了。
只是而今修鍊上遭遇了瓶頸。白澤和陸壓看在眼裏,便商量讓凌嵐再度下山。一日白澤和陸壓將凌嵐喚到身前,白澤對其說道:“你現在修鍊遭遇瓶頸,但是也不能急於求成,要知道千尺之台,不能起於沙土的道理。而修鍊也不是只有天賦和法決這一條途徑,還有歷練可以使技能純熟,當然這條路滿是危險和辛苦。還有兩條路可行,一是尋找靈丹妙藥;而是尋找神兵加持。先前你與我曾學習醫書藥典,知道藥理之法,你下山尋找一番,順便再歷練一番去吧!”陸壓也趕忙補充道:“有人的地方,就難免有是非矛盾,你也難免不會是非纏身。這樣吧,我送三個手環給你,當你遭遇不可解決的麻煩時,只需將一個手環注入靈力,便可呼喚我,幫你解圍。”凌嵐接過手環,滿是感激。正要向陸壓拜謝,陸壓趕忙閃開,罵罵咧咧道:“都是這白老怪物,教一些素文禮節,你看婆婆媽媽的多難受!”白澤白了陸壓一眼,也不辯解。抬手射出一道白光,說道:“好久沒有切磋,今天打上一場!”陸壓也不硬接,飛身遁去。白澤看了凌嵐一眼,直追陸壓去了。
凌嵐心中想到,自己十年前下山,一為經歷一番,二為尋找身世之謎,沒想到沒有找到關於自己身世的隻言片語,看來還要更加仔細尋找一番。況且目前自己修鍊遭遇瓶頸,是該下山尋求一番機遇了。上次曾遊歷南山及西山經系方向,此次便從北山經系開始吧。主意已定,凌嵐遂施展御風術,向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