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反擊(24)
震顫發生,大地產生劇烈的晃動,體質孱弱的普通人幾乎站立不穩。
這顫動持續了短短几秒種,地表龜裂的縫隙中射出一道道耀眼的金光,隨後震顫就逐漸停止了,大地上的裂縫也恢復正常。
從發生到結束,速度快得就像所有人集體做了場荒誕的夢。
池芯從一開始到現在都穩穩地立在地上,還順便扶住了旁邊顫巍巍的姜從筠。
在末日般的黑暗與凝重中,她低下頭看向她。
“從筠,你的任務是我們所有人中最重要的。”池芯說,“要辛苦你了。”
姜從筠臉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我會盡我所能。”
池芯又看了看其他人,郁襄向她回了個大拇指的姿勢,一切盡在不言中。
油門被加到最大的轟鳴聲傳來,一輛軍用皮卡一個神龍擺尾停在他們面前,景修白的臉從車窗里露出來:“上車!”
這種皮卡只有兩座,池芯連門都沒開,為了節省時間,直接一躍而起,從打開的車窗中滑進了副駕駛。
其他人則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後車斗。
就像所有皮卡一樣,這輛車也義無反顧地駛向最危險的戰場。
“答應我,池芯。”景修白開着車,下頜緊繃,“在我們不清楚拉斐爾的底牌之前,萬事不要衝動。”
“我會的。”池芯說。
一行人趕往城牆之上,所有抵達的戰士都默契地讓開一條路,讓池芯暢通無阻地來到頂端。
其他負責人也已經陸續到達,所有人都來不及寒暄,只緊緊地凝視着前方的黑暗。
城牆上最大的探照燈開啟,密密麻麻的屍群正站在下方,奇怪的是它們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彷彿在等待着什麼命令。
它們身上帶着骯髒的泥土,一看就知道是通過土遁的方式突然出現,怪不得放哨的戰士沒有發出任何警示。
“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天,快看那裏!”
驚呼聲和池芯的問題混合在了一起,她索性不再提問,直接將目光移向大家驚呼的源頭。
只見在密集的屍群中間,距離城牆不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鑽頭一樣的機器從土裏鑽了出來。
“龜龜,這是什麼好東西?”郁襄嘟囔。
“暫且叫它鑽土機器吧,畢竟除此之外,它也沒什麼用處了。”韓子墨正好在他旁邊,鮮少沒有與他抬杠,而是略帶諷刺地回答。
“剛才就是這東西把整個基地弄得雞犬不寧么。”池芯看着機器不顧周圍喪屍的死活,直接突兀地鑽出,碾死周遭的一大片喪屍,冷冷地說,“不愧是拉斐爾的作風。”
不顧自己人的死活,只在意自己的利益,和她之前認識的拉斐爾一模一樣。
“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這麼了解我。”
池芯眯起眼。
在拉斐爾的壓制下,所有喪屍都守在自己的位置,即使被碾死也沒有發出一聲聲響,於是在人類也安靜下來之後,這個陌生的聲音顯得分外清晰。
周遭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着那台機器的駕駛艙緩緩開啟,一個金髮的男人從裏面站起身。
他一隻手撐在駕駛艙的門上,小指上蛇形的尾戒在照明燈的映照下,閃爍着冰冷的光。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喪屍群與無數人類,直直地看向站在城牆之上的池芯。
王見王。
終於,這個曾經被池芯忌憚,明裡暗裏多次交鋒的最終反派,終於站在了她的面前。
池芯同樣望着他,一瞬間種種畫面在腦中閃過,實驗室中他冰冷的命令,路易斯毅然決然跳下泥石瀑布的身影,以及婁辰充滿恐懼,卻掙扎着向她伸出手的表情……
一切都在瞬間掠過,池芯面上卻顯不出什麼顏色。
“我對你的了解,比你想像的要多。”池芯平靜地說,“你還有什麼問題?”
“真巧。”拉斐爾語氣輕柔,卻帶着蛇一樣嘶嘶的聲音,“我對你的了解,也遠比你想像中要多。”
“池小姐,還和他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郁時昭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既然已經兵臨城下,就和他殊死一戰!”
“對!殊死一戰!”
