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睡覺趣事
秀瑤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把雞蛋掖起來,心道:小屁孩,姑奶奶我要是收拾不了你,枉自為人了,你等着瞧吧。
郭氏見狀趕緊勸架,她抱着秦揚,對柳氏笑道:“孩子就這樣,你可別生氣,”倒像她才是孩子的娘一樣,說著又拉張氏,“嬸子,我走了,還得家去收拾收拾呢。”
張氏趕緊從她懷裏把秦揚接過去,又把那隻雞蛋逼着秀瑤交出來,然後送郭氏出去。
柳氏冷冷地盯着了兩人的背影,輕輕地哼了一聲,感覺秀瑤的小腦袋在自己腋下拱啊拱的,她才低頭,“怎麼今天出息了,不怕你嬤嬤揍了?”
兒子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她自然不想兒女吵吵打打的。可現在兒子不歸她管,被婆婆霸佔着,如果不是吃她的奶,只怕早就跟自己這個娘也生分了。
秀瑤嘟着嘴,委屈地道:“娘,我都這麼大了,還讓弟弟整天踢來打去的,讓人笑話。”算是解釋她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任由弟弟打罵而且以後也要收拾他的原因了。
她瞅了瞅,那邊三姐見一開戰早就溜走了,她咬着唇,看着柳氏的眼睛,“娘,你說,你說大娘,是不是想把弟弟要走啊?”
從瑤瑤的記憶里,她知道郭氏沒有兒子的,又對小羊格外好,誰知道安什麼心思。
柳氏眉梢一挑,眼角閃過一絲冷意,心下冷笑道:她想的美。
婆婆霸佔著兒子,但是對兒子好,她沒理說什麼,要是敢反對就要被人說不孝,忤逆長輩。可若是要不經過她同意把孩子給別人,那可別怪她真的不孝,怎麼也得鬧得雞飛狗跳,誰都過不下去才行。
看了秀瑤一眼,沒想到小丫頭竟然有這份眼力,也知道平日裏雖然唯唯諾諾的不敢大聲說話,實際心裏什麼都明白。
她笑了笑,柔聲道:“別胡說,揚揚是你弟弟,是咱家的人,誰能要走,你大娘那是稀罕他呢,可別亂說啊。”
秀瑤自然一疊聲地答應了,心裏卻不以為然,不過娘也是為了家庭和睦,自然不會說什麼的。
因為秀瑤的不乖和不順從結果秦揚鬧得厲害,原本是跟着張氏睡的,現在竟然要跟柳氏睡,好狠狠地收拾不聽話的秀瑤一番。
張氏“心肝兒”“命根子”“寶貝兒”的一通哄,終於把他哄睡了,心滿意足地把孫子抱去她和老秦頭的屋子睡了。
秀瑤有點奇怪,人家都說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她怎麼親小孫子呢?搜尋了一下記憶,還是沒弄明白原因,她看三姐趴在燈影里自己釘衣帶呢,便小聲問道:“三姐,你說嬤嬤為什麼對小羊最好?”
秀容瞥了她一眼,懶懶地道:“怎麼,攀絆子啦?”
正坐在條凳上洗腳的二姐道:“那會兒咱嬤嬤病得厲害,看了多少郎中吃了多少葯都不好使,都快不行了。後來恰好有個路過的算命瞎子說要是咱娘生個男丁就能救她,如果生個丫頭,她就死定了。結果咱娘生了揚揚,而嬤嬤她病竟然真就好了。嬤嬤就說揚揚是她的命根子,能不對他好嗎。”
秀容擰着眉,做了個手勢,“二姐,你小點聲。”說點什麼,生怕全家人不知道,這麼大嗓門幹嘛,要是嬤嬤聽見,少不得又得挨罵。
二姐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幹嘛,我又沒幹壞事,這都是明擺着的事情,幹嘛要偷偷摸摸的。”說著就抬起腳、擦腳,然後趿拉着鞋子去倒水了。
不過,這也解決了秀瑤的疑惑,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呢,照這樣看起來,老婆也未必就是真的疼愛小孫子,說不定實際是她自私怕死的表現罷了呢。秀瑤冷嗤了一聲,對張氏越發鄙夷,沒人性的老婆子,哼!
