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星野白羽扯動嘴角僵硬的肌肉，勉強露出笑容，“這是什麼中二台詞，別再和我開玩笑了，這不好玩。”
“我沒有在開玩笑。”
“為什麼不讓我離開霧之丘？”
星野白羽默默往後退，卻撞上了身後的人。
星野白羽轉過頭，看見秋和記子正站在她身後，“你也和美沙說說吧，她今天很奇怪。”
秋和記子一言不發。
愛田美沙拽着星野白羽，走到靠近門口的書桌前，強行按下星野白羽的肩膀，讓她坐到座位上。
“好了，你安心地坐在這裏，就別想着回去了。”
坐下來后，星野白羽才發現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二年級三班的同學，沒有一個缺席。有的人坐在座位，有的人筆直地站着，保持剛才與人聊天的姿勢，也有人直接坐在課桌上。除了不知所措的風斬冰華，其餘人都用同樣的眼神盯着星野白羽。
目光冰冷、陰森，星野白羽感覺自己就像被狼群盯上的肥肉。
“不會放你走。”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
“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接二連三，從不同人嘴中發出的聲音，拼湊成連貫的話。
面對如此怪異的場面，星野白羽慌了神。
直到剛才為止，大家都表現得和往常一樣，現在他們究竟怎麼了？
身後隱約傳來風斬冰華的聲音，細小的聲音正在勸說著大家，吵架是不對的。
星野白羽心裏亂成一團，沒有心思過多考慮。
她喊道：“我要回去！”隨後便起身，徑直跑向大門。
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該開這種過了火的玩笑，雖然對不住她們，但她決定動用能力。
聯結腦電波，解除作用在大門上的念動力。星野白羽幾乎在一瞬間，完成了這件事。
可是，大門依舊關得死死的，她拚命扭動門扳手，卻毫無用處。
念動力沒有解除？
“別白費力氣了，你打不開那扇門。”
見無法打開門，星野白羽走到窗戶前，準備翻窗戶出去。
“給我老實點！白……星野白羽。”
愛田美沙擒住星野白羽的手，用力踹她大腿膝蓋。
待星野白羽跌坐到地上后，愛田美沙一手攬過她的肩膀，一手緊緊扣她的手腕，將她死死地控制住。還順手拿走了她的手機。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相當老練。很難想像一位女高中生，能做到這種程度。
就在此時，教室的角落裏傳來噪聲。
如同老舊的收音機，發出刺耳的吱吱聲。
星野白羽側目望去，看見了身影模糊的風斬冰華。
風斬冰華剛才還穿着冬季校服，下一秒就成了夏季的襯衫。
就像立體影像投影出的人物，正因裝置故障而變得透明。
半透明的女孩，望着半透明的掌心。
她抬起頭，對着一教室正凝神看着她的同學，說道：“大家不要吵架了。”
說完，風斬冰華便笑了，帶着一絲落寞。
漸漸化為點點熒光。
星野白羽明顯感受到，愛田美沙手下的力道鬆了些。
她掙扎着，從愛田美沙手下逃出，跑向風斬冰華，口中低喊：“風斬！”
從窗外吹來一陣風，吹散了熒光。
風斬冰華徹底消失不見，就像她從來都不存在一樣。
走在校園的路上。
同學圍成一圈，把星野白羽包圍在中間，好似看押囚犯。
一旁巨大的液晶顯示屏上，主持人正在報道新聞：“現在學園都市，有入侵者所引發的騷動，伴隨着的還有學園都市內範圍不斷擴大的損失。”
星野白羽望着眼前的路，心想這條路不是通往宿舍，她們準備把自己帶去哪裏？
心裏揪得難受，一方面不願意麵對昔日好友怪異的行動，一方面又擔憂風斬冰華。
毫無徵兆地，大地突然劇烈震動。
地震？
好像有點不一樣，星野白羽立即便反應過來，是矢量操作。
那股力量強悍到，即便她看不見戰鬥的中心，此刻也感受到了那股威壓。
像是對什麼失望透頂后，拼盡全力地一擊。
又是一股重壓，沉甸甸地砸到心臟。
