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的王×他的金絲雀 第159章 苦苦苦,誰人不苦?
他所住的地牢只是小小一間,勉強只能側身躺着的狹小空間。即使他身在地牢在那裏被關押了如此之久,說來可笑,以他的能力竟然都不知整個地牢究竟如何聯通部署,又是深入到了何等地步,他甚至都不知道,和他一同被關押的都是些什麼人。他身在其中每日在狹小的地方,每日聽到的只是數不盡的哀嚎,和能將人逼瘋的酷刑慘叫。
日復一日。
不曾間斷,不曾停歇。
或許是因為看出了他之為人,無論多少酷刑,對他來說並不算得真正折磨身形的一種方式,只有弱者才會被自身的疼痛所支配。他本來一直如此做想,任由他們選擇將他置於如此狹小沉默的空間之中,日日夜夜受黑暗侵襲,聽着外面日復一日的慘叫。
對於如此結果他本忍不住嗤笑,真以為這樣就算得對他的折磨?能達到他這個地位境界之人,又怎會如此輕易的被打到。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一片黑暗的空間被猛然打開了一條狹小的細縫,他透過那條狹小的細縫看到,看到,他看到!他的伴侶,他的兄弟姐妹,他剛剛才滿一百歲,化形后還是一個半大小孩模樣的女兒,他們痛苦的哀求着,慘叫着和原本他日夜聽聞的那些聲音開始重合!
那些和他早已習慣的聲音重合在一起的呼聲,讓他的心都忍不住的抽搐!
即使是對待一個孩子,他們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他尖叫着!他嘶吼着!在狹小的空間內拚命的捶着牆壁想要讓對方停止着一切,他願意,他什麼都願意!
可是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他每日只能從那狹小的細縫之中看着和他有着血脈,親緣關係的人被施展慘無人道的酷刑。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的不遠處,可是他深陷於牆壁之中,他們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或者說根本就沒空感受,日復一日的被賦予原本屬於他的刑法。
他原本被關在這永無天日永遠也無法逃出的地獄,他滿心滿念的都是他的親人,可是如今每日相見,卻也是他每日最為恐懼的時候,他看着他們絕望的樣子,聽着他們撕心裂肺的哀嚎卻只能像一個廢人一般眼睜睜的看着!多麼可笑,多麼可笑!他親眼看着他們身上的傷疤剛剛結痂便被狠狠的重新撕開,尤其是他,他那麼可愛美麗的女兒,幾乎都已經不成人形,本來光潔的皮膚渾身上下佈滿了可怖的傷疤,而他自己,每日只能在黑暗之中透過那條狹小的細縫努力睜大眼睛去看他們的面容,常年黑暗的眼睛遇到光明無疑是刺痛的,那條細縫又是那般狹小,可他依然不管不顧每日拚命的睜大眼睛,任由那眼睛日日流出血淚,通紅腫脹的近乎失明。
他漸漸麻木。直到,那日他伴侶在深牢之中產下了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他又喜又驚。生怕那些畜生連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都會施加毒害,又怕他們會對那孩子做更為惡毒的事情。
可是他們卻很好的對待了他的孩子,讓他每日光鮮亮麗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卻讓他每每只在他們被施加酷刑的時候出現,教他伴着他們凄厲的慘叫聲而大笑。
一個剛剛誕生的生命在如此環境之中長大,他幾乎不敢想像他以後會變成如何模樣,他巴不得巴不得他沒有到這世上來過,也不希望他真正長成他想像不到的恐怖模樣。似乎是看出了他一瞬間的念頭,那些人又給了他一些活躍的空間,剛剛好將那孩子放在他能伸手手的距離之內。
他其實很想摸摸他,抱抱他,想告訴他,父親父親就在這。可是離得越近,他越能看到那孩子臉上洋溢着的竟是無情而殘酷的微笑,只是半大的孩子聽着自己母親的慘叫而大笑着,甚至模仿那些人的動作躍躍欲試起來……他,他忍不住伸出手,伸出那隻滿手的黑泥已經看不出形狀的人狠狠的套在他的脖子上……
孩子瘋狂的大叫起來,他從那條細縫之中看到他的所有族人朝着他們的方向驚恐的大叫着,辱罵著他!把他當作每日折磨他們的儈子手!他趕忙將手收回,拚命捂着耳朵不想聽他親人對他的謾罵與嘶吼,可是這也彷彿成了壓垮他和他家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為自己瞬間要殺死自己孩子的想法行為而顫抖着,而他的家人便衝著他的方向瘋狂的大罵著,他的孩子就在牆外拍手稱快。
他,他!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記憶,他渾身僵硬,整個身體都無意識的顫抖着。
“別,別告訴他們,我的事情。”他忍不住的祈求。不,不要告訴他們我便是那個要奪取自己親身孩子性命的魔鬼,不要告訴他們我竟然也變成了如此殘酷的魔鬼!不要告訴他們我目睹了他們所有經歷的無能,不,不能,不要。他忍不住的顫抖,高大的身形彷彿被什麼一瞬間壓垮。
沒有人在意。
他只是這眾多在今晚註定要死去的人之一。
胥青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答,“只要你做的好,你的家人自然無虞。”
“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他的聲音在顫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狠狠的喘息着,佝僂着身軀看着禾匡顏還是忍不住笑了。他還想再說什麼而之時,禾匡顏卻猛地看向了他!
