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袈裟（五）

那黑風洞口的小妖們舉起刀槍攔住了觀音和悟空，問：“你們是什麼人？什麼妖？來這裏做什麼？”

悟空跳到觀音前面，很不高興地說：“她是兩杏山人，我是古往今來空前絕後萬世無敵白衣大聖天下第一妖。怎麼了？你們這群小妖怪，怎麼不攔別人，偏偏攔我們？”

那小妖首領說：“我看你們眼生的很，不是這附近的人和妖怪，當然要盤問明白。”

觀音彬彬有禮地說：“小哥聽我講，我是你家大王的好朋友，聞他舉辦佛衣盛會，特來賀喜觀賞。”

悟空說：“是呀，是呀，我是他更好的朋友。多年沒見，甚是想念。”

那小妖首領懷疑地看着觀音和悟空，說：“那好吧。你們回答我三個問題。答對了，就讓你們進去。答錯了，對不起，你們可就別想進去啦。”

觀音溫和地說：“小哥你講，我來回答。”

那小妖首領笑嘻嘻地說：“第一個問題：我們黑風大王今天舉辦的大會叫什麼大會？”

悟空暗想：這個小妖是白痴。

他搶着回答說：“是佛衣大會。”

那小妖首領說：“回答正確。第二道問題：我們黑風大王叫什麼名字？”

悟空回憶那封書信里的字句，說：“他就叫老熊啊，或者叫黑風怪。”

那小妖首領說：“回答錯誤。正確答案是：黑風大王的名字就叫……。”

那些小妖笑着回答：“黑風大王。”

悟空忙說：“這個不算，這算什麼問題？什麼答案？老孫的腦筋都被你轉彎了。”

小妖首領笑着說：“好吧，這個問題就算你答對了。那麼，第三個問題來了：我家黑風大王今天舉辦的，是他多少歲的生日？”

悟空懵了，看着觀音說：“那個，文士先生，你應該能知道吧？你和老熊不是好朋友嗎？”

觀音為難地說：“這個，我也不知道。你不是他更好的朋友嗎？”

小妖首領冷笑說：“連我們大王多少歲都不知道。算什麼更好的朋友？”

悟空惱了，伸手摸向耳朵，嘴裏叫：“老子自己多少歲都忘了，誰記得他是五百歲還是特么的二百五十歲？”

小妖首領正色說：“回答正確。我們黑風大王今年正好二百五十歲。你們進去吧。”

悟空放下了手，笑說：“你這小妖，福氣大大的有。腦袋還是圓的，差特么一點就扁了。”

觀音和悟空進洞，說：“悟空，你跟誰說話不要特么特么的講粗口，你是和尚，要心有慈念，最忌出口傷人。”

悟空說：“我說得這麼隱晦了，你也能聽出來？我不說就不爽，你說怎麼辦？和尚就該活活憋死嗎？”

觀音說：“入我之門，守我之禮。不尊不法，痛快一時，遲早會被踢出去。”

悟空哼了哼，小聲嘟囔幾句。

觀音嘆息說：“也不知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我現在都替唐僧頭疼。”

兩人眼見前方豁然開朗，酒席宴間，人妖雜處，笑語喧嘩。

那高台上的虎皮椅子裏坐着一個黑衣黑冠的熊臉大漢。

他一邊喝酒一邊大聲說：“大家不要擁擠，眼生的靠外坐，臉熟的，往前面來。我舉辦佛衣會，就能讓諸位見到佛衣。難道我黑風大王會空口說白話，哄騙大家不成？”

悟空彎腰縮在觀音的背後，尖聲說：“你一個吃人的妖怪，辦什麼佛衣會，真是千古奇聞，萬古的笑談。”

黑風大王說：“這位朋友在哪裏？話可不能亂說呀。誰看見我吃人了？就算我吃了一萬個人，你沒當場抓着我，你就不能證明我吃了人。你證明不了我吃了人，那我就是遵紀守法的好妖怪。你誣陷我，我可以寫狀子去衙門告你的，你懂不懂？”

悟空叫：“我懂了，我該死。”

小妖們開始安排座位，悟空和觀音被排到遠處的邊角地帶。

悟空悄聲說：“觀音姐姐，你不是金池長老的遠房親戚嗎？你快變成他的模樣，我們往前坐一坐呀。”

觀音說：“大禹說他把七十二變都傳給你了，你怎麼不變？”

悟空說：“我不敢飛行變化，我師父比猴子都精。他和我之間有感應，真把他招來了，他收走金箍棒，我拿鎚子上西天取經啊？”

觀音說：“我也很久沒見到金池了，不知變得像不像。”

她捂住臉，變了金池長老給悟空看：“怎麼樣？像不像？”

悟空獃獃地看着她，喃聲說：“姐姐，你變錯了，原來你本人這麼漂亮。”

觀音連忙用袖子擋住臉。

悟空笑說：“姐姐，我開玩笑的。你再變老五十歲就差不多啦。”

觀音輕聲罵：“你這死猴子，連我也敢騙。”

悟空嘆氣說：“唉，別人罵我死猴子，我立刻火冒三丈。你罵我死猴子，我心裏反而甜絲絲的。這是什麼古怪事情？”

觀音踢了他一腳，悄悄給他看臉：“這回呢？”

悟空有氣沒力地說：“再老十歲吧。姐姐呀，你是菩薩的元首，可是你罵我還不行？還踢我？讓我嚴重懷疑菩薩的道德品質和我們猴子差不多。”

觀音說：“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揪你猴毛，扒你猴皮。這回呢？”

悟空怕真的把菩薩惹毛了，不敢再發怪論，當即揚聲喊：“金池長老駕到！”

他扶着觀音向前行，觀音故意裝成老邁的樣子。

黑風大王迎下高台，說：“哎呦，長老來啦，我這黑風洞裏更多了高僧的佛氣，好哇，好哇。”

悟空輕捏觀音手臂，說：“長老啊。你看你二百七都老成什麼樣了？你得學學黑風大王二百五啊，臉上連皺紋都沒有一條。”

黑風大王笑說：“我的皺紋里都長滿了毛，看不出來啦。不像長老的每一條皺紋都充滿了人生的智慧呀。”

悟空說：“黑風大王，我們長老老邁年高的，還來慶賀你二百五生日。你快把佛衣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吧。”

黑風大王哈哈大笑，說：“金池長老都來了，這佛衣當然要拿出來給大家觀賞啦。寶貝，一個人私藏着那也算不得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