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出了學校，星野春看見商店邊上的扭蛋機，拉着一方通行一起跑過去。
一方通行問：“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事情，星野就是找你來玩。”
“你找別人去。”
“星野剛搬到這裏，目前只交到你這個朋友，如果你不陪我玩，那星野就只能到角落裏和蘑菇們一起玩了。星野裝作小聲抽泣的樣子，企圖博得你的同情。”
“朋友？我們才認識一天。”
“這有什麼關係？認識一天也是朋友，認識一個小時也是朋友，和時間沒關係，朋友就是朋友。”星野春說道。
“……”
*
最近，一方通行睡得很早。
已經接連幾天，夢見那個少女了。
少女的面孔依舊模糊，看不清，摸不透，但總能讓他覺得很熟悉。
繫着白色絲帶的少女，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裏，就莫名地令他感到安心。
夢中，少女時而會呼喚他的名字，其餘時刻，就是站在陽光璀璨處，微笑着望着他，不言不語。
但昨晚，少女頭一次和他說話了。
“一方通行，你現在開心了嗎？”
一方通行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為何突然說這個，不過，他不想以沉默回應少女，隨即回答道：“嗯，開心。”
少女笑了笑，沒再說話。
夢醒了。
吵鬧的鈴聲，催得人心情異常煩躁。
今天是周六，一個禮拜中最後一天上學，學生們想着明天該去哪裏玩，臉上都帶着幾分笑容。
“今天也是逃課的一天呢，上條。”藍發耳環嘟囔道。
“不是逃課，是請假。”土御門說道，“我問了小萌老師，上條下周一就能來上學了。”
“他終於在墨西哥找回了自己的身份證和錢包，可以順利回國了？”
“誰知道呢？不過這種扯淡的理由，也能請得到假，我也是服了。”土御門聳聳肩，他都有些敬佩起上條這一個禮拜出現的各種請假理由，可謂是千奇百怪，天馬行空。由於這個世界，小病很快就好，病假這種相當少見，要請假基本就是請事假。
土御門和藍發耳環圍在一方通行桌旁，聊着晚點等上條當麻回來后，要如何給他製造一個“驚喜”——寫作驚喜，讀作驚嚇。
一方通行一手托着下巴，雙眸望向窗外，看着蔚藍的天空，思緒彷彿飄回了昨晚的夢裏。
那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的回答應該沒問題吧？
可是，如果回答沒問題，她為什麼又不說話了？
一方通行輕聲嘆氣。
土御門見他這明顯的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發生什麼了嗎？你今天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一方通行猶豫半響，眉心糾結地皺起，還是開口說道：“我沒什麼事。只是，我的一個朋友他……”
土御門差點就脫口而出：你說的這個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但土御門忍住了，要是說出口了，一方通行必然就不會再繼續說下去了，像這種傲嬌，就不能去拆穿他。
“我的那個朋友，他每天晚上會夢見同一個少女。有一天，那個少女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他不知道自己回答得對不對。”
“你為……咳咳咳，你的朋友為什麼會因此煩惱？”
“因為他回答完后，少女就不再說話了。”
“哦吼，這麼說，你的那位朋友希望多和那個少女說說話？”
一方通行抬眸，掃了一眼土御門，淡漠的黑眸看不出什麼情緒：“不知道。我沒問他這個，而且現在的主要問題也不是這個。”
“好好，那就再回歸主題吧，關鍵還是那個少女問的話？她都說了什麼？”
一方通行回想起昨晚，聲音悶悶地說：“她問那個人，你現在開心了嗎？”
藍發耳環說道：“唔，這是一道送命題。”
一方通行歪頭，重複念道：“送命題？”
