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最後一間房裏的人
“還撐得住嗎?我們要不要先原路返回?”
林之夏看泰勒還在出冷汗,有些擔心他此時的身體情況。
這一次的闖入,事後很可能會被這個基地的人發現。到時候,再想進來,可能難度就要增加許多。
可是,這些事情都比不上泰勒的身體情況重要。
“我沒事。”泰勒按壓着太陽穴,暈眩和嘔吐感逐漸退去,他眼神清明許多。
看到林之夏擔憂的眼神,他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走吧。”泰勒笑着道。
因為知道泰勒不會拿二人安慰開玩笑,林之夏才勉強壓下了心裏的擔憂。
不過,她還是沒忍住,叮囑了一句。
“如果你身體不舒服,我們就立刻出去,不要逞強,知道嗎?”
泰勒唇畔含笑,“好,都聽夏夏的。”
打開最後一道門,林之夏在一秒之內變了臉色。
泰勒的眼神暗了暗,“這門是完全隔音的。”
所以,他們在門的另一側的時候,並沒有聽到,門內的世界裏,充滿了種種絕望凄厲的哀嚎。
那聲音在狹窄而幽深的走廊中回蕩,猶如來自地獄的迴響,傳達到了本該光明的人間。
走廊兩側大約每隔四五米就有一道窄門,粗粗看過去,差不多有30個左右的房間。
也就是說,如果按照一間屋一個人來計算,這裏也最起碼會有三十個受害者。
這還是在單人單間的前提下,並且,只計算了當下還存活的人。
兩人走到第一扇門前,發現門上有一張卡片。
“A10實驗,仍存活。”
這就是在這個吃人的地方,對於一個活生生的人,唯一的註釋了。
光是看着那冷硬的鉛字,林之夏就能感受到一股壓抑的陰冷,撲面而來。
大概是因為,基地里的人對這裏的保全措施真的足夠自負。
經過了前面幾關以後,這些囚禁受害者的房間,竟然只有最原始的門鎖,並且,所有的鑰匙,就掛在門邊的牆上。
“我們,要打開看看嗎?”林之夏低聲問。
一牆之隔,明晃晃擺着的鑰匙,和房間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形成了極為荒謬的對比。
“你先站到那邊。”
泰勒給林之夏指了個地方,隨後又對她解釋。
“經歷特殊實驗的人,不一定能保持理智,有些會有極強的攻擊性。”
這種時候,林之夏自然是會聽話的。
又不是偶像劇的無腦女主角,不分時間按不分場合,什麼時候都要鬧着和男主共同進退,結果最後恨不得把所有人拖累到死。
泰勒摘下牆上的鑰匙,對準門鎖,擰了兩下,門鎖發出“咔噠”聲響。
他謹慎的站在門后,擰動門把手。
合金門無聲無息的向邊上滑動過去,露出裏面的景象。
一個空蕩蕩的,除了牆壁,以及牆角那個瑟縮成一團的人之外,什麼都沒有的房間。
就這樣,展現在了泰勒的眼前。
房間裏的人畏畏縮縮的蹲在角落裏,不敢抬頭,似乎這樣,就可以逃避一場新的折磨。
泰勒在門口等了一會,並沒有走進去,而是把門重新鎖上了。
牆角里蹲着的人聽到鎖門的聲音,困惑的抬起頭,但是因為房間裏沒有任何光線,他什麼都看不到。
側耳傾聽,也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良久,他僵硬的身體才癱坐在地上,輕輕吐出一口氣。
不管開門的人為什麼走了,他今天逃過一劫,活着的時間,又增長了一些。
從第一扇門開始,林之夏看着泰勒一扇扇門開過去,每一次都重複了和第一次相同的行為。
而門內的人,也都在重複着與第一個受害者相同的心路歷程。
直到站在最後一扇門前,泰勒和林之夏都發現了這扇門的與眾不同。
“F。”林之夏念出這個字母,心中有着一種直覺。
這個房間裏的人,對他們會很重要。
和前面那些門上只是貼了一張卡片不同,這扇門上的字母F是用刻在門上的,並且,這扇門的細節,也和外面有一些不同。
就算是在監獄裏,有資格享受量身定製枷鎖和單間的人,也是極為特殊的囚犯。
更何況,是在這個人已經不能被當做人的地方。
泰勒重複着之前的動作打開門,他和之前一樣在門外等着,但是這一次,門裏的人,卻並沒有像是之前那些受害者一樣,蜷縮在牆角、床上,或者是被拴在房間裏還閉着眼睛不敢看門口。
門打開的瞬間,泰勒有點恍惚。
因為這個房間裏,有着極為正常的內部裝潢。
單人床,小茶几,沙發,地毯,衣櫃,書桌椅,甚至還擺着一個堆滿了書的書架。
“你是誰?”