不能坐以待斃！她現在就想趕到他身邊。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異變吸引，星野白羽撞開身邊的同學，撒腿就跑，一溜煙，跑得比體育祭的時候還快。
說實話，她還沒想好對策，這次她着實有點窮途末路。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的能力對愛田美沙她們失效了。
這次也不像對付鈴木陽太的時候一樣，鈴木陽太不熟悉新到手的能力，所以干擾能力計算才效果拔群。
但愛田美沙她們不一樣。真想干擾她們的計算，倒是也能干擾，只是會困難好幾倍。
再加上這個人數，三十二個人。
想要不用任何超能力，在同一時刻，干擾她們的計算，一個字，難。
星野白羽看向身後，愛田美沙她們正窮追不捨。幸好她們之中沒有空間系能力者，不然，星野白羽也不敢嘗試逃跑。
跨過一個灌木叢，星野白羽看見宏偉的高樓，高樓前有一個白色小房子，裏面亮着燈。
她記得這座教學樓存放了許多珍貴器材，所以二十四小時都有警衛值班。
只要到那裏，就能向外求助。
不過，最壞的情況是霧之丘是共犯，而且這種幾率很高。
除非是有人神通廣大，黑了霧之丘的整個網絡系統。不然，校園內這麼多監控和巡邏機械人，校方肯定早就發現她們的動靜了。
星野白羽跑到警衛室門口，站在窗門口，大聲向警衛說明情況，得到的是視而不見。
她只能用能力控制住門衛，奪下通訊設備的使用權。然後，給警備員和風紀委員發送了求助信息。
過了一會。
隨着哐當一聲，緊鎖的大門被颶風掀翻。
愛田美沙走進來，手中握着一個正方形小鐵盒。
半打開的鐵盒中，裝着白色晶狀物體，星野白羽不知道那是什麼。
愛田美沙：“你逃不掉的。”
是啊，所有求救都石沉大海，對外發送的信號被全部阻攔。
面對現狀，星野白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這次的敵人包括整個學園都市。
心裏雖然有些酸澀，但也不算意外。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不也是學園都市默許的嗎？
星野白羽抬起頭，望着愛田美沙，心裏空落落的。
在學園都市度過近十年時光，和她相處時間最長的，不是遠在天邊的家人，而且眼前的愛田美沙。如今，愛田美沙卻要親手對付她。
星野白羽低語道：“為什麼？”
“因為你是霧之丘的重要資產啊。”愛田美沙語氣淡然，“你能在短時間內提高能力等級，把培養高等級能力者的成本控制在最低。”
培養高等級能力者花費高額成本，霧之丘稀奇古怪的能力又是最多的。如果將資金投到每個能力者身上，那效果微乎及微。
“和你的意識無關，你始終處於學園都市的最黑暗之處，還沒發現嗎？我們班級的平均能力等級可是全校最低，因為二年級三班是為您準備的‘特殊班級’啊。”愛田美沙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神色淡漠。
特殊班級？
星野白羽苦笑，看來她也沒有資格為別人擔心，自己連身處特殊班級的事情都被蒙在鼓裏。
“那風斬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突然消失？”
秋和記子站了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不必擔心，她本身就不是人類，不會有事的。”
“不是人類？你在說什麼……”
“每次只有你出現后，她才會出現，那是因為你的能力無意識地聚集和增強周圍的AIM擴散立場，而她就是那個AIM擴散力場的集合體。”
“因為我？”
“不用在意，就算沒有你，風斬冰華也以其他方式出現吧。她的身份很神秘，我們也不知道學園都市想利用她做什麼。”
星野白羽望着窗外那衝破天際的光，還有從光中心延伸出來的類似翅膀的東西。
她感受到一股悲傷的波動，很奇妙的感覺，就像看見漂泊在意識之海上的一片殘葉。
“可是我能感受到風斬現在很痛苦。”說罷，星野白羽按下藏在身側的按鈕。
