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察覺, 量劫的前奏
南天門前,雲中君的腳步頓住——一直到現在,他才陡然之間想起一件事。
伏羲道君明明是已經隕落,但他之前的時候照觀天庭的氣運,卻見得天庭的氣運依舊是一片花團錦簇,絲毫不見有絲毫的動蕩,這樣的情況,絕對是有什麼不對勁兒——作為天庭當中執掌一切內務的人,作為天庭對內的之柱,伏羲道君的隕落,縱然是不曾令天庭的氣運隨之崩塌,但也絕對不可能不令天地的氣運產生波折,更不要說雲中君追索伏羲道君氣運的時候,所看到的那前所未有的浩然劫運之氣了。
在這樣的劫運之氣下,天庭的氣運,又怎麼可能會安穩如初?
“是天庭的氣運太過於浩大壓住了這劫氣,還是天地之間有人遮掩氣運?又或者,是我對氣運的察知出現了偏差?”
雲中君沉吟着,三種情況,其後果一種更比一種可怕——尤其是最後的一種。
他實在是無法想像,若是自己賭氣運的察知出現了偏差之後,他以後該以什麼東西作為自己的立身之本——雖然伴隨着他修為的增長,他對這觀察氣運之異能的依賴也是越來越小,但就算是如此,這直觀氣運的異能,也依舊是雲中君心底最大的依仗,是他無論面對什麼情況都能從容以對的根基。
若真的是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對於雲中君道途的影響,更是無可估量,畢竟,在雲中君的預計當中,氣運一道與他未來的修行,可以說是有着不可割捨的關係,一旦他這根本有損,那他整個的修行體系,乃至於他未來道途的規劃,都需要重新的調整,影響之大,可想而知。
至於說前兩者,其影響雖然不及最後的一種情況對雲中君的影響大,但對對雲中君判斷天地之間的局勢,也依舊是有着強大無比的影響。
畢竟,很多時候,雲中君對天地的判斷,都是結合了自己所知曉的神話傳說,在根據自己對氣運的觀察,然後做出的判斷——不管是天庭的氣運過重壓住了劫氣的影響,還是天地之間有其他的修行者們遮掩了氣運,那都足以是在關鍵的時刻令雲中君對局勢產生誤判,使得天地之間的局勢徹底脫離雲中君的掌控,滑向不可揣測的深淵。
“雲道君,你怎麼了?”雲中君頓足腳步的時候,白澤道君等人,同樣也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然後看着勃然色變的雲中君。
正當師北海想要拍一拍雲中君肩膀的時候,白澤道君便立刻是伸出手抓住了師北海——在他們的面前,雲中君似乎是遁入了虛實當中一般,整個人都被一層朦朦朧朧的紫意所縈繞着,他的身形明明就在眾人眼前,但在眾人的感知當中,卻彷彿是遠在天邊,如同那玄妙的大道一般,不可揣度。
“雲道君必然是發現了什麼。”白澤道君低聲的道,生怕是自己的言語影響了雲中君的動作一般。
……
倉促之下,雲中君甚至是連還在身邊的白澤道君等人都顧不上,便已經是直接的施展了獨屬於自己的望氣術,再度於這南天門處觀望起了天庭的氣運。
望氣術之下,天庭的氣運,依舊是如同那浩渺星空一般光輝奪目,一位又一位的大神通者,他們的氣運,便如同是無數的星辰一般點綴於天庭的氣運當中——而在這所有的星辰當中,最為燦爛奪目的,無疑便是那屬於天帝太一的氣運。
星辰之間,一重又一重的明光擴散開來,化作無窮的薄幕輕紗,將整個天庭的氣運都籠蓋於其間——只要一種大神通者們不和天庭離心,那這薄幕之下,天庭的氣運便會是無與倫比的安穩。
而之前雲中君所看到的,也正是這無窮的明光。
不過這一次,在雲中君的有意識之下,他在觸及了這無窮的明光之後,並不曾停下自己的動作,而是繼續一路沿着那明光而下,深入到了那無窮的星空的內部。
於是乎,天庭當中無窮生靈所匯聚而成的氣運的汪洋,便是呈現在雲中君的面前。
