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學者

普通學者

我的多比歐。

失去半身的感覺並不好,一直以來都與他擠在一個身體裏、卻比他溫暖得多的那個靈魂不見了。他甚至算計了瓦倫泰的能力來穿梭於平行世界,但仍沒能找回多比歐。

這讓迪亞波羅十分煩躁,他準備找個地方去死一死。黃金體驗鎮魂曲到底是遵循什麼指令做事的他根本無從探究——但如果論業務指標的話,那一定是迪亞波羅每天至少要死一次。

不然的話意外的次數就會越來越頻繁。雖說兩個鎮魂曲的能力根本分不出優先級,達不到死亡的真實與沒法死去的結果本身也是不衝突的指令。也就是說就算迪亞波羅失去了意識,也會有各種各樣巧合的事情發生、讓他不至於因為鎮魂曲的緣故死去。

但迪亞波羅已經三十多了,他覺得自己承受不住睡夢中也時刻會被吊燈差點砸死的高危體操生涯。

於是他現在坐在那不勒斯市區的高樓頂端,俯瞰已經不屬於他的城市。

迪亞波羅很喜歡這樣,在極端躁鬱中也輕易被這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安撫。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也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城市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但一切都與他無關。像是用厚厚的玻璃將自己與這個世界割裂開來——這讓他感到安全。

哪怕他知道這棟樓里已經混入了熱情的眼線也一樣——迪亞波羅並不太在意這個,畢竟如果他們能找到多比歐的話也需要聯繫自己的手段。

十一點五十九分,迪亞波羅踏上天台的邊緣。緋紅之王鎮魂曲從他身後顯現、傳遞來不贊同的輕微拉扯感。

但是也沒什麼辦法,不然誰會想死呢?迪亞波羅無所謂地想。過程與結果無法徹底毀滅彼此,他和喬魯諾的鎮魂曲就註定了他無法輕易殺死對方。非要這麼做的話代價太大了,與那相比只是偶爾死一死而已、算不了什麼大事。

迪亞波羅當然知道應該如何將死亡安排得迅速且毫無懸念,他的熟識——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就精通於自殺一道,並曾樂衷於與迪亞波羅探討如何自殺才能快速便捷地解脫。

死亡的紡線繃緊了。他背對着城市從高處倒下去,烈烈風聲灌入耳中。

迪亞波羅狠狠砸到地上,感到血液從身上傷口處流出、肆意浸透街道的磚石。疼痛並不會隨着虛假的死亡而消散,於是迪亞波羅在痛感中試圖做點什麼來分散注意力。想起他的過去、以及他陰差陽錯間陷入這種境地的原因——

或需要從很多年前開始說起,他獲得箭的過程,還有那之後發生的一切。

被鎮魂曲強制固定在將死之時的人所能回憶起來的記憶比想像中還要多得多。

——————

記憶中:1986年。

挺痛的。

迪亞波羅從昏迷中醒來,天色已經暗下來,因為長時間趴伏在桌面上的緣故脖子有些酸痛。

他意識中殘留的最後一個念頭仍是昏迷前那種來源於指尖那個微不可查的傷口的痛感。哪怕他現在感覺好極了——

那種非同尋常的痛覺實在太過可怕。分明只是被考古時掘出的金屬製品不小心划傷罷了,那道細小的傷口卻引發出彷彿要滲透進靈魂的痛感,甚至讓迪亞波羅立刻就栽倒在桌面上陷入了昏迷。

他下意識地看向桌上的匣子,六支泛着冷光的箭就躺在他眼前。

不久前,作為異國考古學者*的他參與了遺迹考察,從遺迹中挖掘文物。他從一眾器皿中發現了這個盛有六支箭的石匣,最奇異的是這些箭完好無損,金屬箭尖也沒有絲毫鏽蝕的痕迹。迪亞波羅立刻意識到這些東西或許非同一般,於是將匣子帶走準備進一步研究。

“納索先生?”房門上傳來侍者禮貌的敲門,“有人找您。”

“我知道了。”迪亞波羅應道。他沒有去開門,侍者也習慣了這個異國客人從不樂意與人面對面交流的怪癖。

直到腳步遠去,迪亞波羅才起身開始整理衣服。有人找他?他與同來考古的學者們關係根本不好,做的也是不同方向的課題,除非必要的會議根本就不會有過多交流。如果是陌生人就更離譜了,他在埃及根本就不認識任何人。