屋裏立刻被煙霧籠罩，星野白羽從窗口跳了出去。
身後傳來同學的呼喊聲，星野白羽剛跑了幾步，一陣狂風便席捲而來。
猛烈的風劃破衣袖，在她的手臂上留下血痕。如此同時，她的雙腿被颶風困住，無法前行。
空氣使，是愛田美沙？但愛田美沙的威力沒有這麼大。
嘀嘀——
血順着手臂流下。
“放開我！”星野白羽屈起腿，努力逃離颶風，卻失敗了。
“現在外面肯定發生了大事，我要出去看看。他……一方通行他可能也出事了。”
愛田美沙冷冷地說道：“看來，你還需要再多流點血”
木村於心不忍，走上前去，拉了拉愛田美沙的袖子。
“你們想要用我的能力，也必須得到我的配合，來談談吧。”星野白羽說道，“你們現在放我出去，等我處理完所有事後，我會回來，聽話地待在學校。”
愛田美沙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些許情緒波動，她低吼：“別摻合進這件事裏，很危險！”
她的身體顫動，似乎在壓抑着怒火。
星野白羽：“我不要！我必須確認一下外面發生了什麼，剛才那一陣地震，一方他……”
愛田美沙打斷了她的話，說道：“那個瘋子，一方通行可不是需要幫助的人。”
腦海中浮現出，這兩個月以來的點點滴滴。
星野白羽緩緩開口：“那個人，他其實很脆弱。”
“你在說的是，那個剛才讓地球自轉慢了五分鐘的人嗎？”擁有感知能力的同學說道，臉上還帶着后怕。
星野白羽笑了，略顯無奈地說：“對，就是他。”
“他其實有很脆弱的一面，所以，我……想陪在他身邊。”
蔚藍的眼眸盛滿了祈求，星野白羽望着愛田美沙，“拜託了，我想幫他。”
愛田美沙杵在原地，冷漠的面具有些許鬆動。
站在一旁的同學面露不忍，紛紛低下了頭，可他們別無選擇。
過了一會，愛田美沙走到星野白羽身前，她命令颶風消失，然後為星野白羽帶上了一條銀色的手鏈。
同學們驚呼：“愛田，你在做什麼？”
愛田美沙沒有理他們，而是對星野白羽說：“這條手鏈是炸彈，如果你不遵守承諾，我會立刻引爆它。”
“謝謝你，美沙。”
穿着白色修道服的修女，吟唱着陌生的歌謠。
黃髮的研究者放聲狂笑，額頭上的血都流進嘴中了，也沒有停下笑聲。
一方通行躺在地上，渾身是傷。
一進來，星野白羽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體內氣血沸騰，一股陌生的衝動，讓她一句話也不說，直接用能力攻擊黃髮研究者。
下手輕重的事，她頭一次沒有考慮。
直到看見黃髮研究者倒下，還是覺得不過癮。總之，就是氣炸了。
星野白羽跑到一方通行身邊，發現電極沒電了，於是聯結起兩人的腦電波。
“一方通行。”
接下來，要說什麼，你還好嗎？
看這個樣子就知道了，怎麼可能還好。
流了這麼多血，為什麼他每次都要受這麼重的傷？
憑什麼啊……
心裏一抽一抽的，就像心臟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
“一方。”星野白羽不斷呼喊的聲音有些哽咽。
一根手指輕擦過她的臉頰，接住了一顆淚珠，她看着一方通行，發現對方也在看她。
一方通行對她說：“你怎麼又受傷了？”
平日裏磁性的嗓音，此時帶着令人心疼的嘶啞。
星野白羽有點生氣，她委屈地朝他喊道：“你才是！！”
她扶着一方通行，讓他靠在桌旁，自己去看桌上的星野春。
在空靈的旋律中，星野春恢復了正常。
星野白羽驚訝地看向修女，修女的歌聲中不包含超能力，她是用什麼治好星野春的？
修女似乎認識一方通行，她邊喊着“我去叫醫生過來！那孩子已經沒問題了，你千萬不能倒下！”邊跑出了廢棄辦公室。
愛田美沙從門外走來，目不斜視，對星野白羽說：“我們應該回霧之丘了。”
一方通行抬眸，“你要走？”
星野白羽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天，我都會在學校。”她開玩笑似地說，“不要太想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