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劉伯欽(三)
下午，婆婆，婦人和劉伯欽開始準備祭奠用品。
玄奘盤膝打坐，敲磬念經。
悟空下山把馬換個地方吃草，他回來的路上遇到那兩個少年。
少年們抓住他不放，說：“猴哥，猴哥，你和我們捉迷藏吧。”
悟空嗔怪地說：“大膽的小子，怎麼管我叫猴哥？叫猴叔，猴爺爺還差不多的。”
一個少年說：“媽媽讓叫你猴哥的。”
悟空哼了哼，說：“不如，你們叫我猴爹吧。”
兩個少年歡喜地叫：“猴爹，猴爹。”
悟空心虛地叫：“不要亂嚷。你們在心裏叫就可以啦，嘴巴不要嚷出來。不然你奶奶，你爸爸，你媽媽聽見了會不高興。嗯……你媽媽聽見了也許會高興，那也是在心裏高興。”
他一臉竊笑的表情。
兩個少年求他：“快和我們捉迷藏吧。”
悟空自信地說：“我藏起來，你們是怎麼也找不到的。你們快去藏起來，我來找吧。”
兩個少年歡喜雀躍，說：“好，你背轉身去念十個數兒，就來找我們吧。”
悟空大方地說：“十個不夠，我念一百個，你們遠遠地藏吧。”
他背轉身，抱着手臂高聲地念：“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四，十五，十六，十八，二十，二十四，二……。”
他念得越來越低，突然想起自己是念不到一百個數兒的。連三五十個也休想念下來。
他尷尬了地笑了，在心裏胡亂默念了一會兒，大聲叫：“好！到一百啦。我來啦！”
悟空一臉狡猾地笑，跳躍着進入樹林。
他在樹林裏東找西找的，卻不見兩個少年的蹤影。
他好生奇怪地想：明明聽見他們鑽進了樹林，怎麼會不見了？莫不是被虎狼吃了？
可是，想到他們殺虎的勇猛，暗想虎狼遇到他們，不被他們吃了才怪。
悟空找着找着，找到一條小徑。聽見前面有些聲響。
他輕手輕腳地貓着腰過去，看見一個女子正彎腰在水潭邊的草地上找着什麼。
她烏黑的頭髮散亂地擋住了面容，她的手臂和腿白生生地刺眼。
她的雙眼在髮絲里看見了獃獃的悟空，急忙轉過身去。
悟空已經跳過去，說：“美人兒，讓我看看你的臉。”
她背對着他，沒說話也沒有動。
悟空看見她肩膀上露出黑色花朵的刺青，顯得性感又神秘。
他看見草地上有她脫下的衣服，心頭一震：這不是劉伯欽老婆穿的衣服嗎？
那女子慢慢轉過身來，看着悟空。
她果然就是那婦人。
悟空不解地問：“你不是在準備祭品嗎？怎麼到了這裏？”
婦人細聲細氣地說：“我準備完了，來洗個澡不行嗎？”
悟空說：“秋天水涼，不要洗了。”
婦人白了他一眼，說：“這是溫泉。”
悟空說：“哦，那你洗吧。”
婦人又白了他一眼，說：“你不走，我怎麼洗？”
悟空尷尬地笑，說：”我走，我走，你洗，你洗。”
婦人突然喊住他：“喂，我的耳環掉在草地上不見了，你快幫我找找啊。”
悟空跳過去，一下子就找到了一隻金耳環。
他看着她的眼睛說：“就在這裏，你找不到嗎？你是不是近視眼啊？”
婦人接過耳環收起來，說：“謝謝你啦，我看東西是不大清楚的。”
這時，那兩個少年從樹叢里跑出來，叫嚷：“媽媽，媽媽，我們也來洗澡。”
他們三兩下脫掉了衣服，跳進了水潭。
他們向悟空招手，干張嘴不說話。
婦人將身入水，問：“你們搞什麼古怪？”
兩個少年爭相說：“他不喜歡我們叫他猴哥，讓我們叫他猴爹。但是要在心裏叫，不能說出來。怕奶奶，爸爸聽見了會不高興，還說媽媽聽見會在心裏高興的。”
婦人回頭看向潭邊，潭邊早沒了悟空的影子。
悟空臉色臊紅地躲在樹林裏，心想：這兩個熊孩子，不該說的話，一句不漏地都說出來了。
他聽見兩個孩子戲水玩鬧聲和婦人呵斥聲：“好好地洗，不然都給我出去。”
悟空仰頭嘆息，輕聲說：“有一個這麼好看的老婆，兩個孩子雖然淘氣一些，不過也還好啦。在這深山裏打獵為生，歡樂度日，不是比西天取經，當什麼神仙還要好嗎？”
他突然看見天空飄過一朵流動的白雲。
他急忙伏低身子，他看到自己空空的雙手，心頭大驚。
他一溜煙兒地跑回劉伯欽的草房前，看到插在行李之間的金箍棒不見了。
他心裏這個悔啊：我特么……也太大意了。我有金山啊還是有陰海？這麼大意不是該死嗎？
門口的劉伯欽見悟空神色懊惱的樣子，問他：“孫行者，你怎麼了？”
悟空問：“你看見一個踩着白雲的人下來了嗎？”
劉伯欽懞懂地說：“沒有啊。你是說神仙吧？神仙怎麼可能來我的家裏？”
悟空穩定一下心神，到行李之間仔細尋找。
果然，在沙土之間，他撿起一根金色的繡花針來。
他歡喜地把繡花針捧在手心，喃喃地說：“老鐵啊老鐵，你這個小淘氣，你可嚇死我啦。我以為師父收走了你，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拿你就當我最親愛的老婆一樣，片刻也不離身，再也不讓你做挑行李這樣的粗活兒啦。快快變成戒指回到我的手上來吧。”
他見繡花針直直地，硬硬地沒有什麼變化，便用指頭肚兒撫摸着它，溫聲軟語地說：“彆氣了，別鬧了哦。變手鐲，變耳環也行。你不要心急，猴哥和你處這麼長時間了，猴哥說話有不算過嗎？我現在去西天取經，一路上見多識廣，一定能給你找到一個好好的，妥妥的終身伴侶。猴哥絕不是騙你，猴哥怎麼會看着你一根棒子孤孤單單的？就算我沒給你找到對象，我們見了佛祖，我求他給你找。他可是有求必應的啊。”
繡花針變軟了，變成金戒指戴到悟空的手指上。
悟空大喜，對劉伯欽問：“劉大哥，你家有扁擔沒有？明天借我挑行李。”
劉伯欽說：“有。就算沒有，我會連夜給你做個扁擔的。”
悟空笑說：“劉大哥你人真好。我給你一夜的時間考慮，你想通了可以隨時告訴我。你可以替我去西天取經，我也可以留下來，替你照顧你的妻兒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