目光停留在這汪洋當中的時候,每過一個剎那的時間,雲中君的神色,都會變得蒼白一分——就算是他作為天庭的一分子,但在面對着這前所未有的浩大氣運的時候,他也同樣是要面對着這無窮氣運的壓力。
天地之間的每一個實力,皆是如此,越是照觀強大實力的時候,所受到的氣運的反噬,就會越發的嚴重,若不是雲中君本身就作為天庭的一員,而且是作為天庭的根基,那麼他此時所察覺到的,就不止是這來自於氣運的壓力,而是來自於這氣運的反噬了——就算他作為太乙道君,一身的氣運紫意純然,但這龐大無比的氣運的反噬,也依舊是足以令雲中君的氣運天柱,直接如山陵摧折。
“還是看不出什麼來。”目光在那氣運汪洋的邊緣上諸族片刻,雲中君便是無聲無息的搖了搖頭,就算是他強忍着這無窮氣運所帶來他的壓力出現在了天庭氣運的本質面前,但在這本質當中,他也依舊是看不出天庭的氣運有任何的異常,就好像伏羲道君的死亡,一直都只是一個假象一般。
“這不可能!”雲中君猶豫了一下,然後目光當中便是浮現出了一抹決絕的神色來,“只能再往這氣運的更深處窺視一番了。”
伴隨着雲中君的念頭,在這天庭的氣運汪洋之下,雲中君的意識顯化做了人形出來,然後他伸出手,將面前的浪濤給撥開,信手將浪濤上的飛沫一捋,那無數的飛沫便是化作一頁飄在這氣運汪洋當中的扁舟。
乘着這扁舟,只十餘個呼吸,雲中君便已經是深入到了這汪洋的更下方——汪洋當中,同樣是有無窮無盡的明滅的星辰,而這些星辰,便是天庭當中那無數大神通者們氣運本質的顯化,只要雲中君對這些星辰展開攻伐,天庭那些大神通者們,便必然是會為此大受損傷。
“果然不對勁兒!”一直到這個時候,雲中君才終於是察覺到了天庭氣運當中不對勁兒的地方——在他的觀察之下,這一片有氣運所凝結而成的汪洋,赫然是充斥着不詳的氣機,而這汪洋所代表着的所有的修行者們,卻都已經是被這不詳的氣機所侵蝕。
那無數代表着大神通者們的明滅星辰,其內里本質,早已是化作了一團烏沉沉的模樣,就連雲中君自己氣運在這汪洋當中的顯化,也沒有絲毫的例外。
“難怪伏羲道君隕落之後,天庭的氣運卻不見有絲毫的波動。”這一刻,雲中君終於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
——伏羲道君的存在,乃是這天庭的一根支柱,是這氣運汪洋當中的一座島嶼,其隕落之後,便意味着這氣運汪洋當中少了一大片的氣運,這氣運一少,這無邊汪洋當中,本該是為之掀起一片驚濤駭浪,但事實卻全然不是如此。
而這其中的秘密,就在於那劫運之氣——在伏羲道君隕落的那一剎那,伏羲道君的氣運崩塌的那一剎那,便是有無窮無盡的劫運之氣從伏羲道君崩塌的氣運當中湧現出來,取代了伏羲道君的氣運在這汪洋當中所佔據的那一大片的區域,使得天庭的這一片氣運汪洋在‘總量’上不曾發生變化,故此這一片氣運汪洋,才從來不曾湧現出什麼驚濤駭浪來。
換言之,在伏羲道君隕落的那一剎那,這龐大無比的天庭,其實就已經是在無聲無息之間,被拖進了那浩大無比的劫運當中,與那劫運不分彼此,不,天庭被拖進劫運當中,不是從伏羲道君隕落開始,而是更早。
這時間,應該追溯道鴻鈞道祖第三次講道之後——天帝太一布恩澤於天地眾生,天地之間,無數的大神通者們,也都是有樣學樣,傳道於天地之間,點化無量生靈以謀取功德。
但正所謂凡人畏果,菩薩畏因——一眾大神通者在點化那無量生靈謀取功德的時候,自然也就和那無量的生靈有了割捨不開的聯繫,那些生靈在修行的過程之間所犯下的一切的罪孽,所犯下的一切的業力,都會有一部分循着冥冥之間的關聯落於這無數的大神通者們的身上。
一個兩個生靈的業力,或許是不起眼,但數十數百萬過去,那無量量的生靈所犯下的業力罪孽匯聚成一片,那是一個何等可怕的數量?
