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董店

“等下你要幹什麼？”秦夢瑤忽然問道。

“當然是……”方雲嘴角微揚，一臉神秘。

城南有一條古色古香的老街，街面兩邊用青灰石縱向鋪設，中間胭脂石橫向排列，既整齊又美觀，平添了一分靜雅意味。街上有數百間古董店，鋪陳着數不盡的中國古物，舉凡陶瓷、玉器、文房四寶、石雕、屏風、字畫、古籍，及至罕見的上古錢幣等無所不有。

“我們幹嘛來這裏？”秦夢瑤第一次來古董街，新奇之餘不免有些疑惑。

“當然是錢咯！”方雲笑了笑，目光卻停在了前面的店鋪上，房屋是前店后宅，桃檐斗拱，木排門板，鏤花窗格，馬頭火牆，蝴蝶小瓦，江南韻味十足。方雲又拾回那種久違的感覺，快步走了進去。

秦夢瑤愈加惘惑，呼了聲：“哎，你等等我啊！”

店家卻是個鬚髮如銀的老人，手中撐着一根拐杖，咳了一聲道：“年輕人，你想要買點什麼？”

方雲眼珠子一溜，隨口道：“我隨便看看！”方雲果然四處看了起來，秦夢瑤觸目便見琳琅珠玉，禁不住歡呼道：“我從沒有看過好看的東西，你買一個吧！”

“少見多怪！”方雲暗暗嘀咕了一聲。

“不如買這個！”秦夢瑤又看中一個紅釉瓷瓶，隨手拿了起來。

“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你手上拿的可是康熙年間的郎窯紅，價值連城哩……”老人緩緩走到秦夢瑤面前，眉飛色舞地解釋着。

“是么？”方雲仔細看了看瓷瓶，只見釉面有些許白色星點，口沿和圈足的工藝相差較大，情知是個仿製品，故意道：“這不會是贗品吧？”

老人忙擺手道：“小夥子，我這可是正規店，怎麼會賣假貨呢？”

方雲也不點破，嘴裏叼了根香煙，問道：“店家，你能幫我點一下嗎？”

老人愣了愣，隨即拿出打火機，試圖幫方雲點煙，但方雲暗暗做了手腳，香煙只是點不着。方雲拿過打火機，笑道：“還是我來吧！”

方雲裝模作樣地試了幾次，由於香煙被施了小法術，依舊點不着。方雲將香煙放回口袋，徑直走到秦夢瑤面前，故意問道：“不知我用打火機對着這瓶子點一下，會有什麼反應？”

“你……”眾所周知，郎紅釉是以銅為著色劑，用1300℃高溫燒成，由於對燒成的氣氛、溫度要求很嚴，燒制一件成功的產品非常困難，正因為如此，郎窯紅才會如此名貴。仿製品雖然形似真品，但稍用火烤，便會發生“紅釉”脫落的現象。方雲如此相問，老人便知他來者不善，面色也沉了下來。

“那你說這是真品呢，還是贗品呢？”方雲以調侃的語氣問道。

“你究竟是誰？”老人忿然盯着方雲，厲聲道。

“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了，叫你們老闆出來吧！”方雲聳了聳肩，又補充道：“你就告訴她，賈公子登門來訪了！”

“原來您就是賈公子！”老人面色一松，語氣頓時緩了下來：“好，您稍等！”

方雲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面頭皺了皺，似乎在想着什麼。秦夢瑤放下瓷瓶，拍了拍方雲的肩膀道：“年輕人，你真厲害誒，一眼就辨出了它的真假！”

“你——”方雲嚇了一跳，本欲發作，但見秦夢瑤鼓着眼睛盯着自己，忙改口道：“你也很厲害，一眼就看出了我很厲害！”

“噗嗤！”秦夢瑤被逗趣，笑靨如花。方雲見狀，也會心笑了起來。

兩人等了好一陣，才聞得一聲如風鈴般的嬌呼聲：“不知是什麼風把賈公子給吹來了，鄙店真是蓬蓽生輝啊！”

“鄙人得老闆如此謬讚，實在慚愧！”方雲知是夕顏，嘴裏客套道。

夕顏才是這家古董店的真正老闆，不過極有可能是化名，因為方雲也自稱“賈公子”。此時她着一襲黃衫，蓮步輕移，一頭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飛瀉而下，直垂腰際，其光可鑒，白玉般的臉上透出珊瑚之色，肌膚勝雪，眉目如畫，丰姿綽約，清麗出塵，如同是從古畫裏走出的人兒一般。不單是方雲，連秦夢瑤也吃了一驚，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夕顏亦將目光落到秦夢瑤身上，似是為其美貌所驚，笑問道：“賈公子，這位是？”

方雲連忙與秦夢瑤撇清關係，擺手道：“我、我不認識她！”秦夢瑤聞言而怒，狠狠掐了方雲一把，方雲忍住疼痛，咬牙切齒道：“才怪！她嘛，就是臭名昭著人見人厭，不，是大名鼎鼎人見人愛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甄小姐！”

“公子還是如此能說會道！”夕顏輕輕一笑，滿臉儘是溫柔：“對了，你此次前來，不會只是想看看我吧？”