戰士們轟然應答。
看着他們群情激奮,拉斐爾不但沒有露出驚慌之色,反而頗有興趣地冷笑一聲。
“我不得不承認的一點,你的確走得要比我想像中要遠。”他仍然沒有將注意分散一分一毫給其他人,似乎他的到來只為了池芯,“你大概不知道,我對你的關注持續了多久,從那個L基地開始,你選擇脫下偽裝,以真實的面目面對世人,我就注意到了你。”
“好歹也是立志要滅世的反派,別把自己形容得像個偷窺狂。”池芯面無表情,“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很好奇。”
“你說。”
拉斐爾絲毫不動氣,根本看不出夢境中嗜血殘酷的模樣,此刻的他看上去甚至溫文爾雅,配上金髮藍眸,活像偶像劇里被精心包裝的貴公子。
可惜池芯再清楚不過,在這具好看的皮囊底下,隱藏着多麼殘忍污濁的靈魂。
“你早就掌控了婁辰的身體,無論是製造喪屍病毒滅世,還是製造疫苗,將自己捧上神壇,你都可以做到。”池芯說,“那你為什麼要讓異能藥劑擴散,對剩餘的人類趕盡殺絕?難道是為了——所謂的人類進化么?”
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池芯的心中,如今面對拉斐爾本人,她終於能夠一口氣將它拋出了。
周圍的人聽到這個問題,也紛紛看向拉斐爾,顯然也想知道它的答案。
拉斐爾凝視着池芯,突然笑了一下:“你是怎麼認為的?我散佈異能藥劑,是為了所謂的人類進化?”
他的語氣讓池芯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你的所作所為,更像是要消滅人類,所以我更傾向於另一種猜測。”池芯說,“你是在將整個人類社會當成你的試驗場,在他們身上肆意實驗你的藥劑,好得出最後的結果,這樣能夠進化的只有你自己,對么?”
“進化,是人類發明出來的最優秀的詞彙。”拉斐爾輕嘆口氣,“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享受這個詞彙真正的優勢。池芯,人是一種卑劣的生物,當新世界到來之際,他們根本不配存在於這個世上,我是在為我自己,也是在為你鋪路,你明白么?”
這話一出,落在池芯身上的目光明顯變多了起來。
大反派在對戰前突然對己方最高領導大表忠心,這是一出什麼戲?
池芯無意與這個反社會人格辯論人是不是卑劣的生物,她眉梢動了動,詫異中夾雜着深深的滑稽:“為了我?你是站在什麼立場上說出的這句話,你看看現在的位置,你站在喪屍群里,所代表的完全不是人類的利益,竟然還敢說——是為了我?”
她眉眼一利:“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也配?”
剛才拉斐爾嘲諷人類的那句話,被池芯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拉斐爾臉色變了變,卻並不是惱怒和氣憤,他深邃的藍眼睛裏,卻突然浮現出一絲驚詫和狂熱:“原來你……並不知道……?”
池芯:“我該知道什麼?”
拉斐爾閉上嘴,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猛地仰起頭,發出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景修白不動聲色地靠近池芯:“情況可能有變。”
池芯微微點頭,隨即聲音冷靜地說:“說人話。”
拉斐爾停下笑聲,他握着門框的手指緊繃發白,池芯甚至能聽到那門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似乎在極力壓抑着什麼,眼裏隱隱浮現出池芯記憶中的,那種殘酷而嗜血的神色:“你們以為,我費盡心機,所為的只是一個進化么?可笑至極,人類這種生物,再怎麼進化,也無法改變他們卑劣的基因,包括我在內,流的都是下賤的血,進化了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從弱小的蟲子,變成了強壯些的蟲子罷了。”
“我改變主意了。”他語氣一變,“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怪不得你甘願守在這些人身邊,怪不得你甘願困囿於這裏……怪不得。”
“這個混賬到底在說什麼?”郁襄目瞪口呆,“等我有錢了,一定買一個能說清楚話的反派。”
然後他就被他哥拍了一巴掌。
“池小姐,情況確實不對。”郁時昭壓低聲音,“看他的目的,似乎不是我們之前所想的那樣,應該另有所圖。”
“無論他圖什麼,他想讓人類滅絕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景修白說,“就憑這點,他死在這裏不虧。”
他看了池芯一眼,又看向下面的拉斐爾,清淺的呼吸漸漸氣促起來。
他心中蘊藏着一團極大的不安,這讓他幾乎失去冷靜,他猶豫了一下,側過頭看向池芯:“池芯,不用管他說什麼了,他可能在拖延時間,在後續兵力趕來之前,我們應該把他斬殺在這裏!”
他的話得到一片認同。
池芯察覺到景修白的急躁不安,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那就這樣吧。”池芯說,“拉斐爾,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了。”
說著,她舉起手臂,筆直地向前伸出。
所有軍隊都翹首等待她最後的命令,一待她發令,所有人都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前,用生命守衛家園,守衛人類的尊嚴。
然而就在這時,拉斐爾突然開口。
“如果我說,我可以停止這場戰爭呢?”
“什麼?!”
這句話太過出人意料,人們幾乎對錶情失控。
“他在說什麼?真的能停止戰爭嗎?”
