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解嘲
微笑,能直接掩飾不安的情緒。
逃避,是最廉價的遺忘痛苦的方式。
瀟燃和雲在逃避和微笑的時候,內心或許得到了片刻安寧。然而,不管逃到哪兒,是否微笑,雲始終和安全感保持陌生的距離,這是致命的毒藥。它的解藥只能是死亡或者重生。
他們開啟新生活的標誌是“遷徙”,像鳥兒一樣,飛到舒服的地方便停了下來,做窩,生很多小鳥兒。
他所說的她一定喜歡的地方,其實和陽城只有一江之隔。它有一個很唯美的名字,靈夕。
兩座城之間曾經架起過橋樑,後來橋樑消失了,後人卻沒有重新再建。
失去橋樑的兩座城彼此變得陌生,各自安好,彷彿屬於兩個不同的國家,只是使用相同的語言。
有一些私人的輪船在江中往返,乘客通常是到對面看望親人。瀟燃和雲就是這麼混在這些人中間,趁着夜色,潛入這條寬廣的江面。
他們心裏都想去看看那個廢棄的燈塔,但誰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當走在拐過幾條街就能見到母親的小路上,雲放慢腳步,又加快了腳步。
當江面的風吹過臉頰,他們依然感受到了孤獨,感受到了時光流逝的無奈,感受到了選擇私奔的空洞。
當擁有愛情時,人們不是應該告別孤獨嗎?此刻,為何她那麼想流淚。
也許人具有感受孤獨的強烈本能。只要想起孤獨,孤獨就如潮水般來襲。
想到這,雲將孤獨歸結到了生命的本質,是與生俱來的,像影子一樣。
“雲,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從來沒有過。父親從來不答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兩座城市有過很深的仇恨。”
“雖只有一江之隔,但兩邊的生活相差甚遠。”
“好想知道它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想,有些秘密應該會被捲入時間的漩渦而被淡忘吧。”
“我更相信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好,我們一起去尋找答案。”
來到陌生的城市,他們像平常夫妻一樣,終於可以昂起頭走上大街小巷,可以隨意牽手、擁抱、接吻,再也沒有人罵他們是一對狗男女。
他們吸人眼球的地方,變成了“老少配”。
尷尬的是,偶爾有人把他們當成了父女。有時雲也會調皮地喊他“爸爸”。
他們靠瀟燃的積蓄,無憂無慮地過着慢生活,似乎每天都風平浪靜的。
很快,雲發現月事已經拖了半個月沒有來了。因為每次都採取了必要的措施,所以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中招。
她曾經問過瀟燃,是否想要孩子。
瀟燃當然是想的。他做夢都想,但是考慮到兩人目前的關係,還不適合生育孩子,所以還是放棄了。
“該不會是何言的吧。”
此刻想到何言,她忍不住回想起那晚,他對她實施了惡劣的犯罪行為。
她的身體像針扎進來一樣痛,唯有馬上洗一個熱水澡,才能暫時去除身上的污濁味。
當時,她懷疑何言是故意這麼做的,何言沒有否認。
兩條橫杠,徹底澆滅了她的希望,也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夏天,很快就能被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和她瘦弱的身體有些不搭。
“瀟燃,這個孩子我們還是不要了吧。萬一他,他不是你的孩子,我們該怎麼辦?”
“不管怎樣,只要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啊。”
“可是,我很怕。萬一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我該怎麼告訴他真相。”
“那就不告訴他。讓他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
“誰知道以後他會遇見誰,誰又會讓他知道什麼。”
“我是不會答應你放棄這個孩子的。”
瀟燃的意見很明顯,他接受了最壞的結果。
靈夕的夏天,比陽城要濕熱。
自從懷孕,雲的身體不斷地出汗,皮膚也變得過分紅潤。她還變得特別敏感,無論怎麼微笑都難以掩飾焦慮。
她知道,這個孩子的出現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