“老闆說笑了，我呢，是想看看你，順便和你談談生意！”方雲挑了挑眉，將偷來的金銀首飾取了出來。

秦夢瑤又是一驚，扯着方雲道：“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首飾？”

“你問就問，別掐我啊！”方雲又受了一記“十指掐”，不滿地回應。

“哦！”秦夢瑤連忙鬆開手，低頭嘟嚕了一聲。

“偷來的！”方雲見秦夢瑤表情甚是可愛，脖子伸了過去，附在秦夢瑤耳旁道。

“你——”秦夢瑤面色忽變，玉手直指方雲。

方雲撥開秦夢瑤的手指，訕笑道：“不就是竊個富濟個貧么，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

夕顏也不多問，將所有首飾檢查了一遍，先是估算了一遍價值，然後又仔細核算起來，良久才道：“十一萬！”

方雲微微皺眉，討價道：“不是吧？這裏最少值個一二十萬啊！”

“現在經濟不景氣，條子又盯得緊，生意實在不好做啊！”夕顏嘆了口氣，又道：“要不再加一點，十三萬吧？”

“好吧！”行情怎麼樣方雲也清楚，對於夕顏，他也是極為放心，只要價格不是太離譜，他都能接受。

夕顏將準備好的支票遞給方雲，禮貌性地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秦夢瑤見兩人雙手緊握，柳眉皺了皺，似有不悅之色。夕顏看在眼裏，裝作腳下一滑，直接倒在了方雲懷裏。佳人投懷送抱，方雲想躲也躲不掉，有些緊張道：“老闆，你、你沒事吧？”

“叫我夕顏！”夕顏吐氣如蘭，俏臉掠出一絲霞暈，說不出的動人。

方雲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與之前的香味一模一樣，驚道：“原來那老人也是你！”

“公子真是好眼光！”夕顏玉臂摟着方雲的脖子，直視着方雲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銷贓的人是絕不能問私人問題的，方雲雖然清楚，但佳人在懷，媚態盡露，竟點頭道：“你問吧！”

秦夢瑤見兩人當著她的面打情罵俏，玉臉已氣成醬紫色。夕顏有意要氣秦夢瑤，楚楚含羞道：“你能做我一個人的公子么？”

方雲推開夕顏，抱歉道：“對不起，我是假的！”

“什麼？”夕顏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拒絕自己，望着秦夢瑤道：“是因為她嗎？”

方雲亦望了秦夢瑤一眼，只見她忿然盯着自己，眼裏又似有期待之色，忙正色道：“她？夕顏，你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秦夢瑤忿然，沉着臉出了古董店。方雲忙向夕顏告辭，匆匆追了上去：“羅剎女，你生氣了？”

“我又不叫羅剎女，你說誰呢？”秦夢瑤愈走愈快，方雲完全跟不上，一路趕得夠嗆。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吃醋了！”方雲說罷，眼裏全是笑意。

秦夢瑤忽然頓住，方雲措手不及，差點就撞到了秦夢瑤身上。秦夢瑤斜對着方雲，冷哼道：“你這臭流氓，誰會吃你的醋？”

方雲暗下得意，聳聳肩道：“我又沒說你吃我的醋，一定是你心虛了！”

秦夢瑤果然有些心亂，忙將目光轉向別處，氣勢卻完全減了下來：“我哪有！”

“明明就有！”方雲爭道。

秦夢瑤余怒未消，方雲又語言相激，便狠狠地跺了方雲一腳，咬牙道：“你再胡說，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你這惡女！”方雲右腳遭了一記重擊，痛得抱起了腳又是吹又是揉。

秦夢瑤泄了恨，拍了拍手道：“本小姐現在心情好，陪我四處走走！”

“沒興趣！”方雲一口拒絕。

“是么？”秦夢瑤別過頭，眼裏充滿了殺氣。

方雲唯恐左腳也遭殃，慌忙改口道：“假的，我本來就是賈公子嘛，一點也不懂得幽默！”

“這還差不多！”秦夢瑤哼了一聲，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看來，我的確是犯了女人劫！”方雲垂着頭，一臉的鬱悶。

秦夢瑤像是初次進城的鄉巴佬，見到這也新奇，也到那也稀奇，一路問個不停。方雲說得口乾舌燥，心裏不住地悲哀道：“我豈止是犯了女人劫，我根本是犯了劫中劫！”

兩人終於來到市中心，秦夢瑤望着一幢幢高樓大廈，禁不住嘆道：“真的好高啊，比我們那裏的宮殿還高！”

“那當然，你們那窮地方……”方雲說了一半，便感覺有雙眼睛怒視着自己，慌忙頓住。

“咦，那裏是什麼地方？怎麼有那麼多人？”秦夢瑤忽然又指着商場問。

“拜託，那裏是商場！”方雲只能用無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莫非聖女宗跟無知能打上等於號？

“商場？是什麼東西啊？”秦夢瑤一臉惘然。

“OhmyGod！”方雲敲了敲頭，耐着性子解釋道：“所謂商場，就是聚集在一個或相連的幾個建築物內的各種商店所組成的市場！”見秦夢瑤還不明白，又道：“簡單地說，商場就是賣東西的地方，Understand？”

“什麼安得絲蛋？你分明就是臭蛋！”秦夢瑤哼了一聲，若有所思道：“不過，我們既然來到了這裏，不如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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