迪亞波羅踏入旅店一層的時候,就知道死死盯着他的那個老婆婆是就來找他的人了。這樣專註的——而且稱不上善意的——視線讓迪亞波羅極度不適,甚至產生了掉頭就走的衝動。但多年偽裝的經驗還是讓他帶着點驚訝似地走過去。

“抱歉久等了,請問是您找我嗎?”他禮貌地問,同時將這個老人划入了需戒備的危險人物範疇。

與此同時,恩雅婆婆也在打量這個年輕人,身上穿着剪裁合體條紋西裝,再加上那頭亮眼的粉色頭髮、在人群中也足夠引人注目,一眼就看得出是個異鄉人。舉止有禮卻疏離,面對的是個老人也沒有放下警惕。是個不好誘騙的人物。

“是啊,我聽說了一些傳聞,關於從遺迹中挖掘出的「箭」。”恩雅婆婆壓低了聲音,好像害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般道。

“遺迹中的箭?”迪亞波羅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反問。

「我確實是來考古的學者,但是並沒有見過您描述的東西。」

既然年輕的學者這麼說著,無可奈何的恩雅婆婆只能被他請了出去。她不甘心的時候,眼中的惡意簡直就要滿溢出來。迪亞波羅卻好像對那種陰森的視線視而不見、完全沒有表露出半分不安的意思。命運指引她前來尋找這個將向迪奧大人獻上箭的年輕人,但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卻並不簡單。

迪亞波羅鬆了口氣,要他長時間與人單獨交談簡直就是要他的命——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因此換一間旅館居住了。雖然不知道那個老婆婆是從哪裏得到了箭的消息,但迪亞波羅直覺他不能把那樣來歷不明、又可能有極大價值的東西的存在隨意透露出去。

而且那個老婆婆給他的感覺很不妙。

「是同類的氣息,她也是充滿惡意之人,和你一樣。」

某個深埋於他靈魂深處的聲音低語道。迪亞波羅用力閉了閉眼睛,在幽暗的房間裏他內心清明且平靜——不要被過去所束縛,這是神父教過他的事。哪怕在得知自己是出生於女子監獄的不祥之子,他也不應當讓這段可笑的過去影響自己的生活。

於是他讓那個找上門來的、自稱為他母親的女人從此再也不敢踏入他的生活。

也因此在收養他的神父意外身亡之後,迪亞波羅並不感到多少悲傷。他選擇拋下過去,孤身一人離開故鄉來到遙遠的埃及做考古調查。

現在也一樣,他必須想辦法讓那個來歷不明卻顯然並非善類的老婆婆徹底放棄追查他。迪亞波羅想了想,出於謹慎,他帶上石匣,披上能罩住全身的黑斗篷出了趟門。

——————

夜晚。

迪亞波羅從睡夢中驚醒——他好像夢到自己在不斷沉入水中、有水從他的鼻腔和口中不斷灌進來。但直到他突然醒來,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抓死死扣住自己脖子的那隻手,才意識到窒息的痛苦並不是假的。

是誰?過度缺氧和房間中的昏暗讓他難以真正看清眼前這個男人的樣子,只能瞥見黑暗中對方眼中散發著冰冷的紅光。

那個人笑了聲,然後隨意地鬆開了手,把差點被掐死的迪亞波羅丟回床上,好像在欣賞他的狼狽樣一樣抱着手臂不再動作了。

只披着睡袍的年輕人嗆咳着死死盯住這個不速之客、悄悄伸手去撈放在枕頭底下的匕首。

“你是誰?”

由於剛才的粗暴對待,迪亞波羅的聲音比平時還要嘶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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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了條暗線之後會講到時間線有魔改的橫濱紀事,菠蘿和首領宰後來是塑料筆友hhhh

首領宰[見到菠蘿前]:意大利最大黑幫首領?「書」里也沒有他的信息是怎麼回事,所有平行世界都是神秘主義嗎。

首領宰[見到菠蘿后]:原來是個社恐……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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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路過社恐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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