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柳綿綿9

楚柳綿綿9

因為喬楚生送了自己回家。所以蘇柳之親自去了巡捕房還衣服,並且邀請對方吃晚飯。喬楚生費了點口舌,說服了對方,讓自己作東。

傍晚時分,蘇柳之到餐廳的時候,喬楚生已經就坐了。等她入座了,就把菜單遞給了她,讓她想吃什麼隨便點。不過,蘇柳之沒着急點餐,而是從包里拿出了個小方盒。放在桌子上,推給了喬楚生。

“這是?”

“送你的禮物啊。”蘇柳之說的坦然自若。

喬楚生卻是蹙了下眉:“不是說好了,不和我客氣的嗎?”

蘇柳之一點兒也不介意喬楚生看穿了自己的意圖,笑的狡黠:“當然不和你客氣啊。你請客,我一定選最貴的。可這和我送你禮物又不衝突。怎麼,喬探長是看不上我送的禮物嗎?”

當然不能是這個意思了。

喬楚生沉吟了一聲,拿過了禮物。畢竟是自個兒挑的姑娘,在伶牙俐齒,他都要捧着。

打開看了看,是一塊手錶。這回,喬楚生挑了挑眉毛。因為這手錶怎麼看都是需要提前定製一個月才能拿到手的。

蘇柳之倒是滿不在乎的解釋了一下:“是之前瑞士的朋友來上海出差給我帶的。他們家就是手錶商。男士手錶,本來就是當過禮物送人的。”

“哦~”喬楚生應了一聲,又問了:“那怎麼就想着送我了呢?”

說起這個,蘇柳之笑了,雙手交疊撐着下巴:“這不是,喬探長的手錶,丟了么。”

喬楚生當然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因為他的手錶是因為之前閘北的案子,被路垚當作顧問費坑走了的。

他舔了舔嘴角,一邊給自己帶上,一邊挪揄道:“蘇小姐,對我觀察得也很仔細啊。”

蘇小姐直起了身子,拿過了菜單。一邊給自己點菜,一邊回答:“我對每個人都看的很仔細。”

喬楚生笑了聲,把所有的調侃都點到為止,沒抓着這點不放。整理好手錶,問蘇柳之:“合適嗎?”

蘇柳之看了一眼:“嗯,表是真好看。”

喬楚生笑了,也點評了一句:“你還是喝醉的時候乖。”

蘇柳之有點不相信,畢竟她上一回喝得伶仃大醉的時候,好像很丟人的樣子。但是,具體的她也想不起來了。當然也不想去回憶。索性,不想,繼續點餐。

喬楚生平時不愛吃西餐。今天選擇里,純粹是為了因為要和蘇柳之吃飯。在他這兒,算是約會,總要有點氛圍。所以,點餐就全讓蘇柳之做主了。

蘇柳之也不客氣,問了問他有沒有什麼忌口,就自己做了主。

一頓飯,兩人吃得都很開心。甚至是起身離開的時候,都還是有說有笑的。

但是,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蘇柳之的笑慢慢退了下去。

因為,她正面遇上了沈紹榮和葉青敏。

真的是觸霉頭。蘇柳之在心裏罵了一句。

喬楚生不認識那兩人,但是很敏銳的感覺到了對面的人和蘇柳之有關係。

男的看起來很激動,女的看起來很緊張不安,甚至還很害怕。蘇柳之倒是沒什麼表情,只掃了一眼他們就繼續往外走。

可只走了兩步就被人擋住了。

“柳之,真的是你啊!”

這聲蕩氣迴腸的呼喚聽得喬楚生手癢。聽的蘇柳之忽然有點想笑。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倆看見她的的開場白都一樣。

“柳之,我是……”

沈紹榮的第二句話才說了個開頭。就被葉青敏掐斷了:“柳之!好巧啊,在這裏遇見你啊。”

葉青敏兩隻手都緊緊的攥着沈紹榮的西裝袖子,之間都泛了白。她盯着蘇柳之:“柳之,你是在和喬四爺約會嗎?”

