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終章(48)
聽完湯燁的故事,江承澤自嘲般地說道:“我算是明白了,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蕭鈞的存在,這根本就是她的一個心結。所以,為了解開自己的心結,她才會走向那條路。”
湯燁嘆了口氣,說:“其實也不盡然……如果我一直陪在她身邊,如果沒有那些人的‘齊心協力’,沐沐倒也不至於會選擇那條路。”
“他們的事情,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八年前。司空望四十五年的期限到了。他想要順利轉生,就不得不從藍杉手裏拿到比粒子礦石。這麼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他,如果不是他挑起了事端,我也不可能發現這背後的真相。”
“是這樣啊……其實,你們離開以後,我問了藍杉。她說,她並不是真的想要讓小葉子消失,只是想要魏攸之回來,繼續當年沒有完成的項目。等到他們完全掌握了比粒子礦石的使用方法之後,藍杉會想辦法讓小葉子回來的……”
“江承澤,你今天來,不單是為了探望沐沐的吧?”湯燁打斷了江承澤的話,警惕地看着他問道。
江承澤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道:“和葉的情況,你比我更清楚。藍杉想來見和葉最後一面,但又害怕被你拒絕。這麼多年,你不在和葉身邊,藍杉真的對她很好。她竭盡全力滿足她所有的要求,只是希望她在人生最後的時光能過得開心。況且,如果沒有藍杉這麼多年對和葉的保護,司空望要想強行對她做什麼,你也只能看着,根本阻止不了的。”
“是,你說的沒錯。如果沒有藍杉,司空望早就得手了。而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沐沐消失。可是,江承澤,你有沒有想過,顏彧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司空望有那麼多時間,為什麼一直不動手?如果不是顏彧,司空望根本找不到沐沐!”湯燁冷笑了一聲,對江承澤冷冷地說道。
“結果已經這樣了,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況且,對不起你們的不是藍杉,是顏彧。”江承澤依舊堅持維護藍杉,對湯燁反駁道。
“江承澤,你覺着現在的藍杉究竟是蕭杉還是顏彧?”湯燁盯着江承澤低聲質問道。
對於湯燁的問題,江承澤無法反駁。
過去的一年裏,他也一直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江承澤嘆了口氣,目光看向了和葉。
他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說道:“你說的對,你們認識的一開始就是顏彧,不是藍杉。顏彧做了那麼多傷害小葉子的事情,也許,小葉子根本不想見她。”
湯燁看了看江承澤,又看了看和葉,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後天我要去一趟若般山,需要一天的時間。和葉爸媽不知道藍杉的事情,做的謹慎點,別留下什麼痕迹。”
聽到湯燁同意了藍杉見面的請求,江承澤的心情十分複雜。
一方面,他很高興藍杉的願望能夠達成;一方面,他知道,這意味着和葉的時日無多了。
“湯燁,你有考慮過以後的事情嗎?”
“我們的家事,與你無關。”
“好吧!照顧好她,不到最後一刻,事情都有轉機。”
湯燁瞥了江承澤一眼,冷漠地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江承澤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是啊,是該回去了。”
得到湯燁的同意之後,江承澤如約在湯燁不在的時候,帶着藍杉到療養院看望和葉。
“她還有多少時間?”看到躺在床上毫無生氣、形容枯槁的和葉,藍杉心裏一緊,滿心不忍地向江承澤問道。
“用營養液維持了一年,情況好的話左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但是……”江承澤的喉嚨微動,神色悵然地用着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但是什麼?”
“醫生說,她的大腦活動在逐漸減弱。而且她身體衰竭速度很快,各項指標都不好。她……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江承澤把頭別到一邊,語氣沉重地說道。
藍杉沒有說話,向前走了一步。
她伸出了手,想要觸碰和葉。
可是,她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怎麼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緊接着,藍杉迅速轉身,離開了房間。
江承澤看着藍杉離開的身影,他沒有追上去。
這種時候,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
誰也不比誰好過,誰也不比誰容易。
都是成年人,有些傷痛,總是需要自己去消化。
不去打擾,便是最好的安慰。
離開療養院后,藍杉直接衝到了蕭家老宅。
岐鳴山莊的事情結束以後,蕭鈞從藍家和江承澤那裏回收了所有和蕭家有關的東西。
在過去的一年裏,除了必要的外出,他大多數的時間都把自己鎖在了蕭家老宅里。
沒有人再能進入蕭家老宅,也沒有人知道他在裏面做什麼。
蕭家老宅大門緊鎖,沒有鑰匙的她,根本無法打開這道門。
可是,藍杉必須要見到蕭鈞。
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蕭鈞,沒有人能夠救和葉。
她用着嬌嫩的手,用力地敲着厚重的大門。
她聲音哽咽地對着大門喊道:“攸之,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願意為我做下的事情負責。和葉是無辜的,她不該為我的錯誤埋單。”
“你與她相遇相知三十年,你怎麼可以看着她那麼痛苦!”
“錯的是我,不該讓她承擔後果!”
“攸之,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別讓她這樣!”
看着藍杉如此卑微,蘇恆心裏很不好受。
他走到藍杉身邊,想要扶起她。
“蘇恆,你不要管,這是救和葉唯一的辦法。”
藍杉的命令,蘇恆不敢違抗。
他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心裏一邊滴着血,一邊等待着轉機。
藍杉不停地在門口乞求着蕭鈞,可是,蕭家老宅的大門卻紋絲未動。
天色漸晚,夕陽照耀在瀑布上,形成了一道銹色的彩虹。
藍杉的聲音已經沙啞,門上也多了一抹暗紅的血跡。
玄陽山靜悄悄的,甚至聽不到一絲鳥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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