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③
蘇雲雨醒來之時,入眼的是一張佈滿擔憂的臉,眼裏灌滿了濃濃的擔憂和緊張,蘇雲雨一喜,喊了聲:“楚白。”
楚白也同樣一陣欣喜,想擁她入懷,手卻像篩皮糖一般無力,最後還是放棄了,縮在牆角,連支撐笨拙的身體都使不出力來,蘇雲雨面色一變,隨即坐起扶着楚白的身子,上面逡巡了一遍:“怎麼了?”
她手下的感覺讓她的心冷徹到底,她的問話還猶在耳際,楚白動了動嘴唇卻是吐不出一個字來,身旁一人的聲音如瑟般傳來:“他經脈盡斷。”
短短的幾個字,如一把尖銳的刺刀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臉白的嚇人,甚至比半躺在地上的楚白還要蒼白。
一雙冰冷卻有力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蘇雲雨低眸看着楚白,嘴唇抖的厲害,她沒問為何,也沒問這些日子他到底過着怎樣的日子,甚至身後的鬼面,她都沒有力氣去看,那一瞥之中,掃到的白骨森森的肩胛骨,讓她的心徹底的沉,沉,沉到讓她渾身冰冷。
也許,她太懦弱了,也許真的是她錯了,她不該回京都的,她不該答應那門親事的。
楚白望着咬牙不吭聲的蘇雲雨,心裏一陣心疼難耐,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有點怨恨這樣的自己,當初他太沒有理智了,只因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亂了,沒有了平日裏的冷靜。
三人緘默,鐵鏈鎖被打開,蘇雲雨聽着身後傳來孝禧冰冷刺骨的笑聲:“團聚了?真感人!”
蘇雲雨緊緊的握着楚白的手,然後抬眸對着蘇雲雨粲然一笑,楚白被她突然的反應蒙了一下,獃獃的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白的像鬼一樣的面孔突然閃過一絲恐懼。
沒等他反應,蘇雲雨已經倏地站了起來,她抬頭望着不大的窗口,眼神飄忽,聲音擲地有聲:“孝禧,你是不是我的母親?”
這句話梗在心裏很久了,一直想問,卻一直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既然這個女人能一次一次的對自己施以如此的狠辣,那麼即使是她的母親,她也會展開渾身的刺捍衛自己想守護的東西。而,現在,需要驗證。
給自己的心,最後一次放縱,然後狠狠的撕裂。
孝禧聽之,微微一怔,然後笑的張狂:“蘇雲雨,原來你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紫軒閣的閣主也不過如此,你想聽真話?”華貴羅衫搖曳,隨着她的步履隨風飄蕩,她站在蘇雲雨的面前,眼神犀利如刀。
“你要的真相很簡單,你的親生母親就是三年前毀你容顏,要把你葬身火海的那個賤女人,蘇青卿以前和我的確是有一段隱晦的過去,但那也是蘇青卿為了平步青雲,踩着我往上爬而已,你以為我有那麼蠢嗎?我,雅怡也不是那麼好矇騙的,當我知道他的詭計后立刻和他斷了聯繫。現在想來,當時的我還是有點心軟,要是早在那時向先皇反咬他一口,現在他可沒那麼舒服了。”
說到此,孝禧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鷙,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在蘇雲雨眼裏竟有點可悲。
孝禧轉了個身,兩隻眼睛好看的鳳眼緊緊的盯着蘇雲雨,裏面浸滿了諷刺和嘲笑:“你名義上那所謂的父親到底有多狡猾,你應該知道。”
蘇雲雨一副淡淡的模樣,任由她的目光緊鎖自己,臉上波瀾不驚。
孝禧也不指望她能發表什麼看法,亦自己說下去:“他見我已經不是他能攀附的踏腳石,遂轉了目標,而,那個目標,我相信你也見過了,就是—當時名震一時的涵慧妃。”
蘇雲雨沒有漏掉她說到涵慧妃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
“呵---涵慧妃那個女人,簡直是個白痴,連我都能看清蘇青卿的面目,她卻是被愛情蒙昏了頭,即使知道蘇青卿不是真的愛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護着他,愛着那個虛偽的男人,所以最後才會有那樣的下場。這一切都是天意,哈哈---這翰林最珍貴的女人,註定是我雅怡。”
蘇雲雨淡淡的凝望着這可悲半輩子的女人,翰林最珍貴的女人?多麼諷刺的字眼?到底你尊貴在哪裏?一生沒人愛,一生不會愛人,最後始終是孤獨終老。
歲月滄桑,女人是最經不起時間的考驗的,曾經風華月貌的光華最終都要落幕,而真正愛你的人,是不會在意你的萬千青絲變成白髮蒼蒼,不會在乎你的容顏被道道溝壑所取代的。而你,卻始終在時間的橫流中被命運所遺棄,孝禧,你到底尊貴在哪?
孝禧並沒有注意到蘇雲雨那轉瞬即逝的悲憫,她只是自顧自的諷刺的去敘述別人的悲哀。
“那個女人,丟棄了最奢華的朝服,丟棄了先皇對他的寵愛,甚至丟棄了鬼帝對的痴心不悔,就為了那個該死的蘇青卿,你說她傻不傻?真是傻的可悲,傻的可憐。最後呢?還不是被那個男人當成墊腳石,得到了自己所要的權利,不還是把她給丟棄了,甚至還當禮物送給了鬼帝。哈哈哈---”
鬼帝?蘇雲雨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動搖,這是她第幾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一開始並沒有完全注意,現在看來一切的糾結頭都在這裏,看着孝禧越來越瘋癲的模樣,笑聲擴散,在狹小的密閉空間內回蕩着,聽上去分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