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助真君

青雪坐在真君神殿裏，喝着茶等着楊戩回來，心裏揣摩着，待會見到楊戩，該怎樣跟他說。青雪放下茶杯，看着真君神殿牆壁上刻着一字一字的天條。那些冰冷的字眼，把本身就冷暗的真君神殿，襯托的更加冰冷，不近人情。青雪繞到最大一根柱子，上面大字刻着：“凡是天上位列仙班的神仙，均不得有七情六慾，更不能思戀凡人。有違抗者，打入無間地獄或終身監禁。”“原來他還真的是司法天神。”青雪笑道，猛然發現面前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嚇了她一跳。楊戩今日並沒有穿銀色鎧甲，還是身着白色常服，外面一銀色荷葉邊罩衫，手中一把黑色墨扇，微微卷翹的頭髮隨意地散在肩上。比起銀色鎧甲的高高在上，這身白色常服竟然有一絲的平易近人，更添高貴優雅貴公子的氣息，只是不變的，依然還是他請冷的容顏與並沒有一絲微笑的嘴角。青雪愣愣得施禮：“參見，參見司法天神。”

楊戩剛剛下朝，玉帝和王母知道百花仙子被害大怒，命楊戩找出真兇。一方面蟠桃會在即，王母娘娘那裏也開始物色新的人選。其實在楊戩看來王母並沒有很生氣，一個小小的百花仙子，在王母眼裏也是命如草芥。王母心中真正在意的，只有那一套陳腐的天條。而玉帝氣的更簡單，只不過是天庭威嚴而已。哼，這就是天上一群道貌岸然的神仙。楊戩心中流露着鄙視，只是面上也沒露出來。他看着面前的青雪道：“我聽老四說了，你找我什麼事？”青雪看着他，剛剛想好的措辭突然全部忘記，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是低頭道：“我答應承認殺害百花仙子一事。”

“哦？”楊戩雖然已經聽老四說，但是心裏還是有些驚訝，“聽說你真君神殿的酷刑都吃了幾道，也沒有開口說一個字。”青雪看着楊戩，突然想起一事，“你真是天界司法天神？”楊戩點頭“這話你剛剛說過。”青雪撫摸着柱子上刻的天條，冰冷的觸感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下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神仙為什麼不能有七情六慾？這是要恪守神仙的本分嗎？”楊戩白了青雪一眼，“是為了問這些毫不相關得廢話嗎？”見楊戩不悅，青雪笑道：“司法天神還真是嚴酷，不允許我多說幾句。”楊戩打開扇子，走到窗子前，望着那朦朧皎潔的月光道：“王母今天下令，抓到殺害百花仙子的人，要我帶入凌霄寶殿審問，你知道他們怎麽處置你么？”青雪跟着楊戩到窗子前，發現窗外不遠處，就是廣寒宮。據說裏面住着絕色天仙，嫦娥仙子。嫦娥奔月的故事自己也有聽過，不過至於哪裏聽來的，青雪也不記得了。“會怎麼處置？殺了我，一命償一命？”青雪問道。“沒那麼簡單，大概會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說到此，楊戩眼中有一絲愧疚，“如果你向我保證這件事你不會說出去，我可以放了你，抓其他妖精來定罪。”

青雪成功捕獲到楊戩眼中的愧疚，心裏還是疑惑，總覺得他不像心狠手辣的人。為什麼要殺害百花仙子呢。那個叫老四的人口中的成大事，又是什麼大事？“百花仙子真的是你殺的嗎？”青雪還是禁不住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楊戩見面前這個小妖精總是答非所問，頗有些無奈：“反正是因我而死。”青雪點點頭，繼續道：“我知道十八層地獄，第一層是拔舌地獄，第二層是剪刀地獄，第三層是鐵樹地獄。十八層是什麼？”楊戩讀書很多，精通天文地理，這當然也難不倒他，“十八層地獄裏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青雪疑惑。楊戩收起手中扇子，解釋道：“十八層地獄已經脫離皮肉之苦，而是建立在精神痛苦上。拿你一輩子當中經歷最痛苦的事，反反覆復上演，永不停歇。比如一個母親失去自己的孩子最為痛苦的話，她在十八層地獄中會不斷經歷自己失去孩子的那一剎那。如此反覆，直到精神崩潰，魂飛魄散。”“那你呢，”青雪試探性的問道，“如果你在十八層地獄，你最怕什麼？”

楊戩不想青雪有此問，瞳孔“倏”地收緊，想起千年前楊家慘遭滅門那日的殘陽如血，想起和寸心一千多年的貌離神離，想起玉帝凌霄寶殿逼自己承認自己母親過錯，想起自己親手把妹妹壓在華山，想起沉香說自己只想着烏紗帽，想起嫦娥那一次次的冷嘲熱諷。太多太多，那些塵封的記憶襲來，楊戩不自覺的倒退一步，青雪上前想要攙扶，卻沒想到被楊戩一隻手狠狠地掐住脖子，身上流露出的殺意大的嚇人。青雪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音，只得看着楊戩那血紅的眼眶，與他身上的白衣一白一紅，對比鮮明。片刻之後，楊戩恢復自製，鬆開青雪。青雪倒地，手撫着自己的脖子看着面前幾秒恢復正常的楊戩，從他剛剛那種情形來看，他絕對不是表面上心狠手辣，手段強硬的司法天神那麼簡單。因為真的毒辣的小人，心裏只有自己，是不會有害怕的事情，就算經歷過痛苦·，也絕對不會成為自己的傷疤。楊戩身上，肯定有着常人無法理解，無法知道的東西。青雪突然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想了解面前的男子，即使知道代價會很重。她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到了，於是摸了摸自己的紅腫脖子，從地上爬起來，拽了拽楊戩的白色衣袖，問道：“你沒事吧。原來你身上，背負了那麼多，我願意替你頂罪，十八層地獄也不怕。”楊戩有些嫌棄的收起自己的白色袖子，“十八層地獄你不怕？”

青雪看到楊戩的反應，心裏猜想他會不會是有潔癖，嫌棄自己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手，嘴上道：“我自認為沒有什麼心裏痛苦的事情。我搶了龜靈聖母的龜靈丹。被她用三味真火燒的失去了法力和記憶，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從前在哪修鍊一概不知，就連自己是什麼妖精都不知道。聽凡人說天山有天山雪蓮吃了或許可以恢復記憶。便去天山找天山雪蓮，途中被老四抓獲。這就是我的全部記憶，我沒有覺得絲毫痛苦。大概也不怕十八層地獄。”楊戩點頭：“沒有記憶便沒有痛苦，確實不怕十八層地獄。只是你本不必，我可以送你去天山找到天山雪蓮幫你恢復記憶，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咱們倆不相欠。至於百花仙子，我另找其他妖怪。”青雪笑着搖搖頭：“我發現了比找天山雪蓮更重要的事情。”楊戩歪頭打算聽青雪講。青雪只是一笑，心中道：那就是幫助你。“你為什麼要搶龜靈聖母的龜靈丹，那是她修鍊萬年才有的。”楊戩見青雪沒有回答她所謂“更重要的事”，也不以為意，倒了茶坐在銀色的蟠龍桌椅前，優雅的品着茶。“不知道，心裏感覺是必須要做的事。楊戩聽到后不自覺的笑了，這麼單純的妖精，什麼都不知道。楊戩突然覺得失去記憶真好，心裏不會有負擔，反倒是知道越多的人，付出代價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