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了15米
……
燈紅酒綠的都市，歌舞昇平。
但在鱗次櫛比的林立高樓和川流不息的車流之中，總有那麼一些與光明格格不入的陰暗角落。
順着導航，張耀揚來到一個十分陰暗破舊的小區附近，路邊都是古老的紅磚院牆，街邊行人路上的地磚也坑坑窪窪，不說人影，流浪貓狗都看不見一隻。
張耀揚心裏有些毛扎扎的，感覺這不正常。
昨天那個死胡同他沒細想，但今天這個小區，不僅詭異而且陌生。
無論多麼老舊的小區，在蓉城這座繁華的大都市，都會有人居住。
但眼前這個小區，卻是陰暗寂靜，幾棟低矮的樓房矗立在夜色之中，黑黢黢的看不到任何燈光，也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迹。
雖然有些驚疑不定，但張耀揚也沒打算放棄，或許這個地方已經被征地拆遷，他這樣安慰自己，觀察半晌后把車停在小區門口，沒有關閉電源，用大燈照着前方，走到緊閉的鐵門處往裏看了片刻，伸手輕輕推了一下鐵門。
“嘎吱~”銹跡斑斑的鐵門沒有鎖，在夜色中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然後哐當一響，打開到一半的時候，竟然倒塌下來。
“艹！”
張耀揚嚇出一身冷汗，強忍着怦怦亂跳的心臟，看着手機上的虛擬街景的圖像，一個綠色的箭頭指的就是大門旁邊的門衛房，距離五米。
還好不是裏面那些黑黢黢的樓房。
張耀揚舔舔發乾的嘴唇，一步一步慢慢走進小區，然後順着綠色箭頭來到門房前面。
門衛房的門緊鎖着，窗戶有鐵柵欄。
但玻璃上面破了一個大洞，藉著手機屏幕的亮光往裏看了一下，黑咕隆咚的除開佈滿灰塵的座椅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
屏幕上的提示仍舊繼續，箭頭指着門房裏面，顯然是要進去才行。
再次猶豫四顧一番之後，張耀揚伸手推了一下門，推不開，然後他只能從窗戶的破洞把手伸進去，廢了老鼻子勁才摸到門栓，不過只能一個指頭勉強很夠夠到，於是不得不猥瑣發揮他紅包加藤鷹的神之右手的功能，用最長的中指快速撫摸門栓的凸點。
幾分鐘后，隨着喀啪一聲，門栓終於被摸開。
“握草！”
張耀揚把酸軟的手臂拿出來，發現胳膊上竟然被磨破了好幾塊皮，手指頭都腫了。
“狗幾把遊戲，若是今天沒一千塊，老子殺你全家！”
在遊戲世界，張耀揚從來都不是一個文明人類，罵罵咧咧的甩了甩胳膊，一腳踢開了門衛房的大門。
“嘭~”
伴隨着一聲巨響，房門哐當一聲倒塌進去，一股帶着霉味的塵土氣息翻滾而起。
“咳咳……尼瑪還能這樣？”
張耀揚捂着鼻子臉皮抽抽着踏進門房，手機上的綠色箭頭消失。
“您已經到達目的地，請按照提示完成巡邏任務……”
有了昨天的經驗，張耀揚趕緊舉起手機，攝像頭在房間裏挨着照了一遍，很快手機上構建出來一副全景畫面，不過顯示出來的是一間破破爛爛的狹小磚石房間的圖像。
牆壁上佈滿大大小小的裂痕，窗戶上一個破洞，緊接着提示出現：
“掃描完成，請將手機對準破損處，按照屏幕提示完成符文封印修復房間……”
先將攝像頭對準窗戶上的破洞，虛景和實景重合的瞬間，一個彎彎曲曲的綠色符文圖像再次出現。
伸出神之右手，豎起紅腫的中指，微微沉默片刻之後一氣呵成，隨着閃光燈和屏幕上亮起刺眼的白光，符文一閃消失，眉心彷彿又被燒紅的鋼針扎了一下，張耀揚眼前一黑差點兒栽倒下去。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鬼遊戲！”