葉青敏問得很急,卻也不要一個回答,轉頭就對着沈紹榮,一副和蘇柳之很熟絡的樣子介紹道:“紹榮,這位喬四爺是租界巡捕房的喬探長。也是啊,這上海青龍幫的喬四爺。之前方家小姐訂婚宴的時候,柳之就是和人喬四爺一塊兒去的。”

蘇柳之和喬楚生兩個人都表情微動了一下,出人意料的如出一轍。但,針對的地方不一樣。

蘇柳之是感慨葉青敏最後的那句話說的真有意思。

而喬楚生則是把眼前的人和昨天路垚說的那件事情對上了。

但一樣的是,兩個人都沒有對葉青敏的這話有什麼表示。一個沒打算介紹,一個也沒打算認識。

而沈紹榮聽了葉青敏的這話,一改剛剛激動欣喜的神情,竟然還露出了一副自己受了奇恥大辱的模樣。

喬楚生是江湖上摸爬滾打起來的,渾身上下的氣場收斂的再好,也依舊壓人。沈紹榮看見蘇柳之的自然也看見了喬楚生。兩人站在一起,男的俊朗女的嬌俏,般配的很。刺得他眼睛疼。而且,喬楚生身上有一種血性兒,讓他本能的以為這就是當年他們說的那個嚷嚷着要給蘇柳之出氣的軍閥公子。以為,蘇柳之這些年沒回杭州,是因為在家裏也沒了立足之地,所以就跟了對方。卻沒想到,蘇柳之居然還在招蜂引蝶。

他看着蘇柳之的眼神又多了一層受傷,還很難過,很唾棄。他甚至渾身都在抖:“蘇柳之!你怎麼能……你可是出身名門啊!”

這話看着是在說蘇柳之做了什麼有辱身份的事情。當然,沈紹榮的確是在說她有辱身份。但同時,也是在標榜他自己的身份。因為當年他們定的娃娃親。但是長大之後,其實沈家看不上她,嫌她過於張揚,原本就想不了了之。但後來之所以又來下聘,是因為沈家其實已經沒落,只不過就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看着好看;但卻又從她母親那裏聽聞了她的嫁妝是他爺爺準備的,下了血本的。這事兒別人不知道,可沈家人自己心裏清楚。沈紹榮心裏就一直有芥蒂。他們沒見過幾次,但只要不當心遇見了,沈紹榮也都是極其不自在的,扭捏的還有點厭惡她。原先蘇柳之不清楚,只覺得雙方都不滿意退婚就方便了。後來知道以後,才明白沈紹榮那是什麼意思。

想想,蘇柳之也覺得噁心。她也沒打算忍,狠狠的皺了眉頭。

葉青敏像是抓住了什麼,面露關切,又不懷好意的把視線往下移:“柳之,你該不會是……”

蘇柳之簡直被她氣笑了:“放心,我不是因為看見你們,是這兒的牛排太膩了。”

喬楚生適時地低了頭,噙着笑意沖她不輕不響的開口:“這裏不合你的胃口,以後咱就不來了。”

這話說地太不合場合了。

但,蘇柳之卻是笑了。她也是頭一回,對喬楚生笑成這樣,和透着蜜似的。

“好。”蘇柳之微微仰着頭,回他。

蘇柳之和自己訂過親。即便現在退了,沈紹榮也依舊覺得還有點關係。而且,當初退婚就是因為她德行有失;現在,她居然還和別的男人如此親昵,讓他覺得自己的臉又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還覺得自己腦袋上綠得慌。

“我原還不信他們說的,可如今……”

但蘇柳之沒理他,更是不想聽他胡說八道什麼。而是直接對上了葉青敏:“葉青敏,上海的精神科不錯,回杭州之前啊,帶他去看看吧。有病啊,就早點治療。”

這話,簡單幹脆,連門面功夫都懶得做。讓喬楚生笑了一聲。他甚是好心的慢了半步,表示遠來是客,如果需要幫忙預約挂號,可以找他。

餐廳門口不好停車,兩人都把車停在稍遠的地方。走過去的時候,誰也沒先說話。到了車邊上。蘇柳之才問他:“你不問我嗎?”

