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掌-緣生滅
然後有燦爛無比的劍光,從那裂縫當中席捲出來,兩柄先天劍器交錯着,只是這麼一絞,那無數的束縛在血繭上的符文和鎖鏈,便是隨之崩潰。
作為源頭的血繭崩潰,整個無限血海當中那宛如一體的儀軌,同樣是隨之崩潰,連帶着永劫之所上,和血海的儀軌嚴絲合縫,互為陰陽的無數符文,也同樣是隨之湮滅。
“各位祖巫也休要怪我不念情面——除了被封鎮的血海道友之外,祖巫們真當我不知曉你們和那須菩提一起,在暗中謀算與我嗎?你們巫族不仁,就休要怪我不義!”鋒銳無比的刀光繼續在無限血海當中席捲,和籠蓋於血海當中的劍光匯聚於一處,令這無限血海上本就殘破的儀軌,越發的令人不能直視。
聽着准提道人的言語,十二祖巫此時,卻是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他們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心力,都用到了維繫永劫之所的穩定,以及維繫永劫之所和無限血海之間的平衡上。
隨着血海冥河道君的脫困,巫族完美的計劃當中,便出現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破綻——在他們的推算當中,當永劫之所落於無限血海的時候,會形成強大到無與倫比的衝擊力,這衝擊力,既是來自於用永劫之所本身,同時也是來自於永劫之所當中無數的真靈。
而這樣龐大的衝擊力,就算是十二祖巫,也不敢硬接——這也正是他們選擇留下血海冥河道君性命的另一個原因。
有血海冥河道君的存在,那當永劫之所墜落於無限血海的時候,首當其衝的,便是血海冥河道君,等到血海冥河道君在那衝擊之下徹底隕滅之後,那衝擊力的餘波,才會落到十二祖巫的身上。
但現在,十二祖巫的計劃當中,最重要的一環出現了紕漏——原本應該作為他們和永劫之所中間緩衝的血海冥河道君脫困,那就算是這永劫之所成功的被定在了無限血海當中,那麼在這前所未有的衝擊力之下,首當其衝的,便是十二祖巫也不敢保證,在這衝擊之下,他們會傷到何等的地步,更不敢保證,在這衝擊之後,他們引動永劫之所降臨之後,又能否如願以償的守住他們這計劃成功之後的成果……
“帝江,共工,你們還有什麼法子嘛?”強良沉悶無比的聲音想了起來。
雖然那永劫之所還不曾徹底的歸於無限血海,但此時的十二祖巫,已經是清清楚楚的察覺到了從永劫之所傳來的那越來越強的壓迫力,若是再不能尋到彼此之間的緩衝,一旦那力量徹底的爆發出來,那一切便都是回天無術了。
“而今,唯一的辦法,便是我代替血海冥河道君,成為永劫之所和我們之間的緩衝,甚至於承載那永劫之所的存在。”當共工和帝江還在思索對策的時候,後土平靜,且冷靜的聲音在十二祖巫當中響了起來。
“你們先聽我說。”正當一眾祖巫們想要對此表示反對的時候,後土的聲音再次響起。
“首先,是我養傷的生機來自於這無限血海和血海冥河道君,故而我來作為這其中的緩衝,再是合適不過,我們甚至是不需要為此重新調整這無限血海當中的儀軌。”
“再者,這些大神通者們的目光你們也都看到了——一旦這永劫之所墜落下來,而我們又不能保持全盛狀態的話,這永劫之所,便不會成為我們巫族的依仗,而只會成為這些人的饕餮盛宴,我們之前所有的謀算,都必將為他人做嫁衣,這對於我們巫族而言,是一個絕對致命的結果!”