到了要睡覺的時間了,秀瑤看了看,心裏有點猶豫。原本她和小羊是跟着爹娘睡的,有時候小羊去嬤嬤那屋,可現在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小丫頭片子了,跟着柳氏和秦大福睡,她有心理障礙啊。
柳氏看她坐在被子上猶豫,拍了她一巴掌,“快點睡覺吧。”
秀瑤咬着唇,對柳氏道:“娘,我能不能去跟姐姐睡。”
這時候秦大福從西間過來睡覺,聽見秀瑤的話,呵呵笑道:“過去沒你被子蓋,跟着爹娘多好,被窩又熱乎。”
秀瑤可不自在了,低着頭絞着手指頭,以前的瑤瑤行,那是她爹,睡爹娘懷裏沒啥,可現在她不是啊。
柳氏看了她一眼,這丫頭自打掉河裏回來就變樣了,想女兒是大了,便道:“讓她去吧,跟三姐一個被窩,把這床被子帶過去。”柳氏把那床稍微好點的被子扯出來。
秀容一直蓋床小被子,見狀立刻歡喜地抱過去。
大姐和二姐一個被窩,秀瑤和三姐一個被窩。
這一夜,秀瑤不斷地做惡夢,不是冷了就是餓了,再不就是跟張氏打架被人唾棄說逆女,要麼就夢見自己把秦揚給狠狠揍了一頓,還有偷吃肉被張氏發現逃脫不及被捆起來舀荊條抽,又冷又餓又疼又絕望,她真的想回到自己溫暖的小窩裏,起碼想吃肉就吃肉,也沒人敢上來就給她一巴掌,……
“啊——我受不了了,不過了!”秀瑤大喊一聲,猛得坐起來。
周圍黑咕隆咚的,秀瑤一頭冷汗,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光身子睡涼炕,連被子都沒得蓋。
大姐和三姐被她嚇醒了,秀容斥責道:“小丫頭兒,你鬼叫什麼啊,嚇死了。”說著就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
秀瑤摸索了一下,好嘛,被子都被三姐死死地裹着,她什麼都沒得蓋,遂委屈道:“三姐,你把被子都捲走了,我凍死了。”
秀容哼了一聲,“誰讓你睡覺不老實跟二姐似的。”
二姐和大姐一個被窩,二姐睡覺跟打拳一樣,最開始總是拽被子,大姐蓋不着,後來大姐不知道怎麼弄的,就成了二姐四仰八叉地在涼炕上打拳,大姐自己蓋着被子。
秀瑤知道三姐不承認拽被子,就賴自己和二姐一樣,她撇撇嘴,不用看也能想像二姐現在的樣子。
這時候大姐出聲道:“三妹,咱倆換換,你和你二姐一個被窩,我帶着瑤瑤睡。”
秀容一聽,“大姐,我哪裏拽得過二姐啊。”
秀芹笑道:“我都能,你更能了。快點吧,我這裏熱乎着呢。”說著她就摸索着起身,從二姐身上爬過來。
三姐還是不樂意,但是又不能不聽姐姐的話,委屈道:“大姐,那我二姐要是打我,你可得護着我。”
大姐笑道:“那是自然。”
秀容這才猶豫着爬過去,結果二姐睡覺不老實,一下子給她撲倒,嚇得她叫了一聲,惹得外間的柳氏又問怎麼回事。
秀芹忙道:“娘,沒事,我和三妹換被窩呢。”
柳氏知道怎麼回事,叮囑趕緊睡就沒管了。
瑤瑤被大姐摟着,鼻端縈繞着淡淡的少女的體香,緊繃的神經竟然慢慢地放鬆了,熱乎乎的,一夜好眠一直到雞叫三遍。
“下炕了啊,下炕了啊!”張氏舀笤帚疙瘩挨屋敲,誰也別想睡懶覺——除了秦揚,其他都得跟大人一塊起來,連二房五歲的秦秀麗也不例外。
秀瑤睡得舒舒服服的,心情好了很多,扭頭就見三姐裹得嚴嚴實實的,二姐匍匐着身子背上裹着懷裏抱着好幾個人的棉襖棉褲,睡得正酣。
秀瑤笑了笑像二姐這樣也好,什麼時候都能吃得香睡得好,沒有一點煩心事。
秀芹趕緊穿衣服,又叫秀容:“三妹,還不趕緊的。”
秀容會意,忙把被子扯到二姐身上,然後抱着棉襖棉褲抖着穿衣服。
秀嫻醒了,打着哈欠,看了看她們,詫異道:“呃,你們幹嘛呢?”
秀容趕緊委屈道:“二姐,大姐和我換被窩了,你把被子都拉走了,凍死我了。”
二姐一看果然如此,忙笑道:“哈哈,對不住對不住。”然後趕緊起身穿衣,卻疑惑道:“你說我晚上怎麼那麼冷呢?”
幾人抿嘴直樂,大姐笑道:“喊冷可你也沒醒。”
一大家子陸續起床,屋裏還黑乎乎的,不過張氏不允許點燈誰也不敢擅自點燈。所以不是你摸不到鞋了,就是他找不着褲子的,一邊穿衣服一邊又是一頓吵吵拌嘴。
起了身下了地,各人趕緊洗洗刷刷就要做各自的事情。
家裏目前的分工很明確,平日裏秦鐵柱主要負責自家那幾畝薄田,秦大福領着二叔三叔秦業秦產秦顯秀嫻幾個去大戶家幫工的幫工,找零活的找零活。
男人們還要負責打掃豬圈,挑土墊豬圈攢糞肥。
二嬸邱氏三嬸陸氏兩人帶着除秀嫻外的丫頭們去挖野菜、割豬草、撿柴火,一天兩次,另外負責餵豬,不過近來餵豬都是柳氏和秀芹秀容三個做了。
而柳氏領着大姐在家裏教她針線活,紡線、搓麻繩納鞋
底、做鞋、繡鞋墊來交給縣裏大戶馮家,另外家裏如果有什麼大的針線活需要裁衣縫衣裳什麼的,也是倆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