那是什麼意思？和送分題類似，就是題目簡答到命都送給你的意思？完全搞不明白。
土御門：“咦？你不會是不明白送命題的意思吧？”
“明白。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這種送命題應該怎麼回答，才是正確的？”一方通行說道。
土御門：“女生說這句話的時候，肯定生氣了，她在反問你，事情都變成這副樣子，你現在開心了嗎？這種時候，道歉就對了，別管什麼原因，總之先請求原諒，然後再想辦法哄對方開心。”
一方通行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土御門，似乎顯然不贊同這個說法，他質疑道：“你確定？這句話不是問你開不開心嗎，那應該是表示對方在意你的心情，怎麼可能是表示那個女生不開心了？”
土御門扶額。如此直男的腦迴路，不愧是你。
土御門說：“那你……的那個朋友，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一方通行隨意道：“就實話實說，開心。”
真就直接選最糟糕的選項，不愧是你X2！土御門沒話講了。
藍發耳環也嘆了口氣，道：“醫生，怎麼說？”
土御門聳聳肩，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沒救了，直接送入追妻火葬場吧。”
“？？”一方很困惑。
他的理解有哪裏不對嗎？
明明思路清晰，邏輯順暢，條理清楚，為什麼要送他進火葬場？
一方通行煩躁地扭頭，心情鬱悶不已。
他們兩個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回答他！
還是正如他們所說的一樣，女生都是這樣的？為什麼不開心不直說，反問要他開心不開心？
真是麻煩死了。一方通行不希望自己被牽扯進這種事情中，一點也不希望。
不過，如果是那個人的話。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黑髮少女雙手叉腰，氣鼓鼓地哼了一聲：“一方通行，你現在開心了嗎？”
好吧，由夢境中出現的無名少女來說出這話，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甚至，有點可愛？
叫人想去哄哄她。
……？
什……什、什麼啊！
“哐當”一聲，桌椅碰撞的產生巨響。
一方通行猛然站起來，由於起身的動作太快，導致椅子一下子撞上后桌，發出誇張的聲響，震得土御門桌子上堆成一疊的書差點掉下來。
他神色有些怪異，緊抿着唇，匆匆地走出教室。
土御門護着桌上的搖搖欲墜的書，朝一方通行說道：“你要去哪裏？別生氣，我剛才說得是有點過了，你還有救，還有救的！”
一方通行沒回頭，埋頭朝前走。
“我說了！”他咬牙道，“不是我！是我朋友！”
清瘦的身影漸漸走遠。
“還有，我沒生氣。”
……
一方通行來到陽台上。
他伸手摸了下耳垂，果然還是好熱，暫時不想回到教室了，在天台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
廣闊無垠的藍天盡收眼底。
他剛才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因夢中的一個少女產生這種……令人羞恥的情緒？他原本以為這種情緒註定與他無緣。
而且，他都不認識那個女生啊！
一方通行嘗試轉移注意力，不再去想那個少女，可是，越是想要脫離這種情緒，那份感情就愈加清晰。
嘖，這算什麼？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土御門說過的話，“別再做夢了，快醒醒。”
他現在，開始有點生氣了：）
*
神域內，星野白羽揉了揉太陽穴。
要構建出滿足每個人對於幸福定義的世界，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儘管她從大腦網絡中獲取了大家的願望，但要如何將這些願望一一實現，不能破壞常識規律，且不讓願望互相衝突，產生難以修復的矛盾，這都需要精密的計算，經過反覆的推敲演練，確保萬無一失。
