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玉兔(一)
“高伯父,錦溪前陣子來荊州住了一段時間,怎麼就她一個人,藍尚書呢?”幕臨軒今天一早就被皇上叫宮裏頭去了,本以為是錦溪的事,結果是讓他帶大理寺的人去荊州一趟,還囑咐他錦溪的事他不要管,錦溪太后已經派人去接回長安了。
“也不知藍家裏造了什麼孽,藍尚書是前朝遺孤,費盡心思取了長公主為妻,本以為長公主的存在能讓他安分些,沒想到他背地裏還在謀划著復國,只是可憐了長公主和錦溪了。”高太守嘆了口氣,世事無常啊!
“對了,荊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刑部聽了這案子都不敢接,皇上才把這案子塞給我的。”幕臨軒在大理寺聽刑部的人彙報這裏的事,聽得他一個頭兩個大,越聽越糊塗。
“臨軒,你帶仵作來了嗎?”高太守問道。
“帶了。”幕臨軒轉臉,對跟在自己身後的衙役說道:“去把亦晨叫過來。”
“是。”
“亦晨?”高太守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許亦晨,大理寺仵作,一直跟着我東奔西跑的那位。”幕臨軒回答道。
“哦,你說全名我倒是記起來了,太后她老人家上次來荊州,沒有給皇上買什麼,倒是給他買了不少東西,我都以為是太后的外孫呢,哈哈哈。”說完高太守就笑了。
“高伯父您一會兒可別提這事,就那次太后回宮之後把東西往大理寺里一送,嚇得他都不敢進宮面聖了。”倆人說話期間,許亦晨跟着衙役走了過來。
“高太守。”許亦晨雙手抱拳向高太守行了一禮。
“不必這麼客氣。”高太守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一表人才。
“不知太守找屬下來有何事?”許亦晨問道,眼角餘光撇見幕臨軒在憋笑,本想踢他一腳,但礙於高太守在這裏,別人的地盤自己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你們跟我來。”高太守走在兩人前面帶路。
許亦晨見高太守走前頭看不見他倆,手伸到幕臨軒背後掐了他胳膊一下。
“嘶~”幕臨軒看了許亦晨一眼,許亦晨不看他,平靜的就好像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到了。”高太守把他們帶到了仵作房門口,雖然現在是初冬,但仵作房裏的味道還是不可避免的飄了出來。
“豁,這是死了多久了?這味。”許亦晨捂住鼻子感嘆道。
“他是我們荊州數一數二的富戶,叫柳平,三天前在他的酒莊裏被發現的。”高太守用手帕掩了口鼻,掀開蓋着柳平的白布,“他身上有多出刀口,心臟被帶走了。”
“這是什麼?”許亦晨注意到了柳平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個蓋着白布的托盤。
“是只玉兔,在柳平酒莊裏發現的,就放在他身邊。”高太守隔着手帕把托盤的白布掀開,“雖是初冬,我們給柳平周圍放了冰塊,但還是避免不了屍體會腐敗。”
“正常,冰會化開,只能短暫的保存,它又不是水銀。”許亦晨放下藥箱,把藥箱打開取出手套戴上,“害怕臭味或是有潔癖的人現在可以出去了,別一會兒吐這裏了。”
“看我做什麼?”幕臨軒瞪了許亦晨一眼,許亦晨看見后撇了撇嘴。
高太守感到頭疼,雖然說他們來這裏對自己幫助會很大,奈何兩個活寶自己是無能為力去管了。一個管不住,一個有太后護着不敢管。
“這兔子玉質不算好雕工卻不錯。”幕臨軒從許亦晨藥箱裏的瓶瓶罐罐里掏出了一瓶試毒用的粉末,跟門口衙役要了一碗水,倒了些粉末進去攪拌均勻,把玉兔放了進去,試毒粉需要等一會兒才會起反應,幕臨軒把碗放回托盤,走到許亦晨那邊。
“這些都不是致命傷,心臟是死後取走的,看他的表情應該是被嚇死的。”許亦晨看向柳平的臉,柳平瞪大着雙眼,嘴巴大張着,許亦晨用銀針扎了柳平一下,銀針針頭是乾淨的,柳平並沒有中毒。
“柳平的家屬呢?”幕臨軒看向高太守。
“在酒莊裏,不過情緒不是很穩定。”高太守回答。
“誰死了丈夫自己還能心平氣和,心平氣和才讓人懷疑。”許亦晨頭也沒抬地說道。
高太守早聽說過大理寺仵作的嘴很毒,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能體驗到,他這麼一說,自己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先不管柳平的妻兒,去會會酒庄的管家。”見許亦晨這邊驗完了,浸泡玉兔的藥水也沒有反應,幕臨軒想先去一趟柳記酒庄。
“好,來人,去備馬車。”高太守朝門口喊一聲后,去準備一會兒要用的東西去了。
“他的胸腔里有積水,是食物相剋造成的。”許亦晨走到幕臨軒身後,小聲地說道。
“知道了。”幕臨軒點了點頭。
“走吧,馬車在門口等我們。”高太守走進仵作房,剛剛幕臨軒和許亦晨說的悄悄話他沒有聽見。
長安城的官道上,藍錦溪坐在了返回長安城的馬車上,面容憔悴。這幾天發生的事讓她太過驚訝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和自己最為親近的哥哥,他們都在做着違背天理的事情。
若不是母親是太后的女兒,自己是太后的孫女,恐怕對於藍氏而言這便是滅頂之災。
“母親不知道現在怎樣了。”藍錦溪掀開車簾,她們快到城門口了。
“小姐,你也別太擔心了,您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的,都瘦了。”藍錦溪的貼身丫鬟玉脂安慰着藍錦溪,轉身給她倒了杯水。
“我這麼能不擔心,若不是皇祖母,恐怕只會落個“株連九族之罪了。”藍錦溪捏着自己的裙擺。
馬車駛入了長安城。
“皇祖母。”藍錦溪在宮女的帶領下來到了太后的寢宮,在太後面前跪坐。
“我的好孩子,回來了就好。”太后摸了摸藍錦溪的頭髮,“都瘦了。”
“母親怎麼樣了?”藍錦溪仍舊擔心着自己的母親。
“她沒事,皇上讓她在宮裏靜靜心。”皇上嘴上說是精心,其實和軟禁有何區別?只是好聽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