與所有人相反,景修白的臉色反而愈加陰沉下來。
他死死盯着拉斐爾,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池芯,記住我們之前的約定。”
在拉斐爾的底牌揭露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池芯記着。
“你有什麼要求。”她言簡意賅。
拉斐爾摩挲着小指上的尾戒,眯起的眼底,隱隱有着愉悅和興奮的光。
“我改變注意了。”他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我不需要殺死這些人,也不需要其他異能者了,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池芯。”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池芯深吸口氣,將心口怦然跳動的心臟壓回去。
景修白的呼吸變得急促無比,一種澎湃的憤怒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池芯能感到他手臂上瀰漫的冷氣和幽光。
他已經要壓抑不住,直接對拉斐爾發動攻擊了。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跟你走,你就會放棄攻打這裏,放過所有人,是么?”池芯聲音仍然平靜,“我倒是不知道,我這麼值錢。”
“你的價值,值得我付出所有去得到你。”拉斐爾斂起笑容,臉上流露出狠戾的神色,志在必得地看向池芯,“怎麼樣,你答不答應?”
“你在說什麼鬼話。”景修白終於開口,“你費盡心機,將整個世界都攪得一團混亂,現在說為了一個人,而放棄所有的打算?你是當能站在這裏的,都是任你愚弄的傻子么?”
有池芯在的場合,他基本很少主動說話,除非池芯需要幫助。
他相信池芯能處理好問題,也相信池芯的實力能夠為她說的話負責。
但是現在,他不敢讓池芯自己去處理了。
“讓池芯自投羅網就是你的計劃吧。”景修白繼續說,“你是準備了什麼克制她的東西?不如現在就展示一下。”
拉斐爾終於轉移目光,將視線投向今晚第二個被他注視的人。
“你的算盤倒是打得響亮。”景修白語氣冷漠,彷彿在就事論事,“一旦池芯落入你掌中,不但這邊戰鬥力會減弱,整個人類都會士氣大跌,難怪你想把她騙過去。”
聽到景修白的“解釋”,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隨即,他們以更加憤怒的目光望向拉斐爾:這個奸詐小人,居然妄想騙走我們的最高戰力!
而池芯望着景修白義正言辭的臉龐,張張口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出聲。
即使她再遲鈍,此刻也能看出來,景修白是在拼了命地找理由,阻止她答應拉斐爾的交易。
“有意思。”拉斐爾見景修白短短几句話就扭轉了局勢,冷冷地勾了下嘴角,“那麼你以為,就算她不過來,我就完全沒有勝算么?”
“這可未必。”景修白說。
“可笑至極。”拉斐爾放大聲音,“聽好,負隅頑抗的所有人類——我這是在給你們最後一個求生的機會,只要將池芯交出來,你們就能得救,只要把池芯交給我,你們就能繼續在這顆星球上苟延殘喘!”
池芯瞳孔縮小。
“都聽清楚了嗎?”拉斐爾說,“我想要的只有池芯一個人,只要將她交出來,我就立刻遣退屍群——如若不然,我更強大的軍隊,將在清晨抵達,到時候傷亡慘重,你們不要說我沒有給予你們憐憫。”
“我給你們五個小時的時間考慮,到黎明之前。”
在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中,拉斐爾說完這番話,他看着池芯,眼裏的神色分明在說:如果你不出來,那你身後千千萬萬的人類會允許么?
池芯周圍的人臉色都分外難看。
拉斐爾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他在用所有人類的利益逼迫池芯,也逼迫所有人。
“混賬!混賬!”
城牆內部其實有一個不大的會議室,用於在戰場上開臨時作戰會議時使用,池芯之前沒有見過,直到此刻才被開啟。
會議室中,人類當前低位最高的幾位負責人都坐在此處,破口大罵的正是郁襄。
他本來是不用進來的,但是當時他那一身狂怒的氣勢,再加上池芯親口放行,他還是擠了進來,並且上躥下跳。
但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大家都被莫名的困惑和緊張攫取了,都沉默地坐着。
池芯背對着所有人,面向白花花的牆壁,大腦在不由自主地動着,卻和牆壁一樣空白。
她的迷茫不亞於其他人。
拉斐爾一直在找她,她自己也知道,並做好了拚死一戰,永絕後患的準備,但是現在他突然把她放在了全人類的對立面,只要她肯跟他走——這到底是為什麼?她身上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
莫名其妙的穿越,系統的出現,各種奇怪的任務,扭曲的劇情,系統的突然離開——池芯隱隱覺得,拉斐爾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在她一個人身上。
“不管怎麼樣,池芯,你不會答應他的吧!”郁襄大喊,“就像修白說的那樣,鬼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那種人的思想,能用正常的思維去揣測嗎?就算你自己去了,誰又知道他會不會老老實實退兵!”
見池芯依然背對着人沉默不語,他着急地大步上前:“你說啊!”