一個瘦小的老頭兒手裏拿着書,面容和善的望着泰勒。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房間都太過正常了。
以至於,在這個不正常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到了詭異的程度。
泰勒放開門把手,閑庭信步的走進了房間。
老人的眼裏有了一閃而過的驚訝。
走到老人面前,泰勒才說,“可能是,來把你和其他人一起帶出去的人。”
老人拿着書的手指一顫,但很快的,些微的激動情緒,就如同被浪潮淹沒的水花,消失不見。
他搖搖頭,勸着泰勒,“沒有人可以從這裏出去,年輕人,趕緊走吧,別給自己找麻煩。”
泰勒並不說些廢話,只是言簡意賅,直達重點的問了一個問題。
“你想出去嗎?”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老人的面色有了點潮紅,他手裏的書頁都被他捏的變形了。
良久,老人把書放在桌上,展平書頁上的褶皺。
他的動作做的很細緻,彷彿是在呵護什麼世間珍寶。
等做完這一切,他又是泰勒開門時候,那看似和善,實則沒有任何情緒露出的模樣了。
老人平靜的問,“是誰讓你來試探我?”
面對老人的試探,泰勒點了點頭,而後轉身。
他很肯定的說,“看來你不想出去。”
顯然,老人沒想到泰勒會是這麼個路數,等到人都走出去好幾步,快要到門口了,老人才急急忙忙的喊住了他。
“等等!”
泰勒腳步不停,眼看着就要邁出門口,並且,還伸手準備關門。
“你站住!你不是說要帶我出去?”老人氣壞了,跑過去對他嚷嚷。
泰勒面無表情,仍舊是那句話,“可是你不想出去。”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想出去的?”老人捂着心口懷疑自己快要心臟病發。
“老爺爺,你緩口氣,先把這口氣喘上來,不然等會就只能抬着你出去了。”
林之夏怕泰勒真把人給氣死,趕忙過來打圓場。
不過,這圓場沒打出什麼作用,老人還瞪了她一眼。
什麼叫抬着出去,詛咒他老人家早死?
老人扶着牆,閉着眼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總算緩過來了。
他渾濁的老眼眯着,在泰勒和林之夏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泰勒道,“和葉斐然有仇的人。”
老人聞言瞭然一笑,“跟他有仇的人很多,能走到我面前,你們是頭一個。”
“要走嗎?”泰勒不厭其煩的問。
“等下,我收拾一點東西,你們去叫其他房間的人吧。”老人轉身就往屋裏走,走到一半又說,“算了,還是等會我去叫她們。你們說的話,他們不會相信的。”
林之夏有點目瞪口呆。
她以為是極為重要的人,就這麼輕易的答應和他們走了?
老人手腳很快,他用一件灰色的外套兜着幾本書和筆記,打了個結,最後綁在自己身上。
那造型看着就像是胸前多了一塊護甲似的,有點不倫不類。
他從后往前開門,每一個房間裏的人只要還清醒着,看到是他,都露出欣喜的表情,跟着往外走。
而一些只能依靠儀器生存,完全無法脫離的人,老人就直接選擇了放棄。
林之夏在後頭看着,對這個老人的印象變得有一點複雜。
說他要救人,他的確是沒有隻想着自己走。
說他不救人,他也的確是連嘗試都沒有,便直接放棄很難帶走的受害人。
老人回頭,恰好看到了林之夏的眼神。
他眼神滄桑的道,“帶不走的人,只會讓跟多的人一起死。能活下來最多的人,就是我們贏了。”
林之夏沒說話,但是在她心裏,是認同老人說法的。
聖母心發作也要看看地方,她分得清眼下是什麼情況。
等到老人開之前泰勒開的第一扇門的時候,老人才問道,“你們打算怎麼帶這麼多人出去?”
泰勒說道,“跟着我走就行了。”
這裏面這麼多人,雖然看着都很聽老人的話,但是,難保會不會有出賣他們的人。
他可不想因為一個不謹慎,就把自己和林之夏都葬送在這裏。
這回答太不老實,老人對他吹鬍子瞪眼,泰勒無動於衷。
等到人都齊了,有些因為截肢或者其他手術,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人,都被安置在了輪椅上,至於那些完全坐不住的人,就用輔助帶給綁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