不過已經快了，經過六天的時間，完美的世界已經基本構成。明天，第七天，這個世界將以更加完美的方式呈現。
可是，心裏也有點不舍……
星野白羽望着鏡面中的世界，眾人幸福的笑容，是如此燦爛，在這個世界中，沒有其他人會痛苦。
“沒事的。”星野白羽撫摸着光滑的鏡面，“這樣就好。”
一覺醒來，已經臨近放學，一方通行就這樣逃了三節課，他下樓回到教室。
夕陽西下，教室籠罩在暖橘色的餘暉中。
真弓貴子看着手機，露出傻笑：“我感覺我又戀愛了。”
同桌說道：“你前幾天還說喜歡學神，非他不可，怎麼今天突然轉性？”
“不一樣啦，這次絕對是真的，我絕對是遇到命定之人了。”真弓貴子興奮地說道，“我跟你講啊！今天早上我叼着麵包，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然後……”
“這還真是標準的少女漫套路。”
同桌耐心聽着，臉上不禁露出笑容，看見好友從失戀的悲傷中快速恢復起來，她由衷地感到高興。
一方通行將桌上的書塞進手提包，單手提起包，胳膊彎曲，將書包放在肩膀後部，另一隻手酷酷地插進口袋，和土御門他們一起走出教室大門。
靠近校門口，是高中部和初中部共通的路線。
“晴子，好巧呀！”
愛田美沙小跑過去，挽起黑髮少女的手臂，拉着她一起朝外走：“今天沒有社團活動，我們一起回家吧。”
神沢晴子笑呵呵抬起頭，明亮的眼眸，宛如碧藍湖水，清澈見底，不見一絲渾濁。她的身上帶着各色可愛的飾品，粉白色的頭繩，淡紫色的水晶項鏈，包上還別著可愛的徽章，整個人從上到下的裝扮，少女心滿滿，看起來，就像個喜歡可愛事物的普通女孩。
神沢晴子：“時間還早，我們今天去KTV唱歌，好不好？”
“贊成！”愛田美沙歡呼。
風斬冰華不似愛田美沙走路用跑的，恬靜的女孩走路都慢悠悠的，原本她與愛田美沙一起從教室里走出來，準備一起回家。
剛才愛田美沙跑向神沢晴子，風斬冰華腳步慢，沒跟上，一時間就落在了後面。
靦腆的少女慢慢走近兩人身邊，卻猶猶豫豫，不好意思再上前一步。
總覺得有點尷尬，神沢晴子和愛田美沙的關係看起來很好，可冰斬冰華並不認識神沢晴子。
她不是一個多麼善於交際的人，面對陌生人，風斬冰華顯得格外不自在。
她現在過去，會不會是……多餘的？還是找個理由，默默離開吧？
風斬冰華低着頭，望着腳下，那裏什麼都沒有。
“還在發什麼呆？”愛田美沙活潑的聲音傳來，“冰華當然也要跟我一起去啦~”
愛田美沙伸手，拉住風斬冰華的胳膊，“就算晚點有事也推掉吧，必須一起去。不然、不然，我跪下來求求你！我也想和冰華一起去唱歌啊！”
巍峨的教學樓，暖橘色的夕陽，平等地落在每個行走的學生身上。伴隨着放學鈴聲，嬉笑打鬧的學生們結伴而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僅僅是如此稀疏平常的場景，是到處可見的放學光景。
風斬冰華靜靜地微笑，點了點頭。
就這樣，愛田美沙、風斬冰華、神沢晴子三人手挽着手，熱熱鬧鬧地出了校門。
“你在看什麼，有認識的人嗎？”土御門問道。
一方通行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總覺得少了一個人……不過，應該是錯覺吧。
土御門也朝那個方向望去，看到了風斬冰華等人。
土御門指了指戴着眼鏡的風斬，說道：“那個人，好像是上條的朋友吧。”
藍發耳環：“上條竟然和那麼可愛的女孩認識嗎，簡直不可原諒！”
“哈哈哈，那等上條回來后，一定要嚴加審問。”
明天是休息日，大家都不想太早回去，便決定一起去電玩中心。
到了電玩中心，幾人先去櫃枱排隊兌換遊戲幣，結果正巧遇上了垣根帝督。
垣根帝督身邊跟着一個年幼的小女孩，黑色短髮，稚嫩的臉龐，就像蘋果一樣，是個可愛的小蘿莉。
“你們——”垣根帝督朝土御門和藍發耳環喊道，“不要用看待犯罪者的眼神看我！”
一方通行收起遊戲幣，淡然路過，漠不關心的樣子，顯然觸及到第二名的某根神經。
