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初春時節,風中還帶着涼意,吹在身上,神清氣爽,可此時,杭州的吳家卻是一派熱火朝天。
吳家為首的是一個穿着黑色長馬褂的中年男人,看着一派嚴肅,這便是吳二白,吳邪的叔叔,吳家的主事人,而另一邊那個青年模樣的俊俏男子,是張日山,九門協會的會長。
“既然是我們吳家的小姑娘,那自然是要留在吳家養的…”吳二白幽幽說道。
“二白,丫頭從小就在我身邊長大,可不是憑一張什麼親子鑒定的紙就能搶走的…”張日山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正當氣氛焦灼的時候……
“啊啊啊!”院子裏傳來小女孩的慘叫。
聽到這個動靜,屋裏的爭吵聲一下子停了下來,烏泱泱的一群人從裏面跑了出來。
一出門,他們就聽見了無數咆哮的狗吠,看見了被眾狗淹沒的一個小紅點。
這個小姑娘呢,就是今天這場爭吵的中心人物,張驕灼,或許現在該叫她,吳驕灼。
她的母親是張家某個分支里的最後一個長生者,早年父母雙亡,當年大學的時候,跟吳家的吳邪在酒後犯了錯,有了她。
在知道自己懷孕之後,二話沒說就把驕灼留了下來,細心的養着,畢竟家底豐厚,有錢有閑。
可誰知在臨生產的時候被仇人追殺,只好提前躲進了一座古墓里,在那裏生下了驕灼。
他們在墓里足足呆了一個月,才被一個叫張日山的人救了出去,驕灼也因為這一個月的暗無天日,因禍得福,擁有了一雙夜眼……
可在那之後,驕灼就再也沒見過母親了,她被張日山帶到身邊,拉扯長大。
後來驕灼才知道,母親是因為生產過後身體虛弱,再加上墓里陰冷潮濕,引發了舊疾,最終藥石無醫……
若是尋常的小孩,怎麼說也會因為潮濕的墓穴而有什麼怪病,而她就幸運多了,可能是因為母親是長生者,所以驕灼的身體比一般人強,被救出來的時候好好的,白白胖胖啥事沒有。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的是,這個嬰兒的體內其實承載着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曾經的摸金校尉張招搖,一閉眼,一睜眼,就變成了這個小孩子,而且似乎是為了適應這個新的世界,她腦子裏關於過去的事情,一直在不停的消失,到最後只剩幾個名字孤零零地飄在她腦海里。
陳玉樓,張三鏈子,鷓鴣哨,金算盤……零零碎碎的片段像電影一樣從她腦子裏閃過,卻總是串不起來。
……
今天,她突然被張日山抱到吳山居認親,之前聽牆角的時候她好像聽到些什麼九門,動蕩,保護之類的詞,驕灼猜測,自己是在一個大的組織里,現在呢,這個組織內部和外部都出了問題,所以張日山這是給她找另一個靠山去了
她知道,張日山雖然平時對她冷冰冰的,可該給她的關心一分都沒少,上到她的人身安全,下到她喜歡的各類吃食,事事親為,真的把她當自己女兒養,他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
她該對他再好一點的。
只是……
張日山平時那麼高傲的一個人,能讓他都有所忌憚,究竟會是什麼樣的陰謀呢?
她想了想,沒什麼頭緒,索性放棄思考了,反正她現在還是個小孩子,什麼也忙也幫不上。
驕灼這一世的爹是一個看起來有書卷氣質的年輕人,叫作吳邪,這件事對他衝擊還挺大的,他大多數時候都尷尬地站在一個角落裏,眼神略過一眾長輩和夥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其他人就不同了,都對她很和藹熱情,尤其是其中一個被吳邪叫作三叔的,非要抱着她喂她點心吃,他的自來熟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驕灼被圍觀的尷尬,而且為人也很有趣,所以驕灼挺喜歡他,乖乖讓他抱着。
“大侄子,看看,還是你三叔招人喜歡吧!”舉了舉驕灼,換來小姑娘幾個甜甜的笑之後,吳三省炫耀着跟吳邪說。
“三叔,我……”吳邪此刻還沒從這一連串的事裏反應過來,前腳剛從七星魯王宮九死一生地爬出來,後腳就收到奪命連環call,跟他說他當爹了,孩子都六歲了……
惹得他一路上都以為自己是在墓里被屍鱉啃壞了腦子,出現了幻覺。
他不認為自己成熟到有能力去養一個孩子。
吳三省看吳邪魂飛天外的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拍到他腦殼上,要是他有個這麼可愛的閨女疼都來不及呢,還發獃……
“小驕灼,別理你爸,他是高興傻了,來,坐着。”吳三省把驕灼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知道這是哪嗎?”吳三省笑眯眯地問她。
驕灼搖搖頭,吳三省眼睛一亮,然後就開始跟驕灼講吳老狗的那些往事,力圖從思想上下手,把小姑娘搶回吳家。
不得不說,吳三省有做說書先生的潛質,他講故事講的惟妙惟肖,驕灼的情緒也慢慢被他牽動,隨着故事情節七上八下,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
吳邪靜靜地看着這一幕,那石桌上的小小身影,傻傻的表情,驀得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那時候他也經常纏着三叔給他講故事。
兩個小小的身影慢慢重合……吳邪心裏暖流涌動,也許這就是生命的延續吧。
女孩有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聽吳三省講到有趣的地方,對他着興奮的一笑。
那一排雪白的牙齒當中,缺了顆門牙,一笑起來,就成了個豁牙巴,十分逗人喜歡,吳邪看着就覺得心裏一片柔軟,像融化的棉花糖。
他嘴角微微彎起,有個孩子,其實還挺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