作為天帝,太一或許是能夠擔負得起這無窮的業力,但其他的大神通者們呢?他們的心胸,他們的氣魄,又如何能夠和太一相媲美?
雲中君可以確信,這無量的業力,絕對不是那些大神通者們所能夠負擔得起的。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天庭當中所有的大神通者們,便都已經是那劫運有了牽扯——只是那個時候,天庭氣運鼎盛,滴水不漏,那無量的劫運再如何的蔓延,都不可能深入天庭的核心,都不可能浸染這一眾大神通者們,但伏羲道君的隕落,卻是令天庭那滴水不漏的氣運出現了破綻,使得那沛然無比的劫運,隨之而入,將天庭所有的大神通者們都一一的侵染。
而天庭當中所有的大神通者們,也同樣是早就已經被拖進了這無量的劫運當中——至於說雲中君,雖然在這之前,他不曾被劫運所侵染,但在他照觀了伏羲道君的氣運,直面了那沛然的劫運之後,天庭當中唯一的一個在這劫運當中獨善其身的他,也同樣是被這劫運所侵蝕。
……
“果然,伏羲道君的隕落,便是那一場量劫的前奏!”從那氣運的汪洋當中退出來之後,雲中君周身的氣機便都是隨之涌動起來,踉蹌幾步,直到他扶住了南天門邊上的廊柱,這才是勉強站穩了身形。
之後再一百多個呼吸的時間,他才是藉著吞吐之功,抹平了自己身上起伏的氣機。
“雲道君,你方才可是察覺到了什麼?”待得雲中君平緩下來,白澤道君才是出聲問道,然後女媧道君的目光,也同樣是落到了雲中君的身上。
“不算是察覺到了什麼吧,只是方才經過南天門的突然有了一點靈光,我又擔心這靈光消散,故此方才便強行以燃運之法將那一點靈光截住。”雲中君搖了搖頭,做出一副無謂而又不在乎的神色來——無論從那一個角度看,他都不能是將自己之前的所見所為告訴這幾位大神通者的,畢竟,他之前的所作所為,無疑便是在試探天庭的底線,氣運汪洋當中,天庭所有大神通者都是雲中君刀俎之下的魚肉,再如何心胸博大的人,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發生,而雲中君也不可能拿這樣的事去試探白澤他們的心胸。
“能夠令雲道君險些失態,想來這一縷靈光,必然是極其的重要了。”白澤點了點頭,對雲中君先前的舉動表示了解——修行到了他們這樣的地步,很多時候,偶然之下的一線靈光,對於修行的促進,猶在數十萬數百萬載的苦功之上,若是換做他咋然得了一線靈光的話,他也同樣會如同雲中君這般,直接覓地閉關,以消化這一線靈光。
想到這裏,白澤的心頭便又是湧現出一抹欣喜的感覺來——雲中君在得了這一線靈光之後,不是直接去往他處閉關,而是直接就在這南天門當中,就在他們以為大神通者的面前,以一種不設防的姿態沉浸到了那靈光當中,以梳理那一抹靈光,這足以是證明,在着無數萬年的交誼之間,雲中君對他們的信任,更上了一層。
這不管是對於他們而言,還是對於天庭而言,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
“我雖截下了那一抹靈光,但想要將之徹底理順,還需要一點時間——女媧道君,白澤道君,我這便先回返天河水府,說不得到了最後,你們,乃至於天庭當中所有的神聖,都在這靈光的籠蓋之下。”
“還有女媧道君,伏羲道友的隕落,是我等都不願意見到的事,你若是信我的話,不妨在天庭當中小住一段時間,待得我理清這一抹靈光,定然是就此事與你一個交代。”片刻,雲中君的目光又落到了女媧道君的身上。
一路從鳳棲山至於天庭,女媧道君身上的氣機,已經是從極度的起伏不定,重新的變得穩定了起來。
“那我便等雲道君你出關!”女媧看着雲中君,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