劇烈的疼痛之後就是隨之而來的強烈眩暈，感覺靈魂都被戳破了，張耀揚抱着腦袋許久才慢慢睜眼，此時手機裏面窗戶上的破洞已經消失。
張耀揚看了一眼門衛房的窗戶，玻璃的破洞依舊存在，但他並沒有在意，這只是一個遊戲罷了，他眼下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過等他準備離開房間，才發現遊戲並沒有結束，也並沒有提示他完成任務，仔細一看，手機上依舊還有紅光閃爍，位置正是被他踹翻的大門。
再次將手機對準大門，不過這次並沒有所謂的封印符號出現。
難道還要把房門裝回去？
看看倒在地上的門板，再看看房門，張耀揚強忍着頭痛和眩暈，老老實實的將房門豎起來。
門框已經朽爛，幾顆釘子也嘣飛，只剩下活頁，於是藉著手機屏幕的光芒，在滿地的灰塵和木屑中摸索，終於找到了幾顆螺絲釘，此時已經頭痛欲裂暈頭轉向，腸胃中一陣陣的噁心欲吐。
“狗幾把遊戲……”
張耀揚罵罵咧咧的把螺釘塞進活頁，在房間內找了半截磚頭哐哐幾下胡亂釘上去，然後趕緊出門，小心翼翼將房門關上，隨着喀啪一聲落鎖的聲音，房門關上了。
“恭喜您完成此次巡邏任務，為表彰您的勇敢和無畏，報酬和獎勵將會很快送出！”
關門的瞬間，手機屏幕上跳出期待的信息，張耀揚根本就來不及看出現的屬性界面，捂着腦袋搖搖晃晃的衝出小區，駕着電瓶車如同喝醉一半歪歪扭扭的狂奔而去。
……
“這是什麼地方……”
“我在哪裏……”
“頭好暈……”
迷迷糊糊中，張耀揚在劇烈的眩暈中睜開眼，此時入眼是一片雪白，視線模糊不清，只能看見房間大致的模樣。
一張模糊的女人臉出現在視線內。
然後就是激動的叫嚷，“醫生醫生，病人醒了！”
聲音縹緲不定，彷彿在天外一般。
很快隨着一陣腳步聲，幾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女出現，其中一個老頭兒舉着手電筒翻開他的眼皮一陣檢查之後鬆一口氣說：
“好了，醒過來就沒事了，身體檢查沒有大礙，但可能留下了嚴重的腦震蕩，接下來必須卧床好好休養……”
經過一群白大褂的折騰，張耀揚也感覺視覺聽覺在快速恢復，幾分鐘后，他才知道自己眼下躺在醫院裏，而且也看清了方才那個女人的樣子。
二十三四歲，五官端正，扎馬尾，挺秀氣，穿着針織衫和牛仔褲，身高約一米六五，腿長腰細，綜合顏值八分，雖然有些憔悴，但難掩俏麗本色。
是條好魚……不過雙眼焦距落在她胸口，張耀揚心情瞬間坦蕩。
雖然沒有弄清楚眼下的情形，但並不妨礙他聯想自己昨晚的狀態，於是用虛弱而誠懇的聲音道謝：
“謝謝你啊，把我送到醫院來！”
“不不，不用謝，是我開車太快把你撞了。”女人急促不安的小聲說。
納尼？！
張耀揚一時沒轉過彎來。
昨晚離開那個詭異陰森的小區之後，他頭痛欲裂，暈頭轉向的騎車回家，然後越來越眩暈，再然後……再然後……
再然後似乎就是一片空白，他以為自己是暈倒在路上被這位好心的菇涼送來醫院的，但沒想到自己是被她撞了。
這樣好，這樣好，自己可以賴上她，不用出住院費了。
張耀揚在心裏瞬間當上了無恥老賴。
決定打死也不把真實情況說出來。
“你能說說昨天是在哪裏撞的我嗎，我頭痛的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張耀揚斟酌一下，昧着良心開始誣陷這個美麗的菇涼。
