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營 中
簡單地向眾位百戶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后，周虎赫闡述了他的打算，並得到大家的普遍支持。於是合剌赤惕人行動了，先頭部隊五百人，由博爾忽帶領，巴里岱統攝，打着探望德薛禪的名義前往弘吉剌惕營地。剩餘一千五百人由周虎赫押陣後行，隨情而動。
就在合剌赤惕人行動的時候，阿勒黑也解決了弘吉剌惕部。他圈禁了包括斡羅納和德薛禪在內的大部分部落頭人，在一小撮甘心投附的鷹犬配合下，大致控制了弘吉剌部的軍隊。然後，他把弘吉剌人的上等戰馬全部趕到山口下，留給篾兒乞人使用。同時，他的弟弟也把嫰真部的失豁首領逮捕了，自此蒙兀三部在形式上處於阿勒黑的控制之下。
“父親，篾兒乞人來了！那人自稱是鐵木真兀格的宮帳武士，受阿哈禿兒禿的派遣，要見父親！我把他帶來了，人就在外邊。”
聽到兒子的話，阿勒黑臉上一喜，激動地攥緊了拳頭，一片潮紅浮上臉頰。他深呼一口氣，故作平靜地說道：“快帶他過來！”
隨後，一名長相精明的瘦高男子被帶了進來。
“阿勒黑，我們的兵馬已經到了，你派遣的帶路人不錯，阿哈禿兒禿大人很滿意。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只要大軍能夠通過山口，跨上戰馬，這一仗就算結束了！阿哈禿兒禿大人說了，只有篾兒乞人勝利，你才能如願以償地砍下帖木兒的腦袋，報仇雪恨。鐵木真首領是慷慨的，只要你能助我軍成功，他就不會吝嗇賞賜。無論貴部是自立，還是歸附我篾兒乞，都請自便！”瘦高男子說道。
“好，好！哈哈哈，鐵木真首領的美意我心領了！這位勇士，額勒只斤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弘吉剌和嫰真兩部被我掌握，四千匹戰馬就在山口下。你立刻帶我去見阿哈禿兒禿大人，貴軍現在就進山吧。我連一盞茶的功夫都耐不住了，只想馬上殺了帖木兒！”褪去偽裝多年的面具，壓抑的仇恨像火山一樣爆發了。阿勒黑獰笑着厲聲道，凶如惡鬼。
^/class12/1.html當篾兒乞人在阿勒黑的帶領下出現在山口箭樓上的時候，輪值的士兵們驚呆了。說到底，阿勒黑與帖木兒的仇恨只是兩個家族之間的，而非涉及所有人。與大室韋人生活相處了幾十年，若說沒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普通部民們難以接受首領出賣整個大室韋人以報私仇的行為，哪怕阿勒黑正在極力的渲染仇恨以作辯解。只是懾於首領多年的積威，他們默默看着敵人通過關卡，渾身的彪悍氣息彷彿一瞬間被抽走了。
博爾忽和巴里岱到了弘吉剌惕人的營外，迎接他們的不是熟悉的臉孔，而是一片混亂。不願配合的頭人們都被綁走了，投靠阿勒黑的貴人率部跟去了，剩下沒口沒蹄的兵士們，等到發現頭人們集體消失后，亂成了一團。
“巴里岱，快派人回稟忽必烈，看來阿勒黑真的叛變了！立刻請統灰歹領兵前來，戡亂自救！”抓住一個茫然的亂兵，博爾忽問了幾句，知道阿勒黑離開已經有段時間了。他神色凝重地向巴里岱建議道。
“不錯，大禍臨頭了！來人，立刻去見首領，要他加快行進，速求豁羅剌斯支援！”巴里岱的嗓音都在顫抖，分不清是恐懼還是激動。
“巴里岱，如果篾兒乞人從山口過來，必然不能攜帶馬匹。那麼，阿勒黑掠走的弘吉剌戰馬就是給篾兒乞偷襲軍準備的。我不知道現在去會不會已經晚了，不過，如果你敢賭一把的話，我建議你現在帶領這五百人去山口下，奪了，或者驅散那些戰馬，讓敵人無馬可乘！”博爾忽沉吟一會兒，嘆聲道。
“有何不敢！此計甚好，不管成不成，我都不能坐視篾兒乞人進山就有良駒騎！博爾忽，你呢？”巴里岱一擊掌，毫不推辭地答應了。戰爭本就是賭博，勝利屬於膽大心細的。只是聽博爾忽的意思，他不願跟去，這讓巴里岱頓時心生輕視。
博爾忽一笑，指着前方的弘吉剌人說道：“留下我那三十人，我要憑藉父親的威望和我過去積攢的一點薄名，讓這些人匯聚到萬字旗下，並肩作戰！”
“博爾忽，好樣的！兒郎們，額勒只斤部背叛了，聯軍大營危在旦夕，萬字旗下的勇士們，你們做好建立功勛的準備了嗎？”
“殺敵建功！殺敵建功！”
“那麼，跟我來吧！英雄的合剌赤惕人！”