“我想。”喬楚生也承認的乾脆,但他又說:“但是你不想說。”

“所以呢?”蘇柳之歪着頭問他。

“不想說,那就不說。”

他看得出來,蘇柳之對他們的態度和對白幼寧的完全不一樣。蘇柳之雖然愛和白幼寧嗆兩句,但那都是氣定神閑的模樣,根本不受白幼寧的影響。而剛剛的沈紹榮和葉青敏。卻是剛好反過來。蘇柳之一點都不想搭理他們,可卻能被他們影響心情。這其中,一定有故事。而且,絕對不是路垚那天晚上誆騙自己的那個。

他看得出來,葉青敏害怕沈紹榮和蘇柳之碰面,碰面了都不想兩人說一句話。這點或許還能理解,畢竟兩人有過婚約。但是,如果真的當年好上了,也沒必要怕成這樣。而沈紹榮,看着蘇柳之的眼神。很明顯的是余情未了。他的神情和他的話看起來、聽起來與其說是他和別人暗通款曲了,倒更像是蘇柳之做了什麼事情對不起他了。

這讓喬楚生也壓低了眉頭,眼神沉了下去。

但是路垚有一點沒騙他,這件事情,誰都不敢在疏柳之面前提。

喬楚生深吸了口氣:“我送你回去吧。”

“我開車了,喬探長。”

“可你不適合開車。”

“……”

蘇柳之自然是喬楚生送回去的。

到家后,她就給自己洗了澡。洗完澡她蓋着條毯子,散着頭髮窩在沙發上,手裏攤着一本書。但她的眼睛沒什麼焦距的望着地毯。

“扣扣扣”

是吳媽端着杯熱牛奶走了進來。她亦不知道今天蘇柳之遇到的誰,只看見了她出神,就以為蘇柳之是在想喬楚生。

當下,面露擔憂。

因為天色陰沉沉的,一看就是要下雨的跡象,所以儘管蘇柳之是開車出去的,吳媽也就站在窗邊上守着。自然就看見蘇柳之從喬楚生的車上下來的時候,

其實之前,喬楚生送蘇柳之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很擔心了。若是以前,別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了。就是普通人家,這正經人家的姑娘哪裏會被個男人大晚上的抱回家呢。

而想到以前的事情,吳媽看着蘇柳之又心疼起來。

“小姐,有句話,儂可別嫌我老太婆多嘴啊。我是真的同小姐儂……”

“我知道,我從小就是嬤嬤你照顧長大的。你在我心裏呀,也是長輩。”蘇柳之拉着吳媽一塊兒坐到了沙發上過:“有什麼,你就說吧。”

“那我就說啦,”吳媽做了個深呼吸,問她:“儂同我講實話,儂是不是在同喬探長談朋友啊?”

蘇柳之的牛奶差點吐出來,她一臉震驚的望着吳媽,有點不太相信“談朋友”這三個字居然從吳媽的嘴裏說出來了。雖然這如今已經不是大清朝了。但是吳媽那樣的老人畢竟是從清代走過來的。什麼“我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看”這樣的話,明明都已經到了嘴邊上,都能生生咽回去。平時對她喊一句“您”,她都能誠惶誠恐,然後一臉嚴肅地講大道理。怎麼就來了上海這麼點時間,都這麼新潮了?