“郁襄,你冷靜一點。”郁時昭嘆了口氣,“並沒有人說要交出池小姐。”
“大哥,你是沒有,但是所有人都沒有這種想法嗎?”郁襄氣急敗壞地指向在座的其他人,“他呢?他呢?這些一聲不吭的人,腦子裏都在轉些什麼念頭你還不清楚嗎!”
這一通地圖炮,讓在場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起來。
郁時昭也閉上了嘴。
是啊,只要交出一個人,就能避免戰爭,當他們不是那個人的時候,又怎麼會不產生情緒呢?
“是啊,”沃娜現在沉得住氣多了,她略帶諷刺地向周圍的人瞥去,“人心這回事,誰說得准呢?”
“想都別想。”郁襄惡狠狠地說,“修白,你倒是說句話啊。”
在全場中,景修白是和他一條心的,堅決反對池芯前去,郁襄無比堅信。
這也就是蕭黎聽從池芯的安排,去守四邊城牆了,不然他能拉的援助,還能再多一個。
景修白背靠在另一面牆上,一直低着頭在沉思什麼,聞言抬起臉,平靜漠然的目光看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輕聲開口:“會相信品行卑劣之人所作出的承諾,主動將多次拯救自己性命的英雄雙手奉上,就算僥倖因此而獲得了和平,餘生真的會心安么?”
景修白的話,明顯更加戳人心窩子。
即使是沒有絲毫這個想法的郁時昭,神色都愧疚起來。
“我不會心安,池芯救過我們的命,也救過更多的人,別說她不欠我們什麼,就算她真欠了,也早該還清了。”沃娜站起身,語氣堅定地說,“她憑什麼要對所有人負責?”
“沒錯!”郁襄立刻接上,“他們數量多,我們也不少,面對這麼一個時刻想毀滅人類的瘋子,就算他這次退兵了,誰能保證他沒有下次?到時候沒有池芯了,看你們怎麼辦。”
在三人的連環組合拳下,即使稍微有所動搖的人,也都逐漸下定了決心。
“說的是啊。”樊富拿出手帕擦腦門上的汗,“池小姐說什麼也是我們的主將,還沒等開打呢,就先把主將給交出去,這話說出去可讓人怎麼笑喲。”
“我也堅決不同意!”裘珠說,“雖然我覺得池小姐能幹翻那個姓拉的,但是我們主動去幹掉他,和他要求我們去幹掉他,根本就不一樣嘛!”
“他不姓拉。”郁襄說。
“啊,意思懂就好。”裘珠撓撓頭。
他們達成了一致,氣氛逐漸緩和下來,甚至開始討論起了作戰計劃,只有景修白一語不發。
他沒有參與其他人的討論,只是定定地看着池芯的背影:“池芯,這就是大家的意見,你聽見了么?”
議論聲逐漸停了下來。
他們這才意識到,作為話題的討論中心,池芯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過想法。
“池小姐,你放心,不管拉斐爾怎麼花言巧語,我們都不會相信的。”樊富說。
池芯轉過身來,臉上看不出她有什麼情緒。
“距離黎明還有一段時間。”她說,“我出去待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不待眾人反應,直接掠過他們,開門走了出去。
解釋拉斐爾說了暫且停戰,人類方也不會傻到馬上放棄抵抗,守衛的戰士們層層森嚴,在池芯到來的時候,仍如她剛抵達城牆時一樣,恭敬而崇拜地望着她,為她讓路。
從這些人眼中,她居然沒有看到一道異樣的眼神。
懷着複雜的心情,池芯登上城牆,伸手撫上厚重的石雕。
夜風撩起她耳旁的髮絲,同時將另一個腳步聲送了上來。
“你果然還是跟過來了。”池芯絲毫不意外。
景修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陪她站着,望向喪屍軍團。
人類整裝待發,白蟻和狼群也分守在南北兩側,只待池芯命令,就會發動進攻。
“你看到了么,池芯。”隔了幾分鐘之後,景修白才輕聲說,“我們並不絕望。”
池芯沉默了一下,忽然說:“你今天格外有攻擊性,之前在牆上,你第一次搶我說話。”
“我不是搶你說話,是要搶在所有人之前開口,因為我了解你,也了解人性。”景修白深深地凝望着她,“在取消戰爭的誘惑下,難免會有人生出犧牲一個人,滿足所有人皆大歡喜的想法,更何況那個人是你——”
他打斷池芯的張口欲言,“難道如果我沒有開口,你會幹脆地拒絕他么?你會主動爭取這合計的時間,而不是直接提起槍就要上去和拉斐爾單挑么?”
池芯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哈。”
“我太了解你了,池芯。”景修白說,“所以我不會讓你這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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