俊美的男人緩緩抬頭,終於分給了他一絲視線。男人額前凌亂的碎發下,眉梢深邃又平靜,可眼底猩紅的狂戾暗涌這駭浪,深凝出吞噬人的空洞,延着絲絲死氣。
他感覺到了更為恐怖的氣息,讓他忍不住下意識避開這雙極黑的瞳孔,只是一個照面心中殘留下的只有懼怕!這,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他本以為他已經徹底的忍受了這世上的所有痛苦,直到他看到了他的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那眼中又封印着如何的痛苦?只是一眼,他便確定他才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人。他們,他們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啊。他的心裏滿是懼意。忍不住想到一路看到的場景,不由的更加毛骨悚然。
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想出這等方法卻折磨於人?
和這樣的人斗,究竟有什麼樣的勝算?
所以,在看到那些被狠狠砍斷已經看不出形狀的黑狼屍體,他知道,他們最後的計劃也失敗了。這便是黑狼族最後的力量,可是這些殘破的屍體昭示着他們計劃最後的結局,他們沒有勝算。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妥協。就像是他說的,他不會放過他們一族的,那麼,就算他不如此做,那其他人的下場也都是如此,他實在是無法再看到那樣的場景。他的婧兒,他的敬兒,走吧,走的遠遠的,只有這樣才可以忘掉這裏的一切,可以真正好好的活。是父親不好,從剛開始的一念之差到如今步步行錯,如今的後果,呵,真是可笑。
呵,他悲涼的一笑,你一定想不到整座地下之城裏最多的那些人,不是想着如何掙脫,如何報仇雪恨的人,更多的是在哀求着痛快一死,不願再遭受永無天日的折磨的可憐蟲。
如同這一次,即便知道是要來送死,卻又那麼多人跪在地上祈求再來此。
真是諷刺。
都是,報應啊。
他不再想了,既然決定,他便做出了選擇,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道,“難道,你就不怕我反悔嗎?”
“你並沒有你想像的重要。”這次,竟然是禾匡顏主動開了口。他的目光淡淡的望向一處,壓低了嗓音讓人聽不出他原本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卻是極冷極寒。
“認準你,不過是聽你祈求哀嚎的最為慘烈,這麼說,你還想再回去?那可有的是辦法。”這次是胥青冷哼一聲接話道。
果然對方聽胥青這麼說,頓時不再多言,只是忍不住的嗤笑卻不敢再看禾匡顏一眼,最終只是諷刺一笑放棄了所有掙扎。他最後的念頭便是,真可憐,原來妖王才是最大的可憐蟲,既然面對那麼多人的痛苦都可以面不改色,那便說明他所經歷的,比這些更為深刻。想着自己的敵人曾經遭受比他更慘無人道的痛苦,他便忍不住暢快!苦苦苦,有誰不苦呢!禾匡顏,妖王?他看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可憐蟲,哈哈哈哈!暢快,暢快,死便死,也許活着對這位妖王來說,才是更大的折磨,如此,他還怕什麼呢?暢快,暢快!
胥青說完便不再看這位僵硬的豺狼首領,更不理會他到底在笑什麼。對於他們這些人,既然已經如此大膽的謀划,那麼便會保證每一個步驟的順利進行。
豺狼黑狼余部不忍其罪,在眾人進行典禮儀式的最後趁着眾人靈力低微之時,從周邊弱勢種族鎮守之路精簡人數攻進大殿,更要在最後儀式上破壞天狼之威,企圖威脅眾位首領,計劃破敗,無法逃脫的人陷入癲狂瘋狂屠殺眾人,之後遭新任妖王發覺與之對抗,全數覆滅,留下滿地豺狼族和黑狼族的屍體。自然,也是有活人在的,不過這些活人才是真正坐實其罪的關鍵。
無論如何結果,對禾匡顏來說,都不算差。畢竟找一個要合理殺他們的機會,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