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香味
綠意被看得莫名其妙，抬頭望向陳寶珠，見自家小姐已經轉過頭去，有些獃獃的，臉上是一片迷茫。
“珠兒，你怎麼了？”寧氏很快察覺到女兒的異樣，擔憂地叫道。自從女兒失憶之後，她的心就一直懸着，懸了這麼些年。如今看自己的女兒似乎發獃的次數多了些，如果從醫者的角度上講，這或許是記憶復蘇的一種徵兆。
陳寶珠猛然驚醒過來，看到寧氏一臉擔憂的樣子，忙笑道：“娘，我好着呢。我方才想到了大哥送我的一隻鷹，後天觀榮市的時候，我想帶上它一起去。”
鷹的事情，寧氏一早就聽張媽媽說過。陳府一向對於小姐公子們養些小寵物，不大加以限制，只要不傷人就行。所以，二小姐陳寶儀才會養了一隻叫做白秀的長毛貓。
確定女兒沒事，寧氏的心就放了下來，含笑道：“珠兒，你喜歡就好。”她覺得一個十歲的孩子，喜歡養鷹，那不過是好玩罷了，等過上一段時間，她的興趣褪了，也就不會覺得好玩了。再說，鷹這種東西，並不是一個小小的鳥籠子可以圈得住的。
其實今天的裁衣，並不是府里內定的裁衣的時節。陳府一年有兩次裁衣，一次是做春夏衣衫，一次是做秋冬衣衫。而這一次叫龔家娘子入府，寧氏原本是要給自家兒子做幾套體面的衣衫，好在兩天後京城順天府頒發解元玉牌，兼騎馬榮市的時候穿的。後來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心一動，便讓龔家娘子順帶也幫自家女兒做上一兩套。
寧氏坐了一會，想起前院有些事情還未處理，交待幾句之後，就帶着丫頭婆子回前院去了。
陳寶珠就着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蹙緊了眉頭望着綠意：“綠意，你兜里揣了什麼東西，這味道……”
綠意訝然地望着自家小姐，早就聽說自家小姐的鼻子極靈，如今她總算見識到了。她把那隻香囊從兜里取出來，放到陳寶珠面前的茶几上，笑着說道：“小姐的鼻子真的好靈，這一屋子的人都沒有聞到，反倒被小姐聞到了。這隻香囊是我在大廚房裏撿到的，看這緞面上精緻的刺繡，想必是二小姐的東西。當時小鶯走進大廚房幫忙熬藥，這可能是她不小心遺漏下來的。”
陳寶珠拿起香囊，這隻香囊雖然不大，但是手工精湛，上面綉着的鴛鴦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確是出自於二小姐陳寶儀的手藝。只是這種香味……
這種香味實在有些獨特，但對於陳寶珠而言，卻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她在什麼地方聞過這種香氣嗎？
“這是什麼香？”陳寶珠忍不住出聲問道。
綠意搖搖頭：“奴婢孤陋寡聞，確實不知道這是什麼香料做成的。只是這種香味如此與眾不同，看來不大似中原產的香料。”
“這香味有安神助眠作用呢。”陳寶珠點點頭，“氣味濃郁，倒真的不太像中原產出的。或者，這是元蒙那邊出產的吧？我聽說元蒙國那邊，地處大漠，正中央是綠洲，那個地方珍貴的藥材很多。”
“可是，二小姐要這助眠的香料來做什麼呢？”綠意不解地問道，“難道說二小姐這幾天無法入眠嗎？”
陳寶珠不以為然道：“二姐姐她身子一向虛弱，身子弱的人淺眠，正需要這樣的藥材來助眠，我改天也向二姐姐討一些來，掛在床頭上，這樣睡得更安穩些。”
綠意知道自家小姐純粹為了好玩，於是笑道：“小姐如果要的話，我去歸還這個香囊的時候，順便向二小姐討一些來，也給小姐做一個香囊。”
陳寶珠笑着點點頭，又過問了一下大廚房熬藥的事情，聽得綠意說，寸步不離把葯熬好，然後由小鶯過來拿了回去，這才放下心來。
轉眼間就到了晚膳時分，早早有丫頭傳話過來，說是請各房的小姐到上房用飯。
上房的正廳十分寬敞，招呼家中內眷，能容得下三四張桌子。又有自帶的小廚房，方便了許多。
陳寶珠帶着翠微到達上房，一進門就看到上首坐着一個身着藍色廣袖家常錦袍的中年男子。劍眉朗目，氣宇軒昂，眉宇間透着一股威嚴來。
陳寶珠忙上前，喚了聲：“爹爹。”
陳父一看到自己最鍾愛的小女兒，不苟言笑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慈愛的笑意來：“是珠兒啊，腳好些沒有？”
陳寶珠露出甜甜的笑意：“多謝爹爹關懷，女兒只不過小小的崴了一下腳，並沒有什麼大礙，如今全好了，不信的話女兒走兩步讓爹爹瞧瞧！”
陳父呵呵一笑：“好女兒，快坐下罷。”
寧氏坐於陳父旁側，見自家女兒如此頑皮，不由覺得好笑，招手道：“珠兒，到娘的身邊來。”
陳寶珠依然走過去，坐在寧氏旁邊，這才發覺，二小姐陳寶儀早就到了，靜靜地坐於下首，唇邊微微噙了笑意，一副寧靜的神態。身上雖有疏離，但並無冷漠之意，令人覺得，即便她不說話，別人也會篤定地相信，她就是這家人中的一員。
二小姐的生母白姨娘，此刻就站在寧氏的身後。由於白姨娘極少出現在陳府的家宴上，所以顯得有些緊張，一雙手不自然地絞着一方手帕，眼睛卻不時瞟向二小姐。
陳寶珠湊了過來，低聲問道：“二姐姐，你的身子好些沒有？”
二小姐微抿了嘴唇，咳了一下，低聲道：“多謝妹妹，姐姐好多了，看起來還是妹妹抓的葯有效。”
“那就好。”陳寶珠低聲道，“那明天我還幫姐姐熬藥。”
二小姐看看陳寶珠，正要推辭，雙手卻被按住。陳寶珠低聲輕笑道：“二姐姐，如果你不想勞煩我的話，那就要快點好起來哦。”
二小姐頗為無奈地看着陳寶珠，輕輕搖搖頭：“你呀。”
陳寶珠笑笑，再朝四周看去，見大哥陳宗綸已經在座了。與陳父出去一整天，回來的時候臉上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看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只不過，三小姐好像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