“還有，第一位，你幹什麼無視我的存在！”垣根帝督按住一方通行的肩膀。
一方通行嘆氣，“好煩。”
垣根帝督：“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挑釁我嗎？”
“為什麼我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隨便你怎麼樣，反正都和我沒關係。”一方通行瞥了他一眼。
“你！”
垣根帝督額頭上青筋直跳，血壓直線升高，放在一方通行肩上的手臂都增加了幾分力氣，整個人氣得微顫抖。
“別走，來決鬥。”垣根帝督說道，“究竟誰才是第二名，就在遊戲裏，一決勝負！”
垣根帝督來過很多次電玩城，在對戰遊戲中，他還從未輸過。
他就不信了，難道一方通行在遊戲裏還能擊敗他？
一會，他就能洗刷在學習成績上永遠老二的怨氣了！
電玩中心裏，一群人圍在兩個正在玩格鬥遊戲的少年身後，不時發出驚嘆聲。
“已經是十三連勝了吧，這人也太厲害了！”
“其實也還好吧，我之前也有一次打出十連勝。”
“蠢貨，那次還不是你運氣好，遇到的對手都不咋地，不然就你那水平，還十連勝？”
“黑頭髮的那個確實厲害，話說，竟然還有那種操作嗎！他那種招式套路我還是第一次見，漲知識了。不過，那個金髮少年技術也很高超。”
“簡直就是神仙打架，吾等凡人還是觀望吧。”
“啊，又輸了！真可惜，就差一點了。”
“哎，他已經很厲害了，只可惜對手太過強大。”
望着遊戲機上被擊飛倒地的小人，垣根帝督的臉色更黑了，“再來！”
人群中，芙蕾梅亞努力踮起腳，好奇地想要跳起來，看看被眾人團團圍住的是什麼。
她的姐姐芙蘭達嘲笑道：“小矮子，就算你跳個一萬年，結果還是看不見的。”說完，芙蘭達便起芙蕾梅亞的手，自己擋在前面，擠過人群，走到人群中心。
兩個體型較小的女孩在人海中毫不起眼，從人群外很難看見她們的蹤跡。
在擁擠的人群之外，麥野沉利提着個袋子，裏面裝着類似鐵質的圓形盒子，行走間，便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
麥野沉利臉色慍怒，說道：“那兩個人，跑哪裏了？”
“明明是她提議一起來電玩中心，然後一人超走丟了啊。”絹旗最愛說道，“真是可惜了麥野，還特意去幫她拿到那個鯖魚罐頭獎品。”
“只是順手。”麥野沉利反駁道。
突然間，一個金色的身影從旁邊擁擠的人群中竄出來，一把抱住麥野沉利。
“鯖魚罐頭！鯖魚罐頭在哪裏？”
杠林檎也走出人群，黑色短髮的女孩，獨自在電玩中心內，走走停停，看見有趣的遊戲機就嘗試一下。
她本來是跟垣根帝督一起來的，遇到了一方通行后，垣根帝督就沉迷戰鬥無法自拔，杠林檎只好自己跑出來玩。
一隻玩偶從抓娃娃機里調出來，杠林檎抱起玩偶，正想離開時，忽然注意到左邊傳來的灼人目光。
杠林檎轉頭看去，看到三個相貌一致的少女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手中的玩偶。
“你一次就抓到了那個玩偶，你是怎麼做到的？”星野10056號說道。
星野20000號愁眉苦臉：“星野試了好多次，都沒拿到玩偶。”
星野121號再次向抓娃娃機發起挑戰，然後，光速失敗。
“需要幫忙嗎？”杠林檎問道。
最後，在杠林檎的幫助下，星野們一人抱着個玩偶，開開心心地回去了。
走出電玩中心時，外面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一方通行和土御門和藍發耳環等人分開后，獨自撐傘走在路上。
迎面走來一個女人，帶着幾個小孩，在擦肩而過的瞬間，一方通行聽見那些小孩在喊：“木山老師。”
沒走幾步，口袋中的手機輕微震動，一方通行解鎖手機，看到一條新的未讀短訊。
發信人那一欄寫着母親。
母親：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快點回家吧，不然都涼了(≧≦)/
一方通行本來沒有給聯繫人登錄備註名的習慣。但就在前兩天，母親偶然間看見他手機中，她的名字竟然還是登錄1后，朝他露出來哀愁的神情，一方通行只好改了備註名。