“但若是由我來作為緩衝,甚至是乾脆由我來作為永劫之所的承載的話,那就算是我為此隕落,我的意識也將會出現在永劫之所當中,主導着永劫之所的秩序,以保證這永劫之所牢牢的掌控在我們手中,而不至於是被其他人,被天庭趁虛而入。”
後土的言語當中,十二祖巫皆是默然不做聲。
他們想要反駁後土,但細細思索之下,卻是發現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駁斥後土的言語,該如何勸說後土打消自己的這想法——重重的思緒之下,一眾祖巫們,卻是誰也不曾察覺到後土目光當中陡然浮現出來的一抹奇怪無比的神色。
對後土而言,由她來承載這永劫之所的降臨的想法,這並非是沒有來由的起意。
“來不及了!”見其他的祖巫們還在糾結,後土的聲音也是越發的急促起來,“再等下去,等到這永劫之所徹底落於無限血海,那就算是我想要作為其中的承載,也不會有機會了!”
言語落下,後土來不及等其他的祖巫們回應,便已經是從一眾祖巫們的陣勢當中脫離出來,徑直朝着那殘破的血繭而去。
每一步落下之後,這無限血海都是會隨之鼓盪一次。
每一次無限血海當中恣意縱橫的刀光劍氣在後土的身上撕開一條口子,令後土祖巫的鮮血淌落於這無限血海當中之後,後土祖巫的氣機,都會比先前更加更加與這無限血海契合。
而在後土祖巫邁步的時候,這無限血海當中散亂無比的儀軌和符文,也是飛快的自發的變換着,重新變得完整,重新變回最初的模樣。
“不對勁兒!”看着這一幕,整理與須彌山的准提道君,心頭陡然是浮現出一抹不詳的感覺來。
藉助巫族的勢力和努力,引動永劫之所的降臨,最後鳩佔鵲巢,將那永劫之所納入自己的掌控當中,這是准提道君一開始就定下來的決策——而他執行這計劃的過程,也是異常的順利。
一直到這永劫之所真正被巫族給牽引下來之後,意外才是隨之出現。
首先,是他藉助夢之權柄的引動,以雲中君的刀光為掩飾的出手——他完全不曾想到,雲中君那席捲出來的刀光,竟只是一個樣子貨,他的刀光才合於雲中君的刀光當中,雲中君的刀光便是陡然潰散,露出了刀光之下,准提道君所顯化的刀光的真實。
但這對於准提道君而言,只是無傷大雅而已——畢竟,在出手之前,准提道君就有了充足的出手的借口。
在這個崇尚信義的時代,為好友出手,以至於不顧大局,這從來都不是一種貶義的說法。
對於准提道君而言,真正的意外,乃是現在。
在准提道君的預料當中,這無限血海當中的儀軌被擾亂,作為緩衝的血海冥河道君脫困,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無論是十二祖巫選擇放棄繼續引動永劫之所的降臨,還是選擇強撐着令永劫之所墜落於大地之上,對於准提道君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選擇後者,那麼在這永劫之所的衝擊之下,十二祖巫必然會重傷,無力守住永劫之所的存在,那永劫之所必然會成為洪荒天地當中,所有大神通者們的饕餮盛宴——而藉著須菩提所留下伏筆,足以是令准提道君在這一場饕餮盛宴當中摘下其中最為豐盛的一顆果實。
若是巫族選擇後者,那自然更是簡單——永劫之所已經現實,無限血海當中,接引永劫之所的儀軌,也早就已經被鋪設出來,巫族放棄的話,准提道君正好是順理成章的接受這個計劃,然後引動永劫之所的降臨,順理成章的將巫族排斥於永劫之所以外,順理成章的入主永劫之所。
但現在,巫族的反應,卻是和准提道君所預演當中的情況,完全不同!
“後土到底要幹什麼?”看着後土的氣機逐漸的與無限血海合於一處,准提道君的心緒也不由得隨之緊繃了起來。
“巫族到底想要幹什麼!”
