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李容治后槽牙的位置鼓了一鼓,“曹丞相?曹牧之家那個?他現在到底是叫阿貓還是阿狗的名字我都還不知道……這不也是你攛掇我納為妾的么?”
說什麼舊的曹丞相被謝昭藉著沈妙的事情搞沒了,新來的曹丞相他李容治總要去巴結一下。
可想新的曹丞相是個剛正不阿的人,廢太子那頭也曾金銀玉石加美人地撩撥,撩撥不得還跟曹丞相結了梁子,曹丞相時不時地就要參廢太子一本。風向如此,幾位皇子都不敢輕易拉攏這個人。
李容治當時想,他在朝中的根基也算鞏固,多一個曹丞相,少一個曹丞相,也不妨礙他往後的大事,有了他不過是如虎添翼罷了。
沒想到那個曹丞相竟因李容治這番不作為青眼看待,竟然暗中託人來問李容治需不需要納妾。
那時候謝家已經風雨飄搖,他同謝昭的關係僵到滿城皆知。不少人看出他即將得復皇子位的好勢頭,競相巴結,李容治倒是沒想過曹丞相會是其中一個,並且給他一個獅子大開口的錯覺,上來就是叫他納他的小女兒做妾。
李容治原想拒絕,但曹牧之說,可以助他力保謝昭不死。
當時的情況,確實是危急。謝昭有想劫囚的心,暗中部署謝家軍,這些動靜早就叫李皇知曉。李皇又驚又怒,以為謝昭是要反,有了殺謝昭的心,幾次叫他進宮詢問謝昭的事情,話里話外的都是叫他儘早將謝昭處理了。
他被放到謝家,也是因為李皇需要人從里瓦解謝家,原本不必一個皇子去,但宸妃這一招,叫李容治撿了個便宜,也叫李皇放心下來。
他的兒子,總歸是站在他那頭的。
李容治只能急忙用計收繳謝昭的兵權,兵符在手,叫座上那位放寬心。至於別的……
就只能答應曹牧之,他一個上位不久的丞相,因說話直、辦事牢靠,頗得李皇喜歡,他講的話,李皇也能聽進去幾分。
總而言之,曹牧之在同李皇下棋的時候,三言兩語的將謝昭保住了。李容治只能按照之前跟曹牧之答應好的,納了他的小女兒做妾。
“這件事情是你居中操作的,也是為了保你妹子。你會不知道?!”
曹丞相這條線是謝旼叫人牽來的,可以說是叫李容治出賣色相換了謝昭的平安,如今竟成了他們家拋棄他的借口?!
“而且什麼小妾?!你見過哪個男的做人小妾的?!”
李容治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謝昭不在,奉茶之類的便免了。原本納妾么,拜堂之類的可以免,但那“小娘子”畢竟是曹丞相家的“女兒”,李容治又剛復皇子位,這樁事情便隆重操辦了一下。
李容治拜了堂,沒進洞房,沒掀蓋頭,避住在謝昭的小書房裏頭。住了幾天之後,一個細弱得像姑娘家的少年敲他的門,說自己是他取的新婦,在府中待膩了,跟他討點兒錢上街玩去。
李容治那會兒才知道,曹牧之因家裏宗族之間的恩怨,將當女兒養的小兒子放到了他身邊來。
他是皇子么,天下沒有比皇家更安全的地方了,饒是曹家的那些宗族老們再難纏,也不敢惹到李皇家裏頭來。
他同這個因為家族秘密男扮女裝的“小妾”面都沒見過幾次,卻不知道在誰的授意下,滿京城傳的都是他如何寵愛這位曹丞相家的“姑娘”。更扯的是,他這三年明明就在西北,不常在京中,京中傳的還是他同這位小妾如何的恩愛有加,聽在李皇耳中,又示意他將那“小妾”抬為側妃。
謝昭若是真因為這男小妾同他和離,他上哪兒說理去?
謝旼可不管這些,他收了曹丞相的好處,辦好了事情,這後頭的他才不打算摻和。坐在李容治這兒半日,連口茶都喝不上,他這一路舟車勞頓的,早就乏了,“謝昭和離之心甚是堅定,她這會兒應該已經打到邊界外頭了。我回來的時候蠻夷王正想法子同她商議停戰呢,說要割蠻夷東南一塊肥沃草原給李朝。”
她做到了,以少打多,絕地反擊,她都做到了!
李容治啟口想說話,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謝旼也不願意聽,只想回去補覺,睡好了還得想法子處理謝昭的事情。
“李容治,她這一回給你李朝掙了面子,收復了失地,還打得蠻夷人心甘情願年年進貢,她也算是你李家的功臣了。這位功臣如今累了,只想歇着。她自己也說,打完了蠻夷,她就不回來了,就待在西北。”
李容治一怔,“不回來了?”
謝旼點頭,輕聲道:“她說她以往沒有為自己活着的時候,她如今累了,想歇一歇。”
李容治蹙眉,“我要見她,我要同她當面說清楚。”
謝旼抬眼,涼涼看他,“見她?你以為你為什麼打不開榕樹伯的門?榕樹伯的門倒扣着呢,就是不想叫你打開。”
李容治心重重一跳。
謝旼道:“她老早就想起了前塵往事,跟你睡一覺,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得了你十年壽命,她說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給你打下西北州,叫你在奪嫡路上走得更容易些吧。如今西北州大勢已成,也算是我謝家報完了你的恩情了。”
“她……早就……知道……”
李容治艱澀發聲,心中口中都是苦澀。
謝旼點頭,“你走不得榕樹門那兒,你要見她,就要遠赴西北,你如今正是上位的好時候,你捨得放下京城的一切?我勸你啊,還是乖乖收下這休書吧,歡歡喜喜地散了,多好。你對外,只管說是你休了謝——”
“來人,備馬!”
謝旼話還未盡,就見李容治倏地站起身來,快步往外走去,並高喊人備馬。
有人匆匆來應,問他備馬上哪兒去。
謝旼聽見李容治在外頭有條不紊交待,“去西北,多備兩匹空馬。路上的吃食備一些,不要銀票,要銀子,碎銀。”
謝旼有點兒震驚,跟着出門,一拉李容治的手臂,“你瘋了?你要去西北?這天下你不要了?!”
李皇正羸弱,廢太子那頭蠢蠢欲動,暗中調了姚元武的兵。怕不出一個月,不管李皇身子如何,這些事情都要有個着落了。
他這一去,路上就要一月有餘,怕不是要將皇位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