一方通行回了個“嗯”，然後收起手機，加快了腳步。
雨越來雨大，在嘩啦啦的雨聲中，一方通行聽見了夾雜在其中的貓叫聲。
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隻濕淋淋的小黑貓正趴在一個紙盒內，紙盒沾了雨水，已經有些軟化、破爛。
被人遺棄的貓？
貓，聽說很多人都喜歡這種動物，但他沒有特別喜歡貓，也沒有特別不喜歡。
一方通行回過頭，繼續朝家的方向走。
不要去管它了，就算撿回去，他也沒時間照顧它。
……
但是，聽着身後小貓的低哭聲，一方通行最終還是轉過身，走向被雨水淋濕成深褐色的紙盒。
貓叫聲停止。
捲縮成一團的小貓，伸展開身體，明黃色的貓眼盯着面前的兩人。
幾乎是同時，一方通行和星野修一走到紙盒面前。
星野修一見到他，初時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笑容：“你也喜歡貓嗎？”
“一般。”
“那你這是準備？”星野修一看了看一方通行，又看了看那隻小黑貓。
一方通行回答：“不用管我，我就是路過。”
“和春說的一樣呢，你是個很溫柔的人。”星野修一說道。
“……你從哪裏得到這個結論的？”一方通行說道，“你想多了。”
星野修一剛才在雨中，看到了走在前面的人影，卻沒料對方半途折返，走到這個可憐的小貓面前，而且還是那個妹妹常常提及的人。
這是，路過嗎？
星野修一沒有深究，而是蹲下來，伸手輕輕摸着小貓的腦袋。
“妹妹們都很喜歡貓，我想如果把這個孩子帶回家，妹妹一定很開心。”
一方通行不自覺加緊握傘的力度，疑惑道：“你剛才說妹妹‘們’？”
星野修一也愣住了，他應該只有一個妹妹才對。半響后，他有些尷尬地清咳幾聲：“不好意思，我糊塗了，一不小心說錯了。”
星野修一抱起小黑貓，不在意那濕漉漉的毛髮，將小黑貓護在乾燥溫暖的外套下。
“今天就先告辭了，有空來就來我家做客吧，春很喜歡和你一起玩。”
天空轟然作響，看來這場雨尚且停不下來，只會越下越大。
星野9640號正在發愁。
大雨天，車子打滑，她的自行車撞上電線杆，要送的外賣撒了一地，腿也受了不小的傷，雨水打在傷口上，有些疼痛。
雖然說可以在原地等傷口癒合，但總歸不好受，而且她還惦記着未送達的外賣。
正當一籌莫展時，一個黑髮少年出現在她面前。
那人的臉，隔着厚厚的雨簾，看不真切，卻依稀能看見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
白皙的手，握着石墨黑的傘柄。
清瘦的身影，立於雨中。
四周是大雨傾盆，但他絲毫不受影響，走得不急不慢。
然而，下一秒，這幅筆墨氤氳，宛如山水墨畫般的場景，就被少年有些粗魯的一句話打破。
“見鬼了，今天回個家，怎麼就這麼多事？”
一方通行帶着受傷的星野9640號回到快餐店。
到了之後，他發現這間店正是禮拜二他來過的快餐店。
店員們看見受傷的星野9640號，都圍過來，關心她的身體。店長對外賣弄撒的事情，沒有表現出一絲責怪，反而不斷安慰自責的星野9640號。
店長打電話，給點外賣的顧客道歉。電話中，顧客語氣溫和，笑着說沒關係，並叮囑道大雨天，送餐慢點也沒事，他不着急。
一方通行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遠遠地望着他們。
本以為回來后，店長會責怪星野，結果他擔心的沒有發生。
真是的，都溫柔過頭了吧？
不過……這都和他沒關係。
剛才他也不知是怎麼了，主動幫助了受傷的星野9640號。
也不是很重的傷，就算放任不管，也能很快就痊癒。
平時，他可不是會多管閑事的人。
這個世界，人類的□□修復速度極快，此時，星野9640號的傷已經完全癒合。
星野走過來，朝一方通行鞠躬。
“謝謝你，再次幫助了那孩子/return”
一方通行注意到星野妹妹的聲音，和剛才所聽的有些不同，還加上了奇怪的後綴，更令他不解的是她的話本身存在的邏輯漏洞。
“再次”是什麼意思，“那孩子”又是指誰？
