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與之不同
手倒是收回去了,但接下來卻是變本加厲了,只聽程慕道:“那就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葉妤,你聽着,等下你要是感覺到疼,你就喊你疼,知道沒?”
“我……”葉妤的語氣,聽起來就帶着猶豫不決。
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支支吾吾的語氣並非不同意程慕所言,而是她的思緒,還停留在程慕先前所說的話上,還沒有跟上來……
程慕剛才說什麼來着?
他居然說,希望她對他,說一次謊話?
這是什麼離奇又離譜的要求——旁人前所未聞的。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請求別人欺騙自己呢?
人人都恨不得得到真心以待,求之不得可以得到一份最真誠的信任,與之同義的,就是深惡痛絕任何一句虛構的謊言。別說是惡意的謊言,有時,就算是善意的謊言都不一定能夠得到很好地理解。
而程慕卻說,他希望她有時候能夠騙他一兩句?
程慕的想法,總是能夠“別樹一幟”,與他人的想法背道而馳地不一樣,令人耳目一新……
說到說謊,就讓人想到隱瞞。前者是後者的衍生品,後者,或許就是前者的鋪墊吧……
對程慕的說謊的事情,她恐怕曾經擦邊地說過一兩句……葉妤回想起來,她先前刻意迴避一些有關於自己的情況,準確來說,是家庭情況……
這大概可以歸類為欺騙了吧,
還有一點,程慕是否真的清楚自己的過往呢?
葉妤的心裏不知是何時隱隱地感到揣揣不安了,無心再繼續與在乎其他事情了。所有的一切,彷彿糾纏不清地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之前,葉妤幾次想親口說,卻讓程慕打斷了……
葉妤記得程慕打斷時還說,他都知道?
說實話,葉妤不太敢信。目前為止,她所遇到的人里,在知道了她的經歷以後,還能夠用正常的、不帶同情憐憫與不帶鄙夷遠離的眼光看待自己的人——幾乎可以說為零……
程慕若是真的知情,卻還考慮她的感受,所以在自己的面前說自己全都知道,還對其避而不談,隻字不提的話。那程慕,絕對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第一個!
他對自己的這份好,葉妤又一次記在心裏,實在是彌足珍貴……
如果,程慕並不知情的話……葉妤不敢想,她也不知道怎麼去開口了……之前那陣衝動的勇氣,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了……
現在,要她再重新演示一次的話,葉妤沒有想好接下來她又要在此時此景之下,怎麼去面對程慕。
都說,在一段感情里,其實最大的傷害就是欺騙,任何事情,只要給對方說實話,都有可能被原諒。但是一旦欺騙,性質就不一樣了……
任何欺騙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待到浮出水面,當謊言被戳穿的時候,在失去信任的同時,感情也會走到了終點。
因着情緒變化,女人的目光開始閃躲,漸漸地想方設法要避開那一道來自上方的灼灼眸光。
葉妤不敢再多看程慕那雙深邃眼眸,哪怕,只是一眼的視線交匯。
但願,程慕是知情的……只有這樣,她的心裏才會有些好受,負罪感沒那麼深。
她承認,自己是心虛和不安的。可是她的本意,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欺騙任何一個人啊……
程慕真的知道嗎?
可知道的話,為什麼還要這麼好地善待自己?
思來想去,一直在這個問題上反覆糾結,卻始終得不到答案。葉妤慢慢地開始懷疑自身了,眼神染上旁人看不懂的複雜……
她想到,程慕若是此時不知道,再到後來才知道一切的話……要是回想起與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或者說是一些親密的事情,程慕大概會十分反感吧……
葉妤如夢驚醒,恐怕不只是程慕反感,她甚至都有些反感起自己了……
她不願意說,就是自私的表現,這個事實擺在眼前,無法推卻和否認。
就是自私。
記憶深處里,每一個午夜夢回的想法就是為了知道自己被人陷害的真相。或許上天真的開眼,讓她在出獄以後碰巧地得知——
從前,有人可以為了一己私慾,無故地陷她於不義之地,害得她失去一切,只剩下遍體鱗傷。
最後,兩敗俱傷。
可恨又可悲的倪恩,不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最好一個例子,到最後的下場卻是害人終害已,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
她恨的人就是倪恩,恨的也是像倪恩那種自私自利的人!
只要是腦海裏面一閃而過倪恩這個名字,葉妤就咬牙切齒,無比痛恨!
她的心裏不禁在此時泛起陣陣苦澀。既然是這樣,自己若是也因為貪戀程慕對自己的好而犯下自私,那與可惡的倪恩,又有什麼區別?
上次沒說完的話,還是得說的。
現在這個環境,可不就是最好的時機?
這間房間裏,只有她和程慕,甚至可以說是被設計在這裏。
前幾次,她鼓起心思說出一半的話,都會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所打斷。要麼就是被盛大美麗的煙花掩蓋住,要麼就是被一個什麼時候不打過來,偏偏在她要說的時候打過來的電話所打斷。
看眼前的情形,他們沒有辦法去尋求外邊的幫助,根本無需懷疑,肯定是被人設計在此。既然是有人故意而為之,自然是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人來。
既然不會有人來打擾,那麼,更是不會再有什麼特殊的情況發生,也不會被打斷。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百感交集,這四個字的含義明明是積累而成,可葉妤卻感到越是如此,心理壓力就越大,這時,更是全部化作為一念之間,就看自己敢不敢再開一次口了。
葉妤微微地動了動唇,心裏已經有了想法。
說與不說,這兩者之間,確實,就只看是自己的選擇了。
在程慕看不見的地方,葉妤的一雙手不動聲色地各置兩邊,早已死死地攥住了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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