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好男人好難做
焦老爺子深深嘆口氣:“唉,曉輝,你放寬心,這次的事不怪你,是我曾孫子太不乖,等他出來了,我再好好教育他!”
曉輝虛弱地一笑,這時才沖焦嬌和林阿寶點點頭算作打招呼。
焦嬌走到床邊,眼中露出幾分憐惜來:“曉輝,聽爺爺和媽媽的,有什麼事有我們在呢!你爺爺的話也別放心上。”
焦母眼底閃過不屑,丁老爺子能與費氏說上兩句話,看的完全是焦嬌和焦瑞松的面子,這老傢伙半截身子進土了,想起複簡直是痴人說夢!
“我記住了,大姐。”曉輝不帶一絲火氣地說道。
焦嬌目光一頓,對曉輝的敵意似有所覺,便沉默了不說話。
焦瑞松這時候開口了:“李院長說,曉輝是頭一胎,難免緊張,血壓很容易飆高,不能操勞,因此要靜養。我想趁着還有幾天假,帶她到外面走走,散散心。”
焦老爺子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鬆弛的眼皮蓋住大半個眼睛,點點精光閃過,意有所指地道:“你們長大了,什麼該放下,什麼不該放下,心裏有數就行了。”
曉輝默默地揪緊手,焦老爺子知道了什麼?那種事她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那是對她孩子的中傷。
焦瑞松在被下捏住她的手,輕輕搖頭。曉輝全身鬆懈下來。
焦母交代了幾句,焦老爺子叮囑她好好靜養,便帶着人走了。
眾人散去,曉輝恢復冷漠,躺了回去,閉上眼不再說話。
焦瑞松深嘆口氣,眼中閃過受傷和心疼,有些後悔當初的欺騙,但那時不欺騙,也就沒有他們的今天。
他一直在學習怎麼做個好丈夫,見識過百花叢中過的焦子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的丁曉光,軟弱畏縮的丁海濤,以及強迫霸道的焦瑞青,絕情冷酷不婚主義的張律師,他身邊的人形形色色,就是沒人告訴他如何做一個好丈夫。
就連一生之中只有一個祖母的焦老爺子也是鰥夫,只因他太醉心於工作而忽略了家庭。
他以為他不做他們那樣的人,就能做好丈夫好男人,但做好男人,真的好難。
焦瑞松深深看一眼背過身去的曉輝,轉身大步出去,道歉乞求原諒什麼的都是虛的,現在保護妻兒的安全才是最要緊的。
聽到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門外無影無蹤,曉輝睜開眼睛,翻個身,望着天花板發獃,真是覺得可笑至極,她也就真的笑出了聲。
不過一下午的時間,先有付敏來道歉示好,後有丁老太太返回安慰,焦丁兩家的至親多多少少要派代表表達慰問,曉輝一刻不得閑。
第二日,消失將近一整天的焦瑞松回到病房裏,詢問護士情況之後,臉色有點沉地對曉輝說:“打電話威脅你的叫做秦香香,是你大哥早前的情人,你與她在澳洲DEM的分公司有過一面之緣。前天偽裝成殘疾人差點撞到你的也是她。她從澳洲回來后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以為你跟丁曉光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後來查出你的身份,製造一些流言,後為楊湛所用。”
她成了背黑鍋的了。
“她為什麼要偽裝成殘疾人?”曉輝冷淡地問。
“溫暖現在楊湛手上,她和秦香香是合作的關係,”焦瑞松頓了下,接着道,“我斷了溫暖的經濟來源,楊湛承諾會給她治腿。我讓人收了房子。”秦香香偽裝成殘疾人是投石問路,故意降低她的警覺性。
“你準備把她們怎麼辦?”
“扔到國外去。”做身無分文的乞丐。
“溫馨呢?”
“……在逍遙城。”做酒吧應招女。
就是紐約。曉輝半合眼,說道:“那麼,我明天就出去‘散散心’吧。”焦瑞松胸有成竹,楊湛大概已經在他掌控之下了。焦子煥勢如中天的時候邀請焦瑞松的加入,卻被焦瑞松整的下監獄,死在監獄裏,區區楊湛更是不在話下。
“曉輝,那些東西不會流傳出去的。我向你道歉,楊湛在公司被打壓得狠了,我沒想到他會走極端從你這裏下手,我還以為上次在巴黎給他的教訓足夠了。這是我的錯。”焦瑞松低聲道,眉間有了一絲沮喪。沒有焦子甫這個內鬼,楊湛仍敢無恥地向曉輝下手是他始料未及的,看來他的防護網還是不夠安全。
更沒料到的是,楊湛竟然留下了那麼多證據,連當日在巴黎酒店的視頻還留了後手。他百口莫辯。
曉輝疲憊地道:“我知道你當時面對我的時候更難堪,可是,焦瑞松,我還是很難接受。如果,我瞞着你,悄悄與你離婚,又悄悄與別人結婚,你會怎麼樣?”
焦瑞松頭微垂,聲音極低:“這種假設不會成立!”
“你看你都不敢相信,我到現在還以為我在做夢呢!我怎麼突然就結過兩次婚,離過一次婚?”
