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拍馬屁誰不會
焦老爺子扶着曉輝的手,似乎很滿意這個孫媳婦。曉輝扶他坐下,要退後時,焦老爺子說:“你坐我旁邊吧。床上的是你丈夫,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帶着几絲戲謔,几絲認真。
對於眾人一廂情願認為她已經與焦瑞松結婚,曉輝再度無語,此時卻不好多解釋什麼。
幫傭給拿把凳子。
“爸,我這個婆婆還站着,她怎麼能坐下?”焦母不滿了,眼角微紅。
曉輝坐不是,不坐亦不是,想了想,還是站着吧,畢竟這個家講究輩分,似乎還保留着傳統的中國習俗,比如她的旗袍,比如她醒來時大紅的床單和絲綢毯子。如果不是那水晶吊燈以及房間裏其他時髦的裝飾和電器,她簡直要懷疑自己重生到古代舊社會了。
她不願稱呼眼前的婦人為“媽”,雖然焦老爺子給了不知數目的改口費,便低頭不語作小媳婦狀,想着等挨過這一劫,咱們就天高任鳥飛,一拍兩散。她疑惑的是,不就是個凳子,焦母犯得着一副你敢坐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嗎?
焦瑞松清清嗓子打圓場:“媽,你照顧我這麼久也累着了,去沙發上歇會兒吧。”些微冷漠的聲音傳遞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焦母看他一眼,竟不敢多說話,真乖乖坐到沙發上了,臨轉身時不忘怨恨地瞪曉輝一眼。
曉輝嘴角苦澀,何其無辜,不就是把凳子,還怨上我了?
當然,原因並非那麼簡單。
焦老爺子的手又不自覺摸上金鏈,笑道:“瑞松,你福大命大,還要多謝你這媳婦,她是你的福星,你才能逃過一劫。這何嘗不是天意?”
房間中眾人沒有一個不呆愣的,包括剛進門的丁家人和焦瑞松的父親。
曉輝大嘆倒霉,她向焦家示好,純屬不想惹上金融巨頭的麻煩,但老爺子您行行好,您別抬舉我行嗎?我一小民,就是不識抬舉。
曉輝原本沒想能得到焦老爺子的誇獎,最先回過神來,微彎腰,與他平齊,一笑:“爺爺,您過獎了。是……”她看一眼焦瑞松,那人也正看着她,有些看戲的味道,她接著說:“是您福氣大,享用不盡,福及兒孫!”切,拍馬屁,誰不會!
“哈哈,”焦老爺子笑逐顏開,臉上淺淡的老人斑更加淺淡,嘴角眉梢的笑紋如波浪一般蕩漾開來,“你這丫頭我喜歡。”
他這一笑,屋裏屋外的人似乎從靜畫中鮮活了,變成立體的動畫,笑的笑,氣的氣,門口的人動作一致地魚貫而入。
曉輝清淺地笑了,焦老爺子的笑容讓她想起自己的爺爺,爺爺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般歷盡滄桑卻溫暖的笑,那是智慧與年歲的精華凝結而成,是他們這些沒經歷完人間百態、生活百味的年輕人所不具備的。
忽略丁家三貴婦,她掠過焦母,果見焦母又氣又急,狠狠瞪着她。聯繫焦老爺子那句刻意的話,她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老人家難免迷信,大概是認為結婚當天新郎就出事,那麼這個媳婦必是不祥的。
她原本不迷信的,經過了此等靈異事件,想不迷信也不行,就有些可憐焦母。再看焦瑞松他爸,看似一本正經,其實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會對走來走去的年輕護士露出猥瑣的目光,很隱蔽,但是沒人注意到他,或者沒人在乎他是不是來看望兒子,幾次轉換地點這個人似乎都被大家忽略了。她更可憐焦母了,攤上這樣的丈夫,所以,焦母那目光對她完全沒有殺傷力,反正不是她婆婆!
她低着頭,盡量低調,分神去聽大家對焦瑞松的關心和問候。
眸光掃掠處,撞上焦瑞松的目光,她一驚,那一眼焦瑞松似乎看透她心中的自我娛樂,連忙收斂心神。
焦瑞青與焦瑞松一擊掌,調侃道:“大哥,你不會真不能走路了吧?”
“噢,你想試試?我現在就可以下去跟你來場劍擊比試,我們兄弟比劃比劃。”
“你可別再說,大姐和夫人會把我撕了。”
“就你調皮,每日上蹦下跳,也不做做正經事!”焦嬌輕斥嬌嗔,“這回可是‘工傷’,瑞青,你可不能再躲懶,回來幫幫你大哥。”
“yes,madam.”焦瑞青雙腿併攏,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大家哈哈大笑,氣氛在焦瑞青的調節下很快活躍起來。當然,焦家三兄妹說話的時候永遠是焦點。
曉輝默默地看着聽着,至幽默處就給個笑容,暗自揣度屋裏眾人之間的關係,她始終沒能弄懂丁二夫人與丁大夫人的關係,眼前又有另一關係需要揣測:焦瑞青與焦夫人的關係。他剛才稱呼焦母為“夫人”,不知是一時搞怪還是其他。
令她懊惱的是,焦瑞青在他大哥面前竟然毫不掩飾地打量她,她十分厭惡這種目光,倒不是像焦瑞松父親那樣令人噁心的目光,而是來自心理上的,她永遠記得這個男人有多冷酷,怎樣用溫柔的微笑殺人不見血。所以,她討厭與他有關的一切接觸。
交談半酣,暮色將至,丁老爺子率先告辭:“今日多有叨擾,老兄弟多多包涵。”
焦老爺子留飯客氣幾句:“我腿腳不便就不相送了,瑞青,你替我送送親家。”
焦瑞青連忙答應一聲。
曉輝跟在丁家眾人身後出門,她身後的焦家人俱是一怔,焦老爺子目含欣慰的笑意,焦母莫名其妙,焦瑞青和焦瑞松對視一眼,後者一臉無所謂,笑容依舊無害。焦瑞松父親依然在偷窺水房裏倒茶水洗杯子的小護士。
焦老爺子怒斥:“孽子!你就這麼讓親家看笑話?”
焦母扭身,不看這好色草包,肩膀些微顫抖。
焦瑞松嘴角的笑意依舊淺淡,眼神卻是冷的,似在看一場笑話。
“子甫啊,唉,”焦老爺子無奈,摸摸金鏈,“你,算了,你明天就回MO去,我會讓瑞青送你回去。以後,也不要你回來了。”
焦子甫垂頭,默不做聲。
焦老爺子又是感嘆一聲,看看孫子冷漠的側臉,心想,他們家這到底是怎麼了?他摸摸金鏈子,望着窗外逐漸降臨的黑色幕布,思緒不知飄向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