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俠肝義膽
果然，在呼嘯的寒風中，透出了令人心碎的哭聲。
這哭聲，悲痛欲絕，凄慘無比，如怨婦悲哭，如冤鬼夜泣。
這哭聲，若有若無，時斷時續，而且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似乎遠在天邊，又似乎近在眼前。
柯可兒雖然素來膽大，也有了一絲毛骨悚然之意。
漸漸地，在風聲和哭聲中，夾雜着一個似人非人的聲音：“冤枉啊，冤枉啊……”
柯可兒突然明白了：一定是鬼魂！
小的時候，柯可兒曾經滿懷恐懼地問師傅：“師傅，這世上有妖魔鬼怪嗎？”當時師傅摸着她的小腦袋，和藹地道：“這世上，有神仙，有妖精，也有魔鬼。但是，皆不足畏。”她問：“師傅，世上最可怕的是什麼呢？”師傅出了一會神，道：“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是人心的狡詐和貪婪！”
想到師傅，柯可兒不禁一陣悲痛，同時對外面的鬼魂有了一絲憐憫之意，她輕輕地吐了口氣，道：“你要是有什麼冤屈，就進來說吧！”
奇怪的是：柯可兒話音剛落，哭聲就消失了。
隨即柯可兒就看到，一縷白色的煙霧，從門縫中透了過來。
柯可兒睜大了眼睛，雖然屋內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在一團漆黑之中，那一縷白色的煙霧就顯得分外醒目。
那一縷白色的煙霧宛如一條白蛇，在門口處盤旋。漸漸地，那一縷白色的煙霧幻化成了一個人影。
人影越來越清晰，最終幻成了一個白衣人。
在白衣人定型的一剎那，外面的風聲似乎也弱了許多。
柯可兒定睛細看，發現這個白衣人的相貌頗為俊秀，但慘白得嚇人。
柯可兒道：“據我所知，當一個人含冤而死、並且冤屈極大，就會化而為鬼。閣下可是鬼嗎？”
白衣人道：“是的，我是鬼！讓姑娘受驚了！”
柯可兒道：“能把你前世的姓名告訴我嗎？”
白衣人道：“在變成鬼之前，我的姓名叫趙倫。”
柯可兒站了起來，向趙倫拱了拱手道：“屋裏沒有多餘的座位，咱們都站着說話吧！”
趙倫道：“在下本是孤魂野鬼，潛伏於肅王府多年，一直不敢稍有異動。直到姑娘造訪肅王府，在下感覺到多年的冤屈有了昭雪的機會，就尾隨姑娘到了這裏。”
柯可兒很感興趣地問道：“你含冤而死，為何選中了我作為申冤的對象？”
趙倫慘然一笑，道：“俗話說得好：‘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在前世的時候，由於我選錯了主子，也害得我的小妹選錯了丈夫。結果，我的小妹形神俱滅，連一縷芳魂也沒有留下！我雖然死於非命，幸而屍骨尚存，得以化為鬼魂。倘若我再不接受教訓，選錯了申冤的對象，那麼，我的屍骨將會被燒成灰燼，那麼我的鬼魂也就不存在了！”
柯可兒聽了，點頭道：“是啊，不可不慎！”
趙倫道：“當姑娘進入肅王府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姑娘與其他的人迥然不同！姑娘的身上，似乎不帶一絲的煙火氣，猶如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當時我就斷定：姑娘雖是女流，卻有一副俠肝義膽，一定能讓我和小妹的冤屈得以昭雪！”
柯可兒連連擺手，道：“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崇高！不過，願意聽一下你的冤屈。”
趙倫道：“在前世的時候，由於父母早亡，我與小妹趙梅相依為命。有一天，我兄妹二人給死去的父母上墳，恰逢墓地的一場惡鬥：十幾名蒙面人圍攻一名紫衣人，眼看那紫衣人就要撐不住了。當時，我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然沖了上去，打退了那些蒙面人，救下了那紫衣人。饒是如此，那紫衣人身中劇毒，要是不及時救治，必死無疑！”
稍停了一下，趙倫又講了下去：“於是，我四處奔波，為紫衣人尋覓解毒的藥材。趙梅則把我弄來的藥材煎了，侍候紫衣人內服外敷。在我兄妹的操勞下，紫衣人的性命終於保住了！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紫衣人恩將仇報，玷污了趙梅！”
聽到這裏，柯可兒不禁罵道：“可惡！簡直是喪盡天良，豬狗不如！”
趙倫道：“我幾乎要氣炸了肺，想殺了紫衣人泄恨。但是，趙梅卻攔住了我，說她是自願的。紫衣人也信誓旦旦地說愛趙梅。唉，我只好饒了紫衣人，並且順水推舟，讓趙梅做了紫衣人的女人。”
柯可兒不禁發出了一聲極輕極輕的嘆息。
趙倫道：“從此，我成了紫衣人的心腹，為他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我再次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紫衣人為了另娶美貌的女人，嫌趙梅礙手礙腳，竟然對趙梅生出了殺心！他又怕我報復，便提前捉了我，當著我的面殺害了趙梅！趙梅被人用布塞住了嘴巴，綁了四肢，不僅不能動彈，還不能叫喊！我可憐的小妹啊……”
說著說著，趙倫發出了嗚咽之聲：“隨後，我也被殺害了！哈哈，當初我兄妹二人救了紫衣人，最終卻都慘死於紫衣人之手！”
說到這裏，趙倫又哭又笑，如瘋如狂。
柯可兒只覺胸中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她叫道：“真是慘絕人寰！紫衣人是誰？”
聽到柯可兒的發問，趙倫卻沉默了。
柯可兒催促道：“快說！紫衣人到底是誰？”
趙倫低聲道：“這個人，姑娘是見過的。”
柯可兒想了想，突然驚出了一身冷汗：“是肅王？”
趙倫一字一頓地道：“正是肅王！”
趙倫輕輕地嘆息一聲，道：“姑娘之所以造訪肅王府，是為了求肅王配藥。我呢，卻想讓姑娘向肅王討還公道！姑娘必定左右為難：要是向肅王討還公道，就不能再接受他的葯，這等於把自己送上死路！要是接受了肅王的葯，就會欠肅王一個人情，哪裏還好意思向肅王討還公道？”
柯可兒沉默了。
事情已明擺着：要想主持公道，就得賠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