“……對不起。”
“我也只能說對不起,我現在無法面對你。”曉輝起身,利落地收拾行李,她的婚紗早換了下來,整整齊齊地放在柜子裏,她現在收拾的行李是昨天晴姨送過來的。她沒辦法再說一句話,更怕自己多說一句又忍不住痛哭。
焦瑞松更加沉默,神色頹然,沒有說任何阻止的話,沒有做任何阻止的事,看着曉輝打電話叫來丁二夫人,看着曉輝腳步沉重地拖着箱子走出病房。
他很累。也許兩人都需要冷靜的空間。
“先生,太太去哪裏了?”風塵僕僕的珍妮衝進來問道,眉宇間焦急不已。她昨天特意關注焦瑞松的婚禮進展,得知曉輝在婚禮半途中暈倒,嚇得眼角都要裂開了,連夜趕回港區,幾經周折打聽到曉輝在這裏,誰知只看到落寞孤獨的焦瑞松,卻沒看到曉輝,立馬就急了。
焦瑞松抬抬僵硬的眼皮,整具身體比石塑還要僵硬,原來他坐了一下午,窗外夜幕降臨。
“她去散心了。”焦瑞松嗓音嘶啞地道,倏然,他睜大眼看着珍妮,說,“珍妮,曉輝她走了半日,你去追她吧。”
珍妮被他突然睜大的眼嚇得一個哆嗦,不自覺後退了一步,直覺這時候的焦瑞松有些危險,輕易招惹不得,好一會兒才消化他的話,又驚又喜地道:“先生,太太在哪裏?我就是為伺候太太來的!”
她欠了焦瑞松一個天大的人情,除了繼續給曉輝做管家,心疼她,照顧她,她想不到別的報答方式。
焦瑞松想到曉輝離開時,他問她要怎麼樣才能原諒她,她抿着嘴,輕輕地說:“滄海桑田,海枯石爛。”
沒說離婚,也沒說永遠不回來,更沒說不許他去見她,但是她這麼說,就代表她與焦瑞青結過婚的事實將永遠扎在她心上,即使她回來了,她也不會就這件事原諒他。他心口很疼,疼得每一個呼吸都拉扯到跳動的心臟,沒有撕心裂肺,只是一絲一縷的,每一絲每一縷都沁透心肺。
“她應該還沒離開港區,不過,明天就可能不在這裏了。”焦瑞松的聲音有些飄忽,捉摸不定。曉輝沒有刻意避開保鏢,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不會讓她沒有任何防護就這麼離開他的視線的。
想到這裏,他微微鬆口氣,應該還有挽回的可能,從這幾件事看,曉輝對他的信任無比堅固。他自嘲地笑笑,他騙過她好多次,她竟然還傻傻地選擇相信她。
焦瑞松讓保鏢送走珍妮,他繼續坐在這裏發獃,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孫安邦去安排,只有曉輝那裏的安全會親自報給他。也不知坐了多久,似乎天黑了又亮了,他聽到有人闖進來。
焦嬌一進來就愣住了,她才得知曉輝知曉焦子甫設計她的那件事,早上準備離開港區的時候竟然在機場看到了她帶着丁二夫人和珍妮要離開。她們離開港區不奇怪,奇怪的是一行人里沒有焦瑞松,再看曉輝的臉色,她略略向孫安邦一打聽就知道了原委,於是本來打算和丁曉光在丁老爺子發話之前離開的,就這麼急匆匆地打亂了計劃跑了回來。
“瑞松!”焦嬌不安地叫道,說到底,於曉輝這件事上她有愧。
焦瑞松轉轉僵硬的脖子,說出口的話帶着濃重的鼻音:“大姐,你過來了。”
焦嬌心底一驚,摸摸他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你生病了,先休息下吧。曉輝的事我知道了,你看着好了,我不會放過秦香香那個下賤坯子的。還有個叫溫暖的是吧?都交給我。”反正在別人眼裏她本來就是惡人。
焦瑞松沒有說話,他明明很疲憊,思想卻是無比清晰,沒點頭也沒搖頭,只說:“先別打草驚蛇。”
焦嬌微蹙眉,勸道:“瑞松,曉輝帶着你的保鏢走的,這就表示她一定會回來。你,別太難過。身體是本錢,沒有本錢你怎麼懲治楊振那個混蛋?”
“我知道了,大姐。”焦瑞松沒有什麼表情地看看她。
“你是在怪我當初開了那個頭么?”焦嬌被他看得心底涼涼的,從未想過她一向溫文爾雅的弟弟會拿這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
“你想太多了。我沒有怪你,曉輝也沒有怪你。”焦瑞松也為自己的表現驚訝,可能是因為這一天一夜以來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他有些神經衰弱,連個微笑都欠奉。
焦嬌無奈地嘆口氣,自去安排醫生過來,心裏把秦香香詛咒了一遍又一遍,又不禁責怪丁曉光拈花惹草地惹事。最後又暗暗心驚,曉輝昨天突然暈倒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想要逃避吧。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只當她太緊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