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人是莫太太
臨城下起了大雪,顧望舒走在路上,熟練的掐斷來電,乾脆利落拖入黑名單,動作一氣呵成。
手機終於平靜下來,她的心卻一點都不能平靜。
催債電話越來越頻繁,她必須儘快想辦法還錢。可她還只是一個音樂學院的大二學生。平時也就噹噹家教,教教小孩子彈琴。
畢業證還沒到手,就算她就讀一流音樂學院,水平在同齡人當中是佼佼者,在國內卻沒什麼名氣,想接大規模商演,簡直做夢。
顧望舒在網站發了幾天的帖子,遊覽數寥寥無幾,唯一一個回帖還是罵她的。
今天好不容易接到了工作,是個娛樂城的開幕式,地方雖然魚龍混雜,卻是她這幾天唯一收到的消息,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去。
新開的娛樂城佔據臨城市中心的黃金地段,裏面很是奢華,IMAX影院,奢侈品展,名畫展,音樂會場,賭場,最上面還是個房價五位數的七星級酒店。它可以滿足你所有醉生夢死的幻想,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顧望舒穿着禮服有些忐忑,顧清海是人民教師,自幼家教甚嚴,別說是娛樂場所,從小到大網吧她都沒去過。
娛樂城的負責人用一種頗為欣賞的眼神看着顧望舒,只覺得挖到寶了,先不論彈琴的水平怎麼樣,光是往哪兒一坐就足夠吸引人了!
“高經理,這些曲子……”顧望舒覺得曲子有些不合適,想和負責人交涉一番。
可高金林卻完全誤會顧望舒的忐忑,還以為她怕自己水平不夠,“別有心理負擔,隨便彈彈就好。”
他擺擺手讓顧望舒隨意發揮,壓根不在乎她能彈成什麼樣子,只要有點兒水平,在他這裏都是好的。
顧望舒心裏有些堵,她感受不到負責人對音樂的重視,可現在也不是談論高雅情操的時候,只是心裏還有自己的堅持,“那我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嗎?”
“行,顧小姐自己看着辦。”他找人把顧望舒帶到了演奏現場,是一個露天的水晶高台,她提着裙擺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坐下試了幾個音,鋼琴是極好的,在這種氣溫下也沒有影響音色。
只是試了幾個音,她就徹底愛上。想到家裏被查封的那台鋼琴,頗為心疼的用手撫摸,主辦方簡直暴殄天物。
斂下心神開始專心致志的彈琴,不遠處零星站着三五個人,各個裹着羽絨衣跺腳,抱怨天氣太冷。
流暢的曲子響徹在空曠的雪地里,原本只是三五個人的看台隨着曲子的結束被圍堵的水泄不通,掌聲經久不絕。
開幕式就在這樣的氣氛下緩緩拉開序幕,人群意猶未盡的散開。
顧望舒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繼續彈奏。
可她的手腕卻被人抓住,“女人,你要多少錢?”
顧望舒不明所以,滿臉茫然的看着他,“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在這裏彈琴報酬多少?我給你十倍,只要你陪我一夜。”男人財大氣粗的開口,貪婪的舔了舔唇。
顧望舒這才明白他在說什麼,氣得渾身發抖,她費力甩開手腕的鉗制,“先生,我只是過來彈鋼琴的。”
“穿成這樣在這裏彈琴,窮瘋了吧。”男人頗為不屑的打量顧望舒,認定她是個要錢不要命的,“陪我一夜,你就再也不用受苦受凍,如何?”
男人輕蔑的看着顧望舒,態度趾高氣昂,就等着顧望舒投懷送抱。
顧望舒未曾理會,平復心情坐下繼續彈琴,她不想鬧事,不管是被莫瑾瑜還是齊金盛發現,她都會死的很慘。
這態度徹底激怒眼前的男人,連拖帶拽把顧望舒拖下水晶高台,端起侍應生托盤裏的酒就往顧望舒嘴裏灌,顧望舒開始掙扎,紅酒順着脖頸流到胸口,一片狼藉,這份屈辱讓她無法忍受,忍無可忍的打了他一耳光。
騷亂引起了許多人圍觀,高金林立馬笑意盈盈走過來,把顧望舒攔在身後,“黃少,您這是怎麼了?”
他惱羞成怒瞪着顧望舒,“給臉不要臉的婊·子。老子今天還非要你陪!”
負責人頗為頭疼,他的初衷的確是想讓顧望舒吸引人,可沒讓顧望舒這麼吸引人!一個是他高價請來的清清白白的演奏者,一個是VIP客戶,實在讓人犯愁。
雙方正在僵持,卻有一個人神色匆匆的離去,徑直走進直達頂樓的電梯。
娛樂城最上面是七星級酒店,可沒人知道酒店上面還有一層樓,那是個私人會所,他敲敲門,裏頭傳來聲音才刷卡進入。
“閆傑你不是在樓下盯場子?怎麼上來了?”
閆傑沒說話,看向他對面的男人,修長的手指拿着一支雪茄隨意把玩,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投屏上幾千億的成交額,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莫總,樓下出了點事,黃裴傑非要開幕式彈琴的演奏者作陪。”閆傑心裏叫苦不已,如果不是情勢所迫,他也不想上來啊。
“丟出去。”
“黃裴傑?這名字怎麼那麼熟?不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海歸嘛,你們家不是和黃家有合作。好歹給個面子。”先前說話的人出聲提醒。
可莫瑾瑜卻一點沒放在心上,“黃裴傑算什麼東西?”
郁城在心裏腹誹,也是,你連人家老子都沒放在眼裏。
莫瑾瑜的聲音冷到極致,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還有,把那個女人一起丟出去。”
閆傑沒動,莫瑾瑜有些不悅,“還不去?難道等我親自動手?”
閆傑計算着時間,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分鐘,他不敢保證在耽誤下去會不會出事,硬着頭皮一咬牙,“那個女人,是,是太太。”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
莫瑾瑜冷漠的表情這才有了一些鬆動,把雪茄夾在指間,眉頭微蹙,腦海里浮現出一張明媚動人的臉,可好不容易生出的一點旖旎心思,卻被昨日的回憶生生破壞,語氣頗為厭煩,“她鬧什麼?”
難道想故技重施?
莫瑾瑜把雪茄放在桌上敲了敲,“把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