吳媽把蘇柳之的震驚當作了自己猜中了,跺着腳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都崇尚什麼自由戀愛,說什麼門第觀念,婚姻包辦都是什麼要不得的。花里花俏的。”

這話,吳媽說的臉都皺在一起了,可想而知,她是極其不認同的。對“戀愛自由”這四個字,還是很羞恥的。整句話,也就最後的“花里花俏”才是真心話。但是又逼着自己說出來的樣子,讓蘇柳之不太想解釋了。因為解釋的話,就是必要打斷她。但她想聽吳媽說這些她眼裏的“沒規矩”。

“我雖然也不懂這些。但是啊,我現在也是真的覺得,對小姐儂好的才是真的好。喬探長雖然做事情……”吳媽在這裏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確實是沒規矩。夜裏了呀,居然抱你進房間,還幫你蓋被子,不給我插手……我也不講了。但是,我看的出來,他人是真的靠得牢的。我也問過路四少爺了,他也講喬探長人很仗義的。路四少爺講蠻好的人,肯定是蠻好的。雖然出身差了點,但是他要是對小姐儂好,也是可以做上門女婿的呀。我想過了……”

話,終於到了蘇柳之聽不下去的地方,她連連出聲打斷了吳媽。這段話,除了說喬楚生沒規矩,也就後面的“上門女婿”很符合吳媽的心了。

“嬤嬤嬤嬤,嬤嬤!你這話呀,以後可別亂說了!喬探長的身份……哎呀,和你也說不清楚。我們睡吧,你看天都不着了。睡吧。你聽外面起風了,看樣子一會兒是要下雨,你樓下窗戶關了嗎?別回頭雨下進來了,貝姐再一踩,滿屋子都是狗腳印了。”

吳媽一聽這個,哎喲了一聲,連連跑下樓去。

蘇柳之鬆了口氣,卻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吳媽骨子裏也還是那個思想。但是也真的是對她好。只是,這讓喬楚生住上門女婿的事情,也虧她想的出來。

蘇柳之笑着搖了搖頭,心裏頭那點鬱悶也就散了,喝了牛奶,刷了牙就上床睡覺去了。還沒睡着,外頭就下起了雨,電閃雷鳴的。

門口,也就傳來了貝姐一邊“嗚咽”,一邊刨門的聲音。

蘇柳之認命的站起身來打開門放了它進來。貝姐撒丫子就躥上了床,轉着圈,“嗚咽”的喊蘇柳之快上床陪它。

蘇柳之無奈的搖頭,鑽進了被窩,狠狠的揉了揉貝姐的耳朵,才準備熄燈睡覺。但是都碰到床頭燈的開關了,蘇柳之又轉了回來,盯着貝姐看。

貝姐趴在她腿邊上,也歪了歪頭。

貝姐雖然膽小,但的確是條不折不扣的狼犬。而且這毛色上來看,還是這狼性血統回血都回到了它身上的。所以,可以說是很健美的,也很野性。只不過,那雙神來之筆的眼睛,硬生生的讓它沒有半點野獸的兇狠和冷酷,不犯蠢的時候,也不傻,就是看着很親切,很溫和。

蘇柳之盯着它看了很久,詭異的想到了喬楚生——冷峻的臉龐,可眼睛卻亮的像是黑曜石。身為黑幫大佬,但為人其實幽默風趣還愛笑。笑起來……這不想不要緊,一想就容易想到吳媽的大言不慚。

“汪!”

貝姐叫了一聲,讓蘇柳之清醒了一點。她咳了一聲,但一時間難以正視貝姐的臉,伸手一掌糊了過去:“貝姐,我們今天打個商量,你……睡沙發行嗎?”

貝姐往後一索,臉從蘇柳之的手下逃離。倆眼鏡瞪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盯着蘇柳之。

三秒后,蘇柳之敗下陣來:“好好好,當我沒說。但你睡腳那邊去行嗎?我們一人一頭?”

貝姐當下嗚咽着往前面匍匐,往蘇柳之懷裏鑽。

蘇柳之:……

身形矯健的狼犬撒起嬌來,讓人招架不住。

最終,還是小祖宗獲勝。貝姐還成功的在蘇柳之的枕頭邊上蹭了個位置。

※※※※※※※※※※※※※※※※※※※※

貝姐:為什麼要我睡沙發?為什麼又要我睡床腳?難道我不是你的小可愛了嗎?還是你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喬楚生:?。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玻璃糖[綜影]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玻璃糖[綜影]
上一章下一章

楚柳綿綿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