一方通行：“腦子被撞壞了嗎？”
“星野的大腦狀況很好/return。多虧姐姐的善意，在這個世界，不會出現因為車禍而殘疾的人/return。”
“你可以叫我，總體意識/return。不過現在有兩個總體意識，基本上來說，我不算是現在星野們的總體意識了，我是由姐姐的記憶和意識的幫助下而繼續存在的，只能說是原總體意識/return。”
“……”一方通行說道，“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能理解也沒事，畢竟在這個世界的設定中，星野們是一個大家庭，而不是其他特殊的存在/escape，我也不想浪費姐姐的這份用心/return”
“簡單來說，剛才，你幫助了的人是星野9640號，不是我。我暫時借用這個孩子的身體/backspace，希望向你傳達一些事/return。”
“什麼事？”
原總體意識伸出手，遞給他一個漢堡，說道：“給你，就當做是你再次救了星野9640號的謝禮/return。”
“所以，你剛才一直掛在嘴邊的‘再次’是什麼意思，我可沒那種記憶。”
“不用過分關注那個，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return。”原總體意識指了指漢堡，示意他快掉吃掉。
你指的重要的事就是吃漢堡嗎？
一方通行有些無語。
他將漢堡放到桌上，站起身，朝門口走：“我回去了，你自己留着吧。”
身後傳來原總體意識的聲音。
“今天已經是周六了，你確定要走嗎？傳說中，神創造一個世界，只需要七天，今天已經是第六天/return。”
“什麼意思？”
原總體意識走到他面前，說道：“你現在走掉的話，一定會後悔的/backspace”
他冷聲道：“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請求。現在，只有你能改變她的想法/return。”
“拜託了。就吃一點也好/return！”
“……”
雖然一方通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留了下來。
拆開包裹在漢堡外的紙袋，他低下頭，吃了一口。鮮美多汁的雞肉，配上沙拉醬的酸甜。
和記憶中一樣的味道。
恍惚間，
他彷彿聽見，有人在耳邊低語。
語氣柔得像團棉花，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一方通行詫異地抬頭，附近只有原總體意識，那個聲音與星野妹妹的聲音很像，幾乎令人懷疑，就是她在說話。
但他知道，剛才的聲音不是她。
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聲音，情緒更豐富，溫柔平和的語氣中，夾雜一絲微不可查的戲弄。
清風吹了進來，攜帶落花，帶來沁人心脾的香氣。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少女的身上。
朦朧的暖陽，充盈整個空間。
少女的話語愈發清晰。
[那麼，接下來我給你下一個心理暗示吧。少女對他莞爾一笑。]
[一方通行是不會挑食的好孩子，所以要記得多吃蔬菜哦。嗯？可以嗎？]
……這樣溫柔的詢問方式，讓人怎麼拒絕？
笨蛋。
一方通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你已經想起來了/return。”原總體意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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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體育祭期間的那個心理暗示。
這章近8000字了，不用四捨五入，就是雙更啊，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