“准提道君救援血海冥河道君脫困,此事無可厚非——但如今,血海冥河道君脫困,准提道君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必在再多做其他動作了,以免惹人誤會。”正當準提道君打算繼續對巫族出手,打算逼迫後土回到十二祖巫的陣勢當中,令這永劫之所的變故,重新回到他的計劃當中的時候,浩然無比的聲音在須彌山中響起,須彌山中的法度,便是隨之一變,須彌山中所有的天地元氣,都是脫出了准提道君的掌控,准提道君對天地法度的執掌,也同樣是隨之切斷,在無限血海當中的跳動的刀光,亦是隨之潰散。
“見過天帝陛下!”這變故出現的剎那,接引道君的神色也不由得一邊,然後朝着穹天極處的所在微微稽首低眉——那截斷了須彌山中一切的,正是天帝,太一!
而這個時候,天庭當中,雲中君的聲音,才剛剛落下——“陛下,是時候出手了。”
“這便是掌之境的玄妙嗎?”雲中君的言語過後,師北海以及白澤等人,看着面前的的天帝太一,目光當中可謂滿滿都是艷羨。
天帝太一這一次的觸手當中,掌之境的玄妙,可謂是盡展無虞。
當雲中君請求天帝太一對須彌山觸手,壓制准提道君和接引道君的時候,天帝太一的動作,只是微微的一伸左手手掌——然後他的掌心上,便浮現出了須彌山中的幻影,以及立於須彌山中的接引道君和准提道君的模樣。
而後太一再是以右手的手指在左手掌心上這麼一劃,須彌山中那兩位緣之境大神通者便是徹徹底底的天帝太一從洪荒天地當中給切割出來,連帶着他們所紙張的權柄,也是被天帝太一給徹底的截斷。
“太乙之四境,掌緣生滅,究其本質,其實只是同一個境界而已。”
“不過,唯有在登臨掌之境以後,才能夠將這四境之間的變幻合於一處。”
“所謂掌緣生滅,便是執掌一切的因緣,執掌一切的生滅——所謂的緣,便是生靈和天地之間的聯繫。”
“這聯繫包括天地這修行者所修持的大道,所執掌的權柄也包括修行者和其他修行者之間的恩怨情仇,亦是包括修行者在這天地之間吞吐的元氣,還有修行者在這天地之間所留下的一切痕迹。”雲中君等人的艷羨的目光當中,天帝太一也是耐心無比的向他們解釋着掌之境所獨有的玄妙。
如果說將太乙階段的各個境界,以及所有的玄妙,都比作一粒有一粒的光彩照人的珍珠,那麼掌之境,便是將這無數的珍珠串聯成一條項鏈的線P唯有在登臨了掌之境之後,修行者在太乙道君之路上的修持,才算是通匯貫通——在那之前,這些神聖們於太乙階段的修持,都可以說是殘缺不全。
“多謝陛下指點。”雲中君等人都是朝着天帝太一一禮——這種領悟,除非是切身的登臨了掌之境,否則的話,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認知。
而對於修行者而言,這樣的認知越是早,越是深刻,那麼他們登臨掌之境的可能,就越大。
“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做的,那麼接下來,局勢如何發展,就全看雲道君你的了。”天帝太一不以為意的朝着眾人擺了擺手——若不是在場的眾人都已經登臨了緣之境,算是已經將太乙道君的修持上所有的‘珍珠’都已經把握在了手中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輕易的說出這獨屬於掌之境的玄妙的。
“陛下,還有各位道友,接下來靜觀其變便是,管叫不會令諸位失望也就是了。”雲中君自信無比的出聲。
該他出手的地方,他已經出過手了。
……
“我乃盤古之血裔,執掌山巒大地,執掌五行之土,承載萬物之祖巫,後土!”柔和無比的禱告聲,在天地之間響起,玄奇無比的氣機,在天地之間彌散——這氣機,令所有的大神通者們都覺得危險無比,如芒刺在背的同時,有令這無數的神聖們都覺得無與倫比的心安。
那正是盤古氏隕落之時所殘存於天地之間的氣機。
“今我巫族,憐洪荒蒼生輪迴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