送信人把巴里岱的話傳到周虎赫耳朵里的時候，巴里岱率領的四個百戶已經衝到了山口下的平地上。而此時，阿哈禿兒禿躍身上馬，在他身後，進山的篾兒乞人正要挑選坐騎。
眼看形勢危急，巴里岱大吼一聲，猛踢馬腹，坐騎迅速加速，直衝馬群殺去，身後將士們如同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吼叫着，決然奔向敵人。
受驚的馬群騷動起來，很快騷亂擴大，演變成群馬亂竄，恢律律叫個不停，狂躁地踢蹦奔跑。這下子可苦了還在馬群里選擇坐騎的篾兒乞人，許多人稀里糊塗的受了傷，丟了命。
“該死！真是該死！殺，給我殺光這些混蛋！”局勢的失控讓阿哈禿兒禿驚怒交加，他憤怒的抽出馬刀，從側翼殺向來襲者。
巴里岱的目的是要驅散馬群，遲滯篾兒乞人的進攻。發現敵人數量和質量都遠超自己估計的時候，他就定下了避免與敵正面交戰的策略。只要拖到首領趕來，篾兒乞人就敗定了，那麼何必要拿麾下兒郎去拚命呢。
眼看襲擊者揚長而去，捲走無數馬匹，阿哈禿兒禿陰沉的臉上幾乎能夠擠出一碗水來。自己的人馬才進山，就遭到了攻擊，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阿勒黑，那些人是哪個部落的？我要把他們千刀萬剮了，該死的，為什麼我們會被發現！不能耽誤了，現在就發動進攻吧。兒郎們，殺死阻擋你們的所有人，燒光看到的每一座氈帳和草垛！阿勒黑，帶路！”阿哈禿兒禿喝令道。
似乎為了應證阿哈禿兒禿的不妙猜想，地面突然傳來一陣微微的震動聲。側耳一聽，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那是大隊騎兵衝鋒的徵兆。
“該死的阿勒黑！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阿哈禿兒禿怒吼着，把馬刀架在阿勒黑的脖頸上，喘着粗氣喝問道。他不能不心生懷疑，一切都太巧合了。
“大人，若是我首鼠兩端，豈會為你們準備戰馬！肯定是消息走漏了，那些戴帽子的傢伙都是合剌赤惕人，混蛋！”阿勒黑怒罵道。
來不及追究那麼多了，蒙兀人繞了個半圓，黑壓壓的騎群從側翼殺氣騰騰的攻過來。危局讓阿哈禿兒禿迅速冷靜下來，他掃視一眼山麓下的情形，迅速做出了決定。
“阿勒黑，你和塔克汗拔族長率領所部阻擊這股蒙兀人，務必要死死拖住他們！宮帳軍由我帶領，趁機殺入營內，製造恐慌，為前線進攻創造機會。點燃草垛，給前線示警，讓他們發動進攻吧。此戰，不破敵，我輩無生矣！”關鍵時刻，篾兒乞人的兇悍狂暴被激發出來了。
“是，大人！”塔克汗拔和阿勒黑也明白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向前，并力殺敗敵人，讓篾兒乞大軍攻破簸萁口防線，才有一線活路。
借住馬力，周虎赫一刀砍死當面的篾兒乞士兵，合剌赤惕人與敵軍短兵相接了。只是山麓下的地形並不開闊，難以讓雙方三千餘兵馬完全展開，馬速降下來后，戰鬥演變成混戰。這個時侯，接受過訓練的合剌赤惕人顯示出了超強的戰鬥力。士兵們跳下馬，在伍長的指揮下，持刀者手持圓盾砍馬腿，騎矛手互相配合，刺殺馬背上的敵人。可憐篾兒乞人，坐在馬背上淪為了固定的靶子，很快就一片哀鴻。
阿哈禿兒禿率兵離去的舉動讓巴里岱看到后，他立即脫離主陣，尾隨那一股敵軍殺去。反正留在後方也發揮不了作用，還不如去另覓戰功。
一堆堆草垛被點燃后，黑滾滾的濃煙在寒風中緩緩升起，擴大，晴空下映得非常顯眼。宮帳軍如同猛虎下山，把一個個火把丟到遇見的每一個氈帳上、草堆上。大火借住風勢，很快吞噬了燃料。吶喊聲，廝殺聲，傳到很遠之外。
簸萁口防線內外，所有人看向西邊的山麓下。
“哈哈哈，阿哈禿兒禿動手了！吹響衝鋒的號角，讓兒郎們發動進攻，今天，我們要征服大室韋人！”鐵木真兀格開懷大笑，快樂充斥了他的胸腔。
另一面，後方形勢不妙的變化讓帖木兒驚恐交加，他暴躁的像是一頭被圍困的受傷雄獅，“誰來告訴我，後面發生了什麼？”
篾兒乞人的軍陣上空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牛角號聲，那是全體進攻的命令。得知己方偷襲成功的得逞后，篾兒乞人的士氣爆到了頂點，吶喊着衝鋒的戰士們如同洶湧潮水卷向薄弱的簸萁口防線。
【頭疼，心煩，對不起，欠賬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