“不是昨天，是前天晚上……”女人小聲糾正。
納尼？前天？
張耀揚目光開始散亂，沒想到自己在醫院已經昏迷整整兩天了。
“你……你莫要怪我，當時天黑，我急着回家，過行人路的時候你突然衝出來，很快，我……我開的也有些快，一不小心把你撞飛出去……”
一不小心！張耀揚忽略了這個說法，而是抓住重點：“我飛了多遠？
“沒，沒多遠，警察測量是十五米……”
“我靠！”張耀揚虎軀一震趕緊掀開被子，伸手就扯開褲襠。
生命誠可貴，二弟不可拋。
我要做一個身殘志堅的男人，哪怕輪椅半生，也要堅強如鐵……還好，雖然不昂揚，但它還在。
“謝天謝地，我還活着，真的要感謝你！”張耀揚鬆了口氣。
菇涼臉紅耳赤，低着頭手腳無處安放的揪着衣服使勁兒拉扯。
“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你身上只有一些擦傷，沒有骨折也沒有內傷，只是腦震蕩，需要卧床休息，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追究這件事，所有的費用我都會出……”
張耀揚方才激動了一下，現在渾身虛脫麻木酸軟無力，又渴又餓。
“你能不能扶我起來，我想喝點兒水？”
“好好，你慢點兒，醫生說你最好躺着別動！”
菇涼趕緊扶着他慢慢坐起來，身體不經意的接觸和摩擦，柔軟的觸感讓張耀揚感覺幾乎死去的身體和眩暈的靈魂正在快速恢復慾望。
雖然魂不附體，他覺得的自己還是可以來一發，對A也不嫌棄。
喝水，交談，十多分鐘后，張耀揚徹底弄清楚了自己從飛出去到躺在醫院的始末。
“林小姐，你把我撞成這樣，以後肯定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我想這不僅僅是住院費的問題？”
義正言辭中帶有一絲訛詐的興奮。
“我，我知道，我會負責的，保險公司會賠付您所有的醫療費用和部分後期護理費用，醫生說您身體很健康，恢復能力比較強，只要靜心卧床好好休息兩三個月，就不會留下後遺症……”
“兩三個月？那我的工作怎麼辦，幾個月不工作我的損失怎麼賠？”
“張先生，您別著急，眼下最重要的是養病，對了，您是做什麼工作的？要不要我幫你通知公司領導和家屬把情況說清楚。”
“我的工作……”某人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半晌之後睜開眼睛，“地球巡邏員！”
“地……地球巡邏員？”林小雨結結巴巴。
“嗯，SCP你知道嗎？”
“SCP？是，是什麼？”林小雨繼續結巴。
“黑衣人看過嗎？”
“沒看過！”林小雨輕輕搖頭。
“那算了，和你解釋不清，你可以理解成為一種非常非常高級的……特殊人員，類似於一種專門和外星人鬥爭、保護地球的特工組織……”
“張先生，哪有這樣的部門，我撞您是不對，但您也不能訛我呀！”
“我沒有訛你，唉，算了，林小姐，這事兒跟你真的說不清楚，你就當我是個比較高級的安保人員就行！”
林小雨緊張擔憂的臉色猛然一松，跟着長吐一口氣滿臉慶幸的點頭，“原來您是保安，肯定經常鍛煉身體，不然這次我就惹下大麻煩了，即便是因為這件事公司把您辭退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幫您再找一份同樣的工作，至於養病期間的工資我也會補給你，但可能要緩一段時間才行！”
“我再說一遍，我是地球巡邏員，不是保安！”張耀揚義正言辭的糾正，“另外，為什麼要緩一段時間？我沒錢怎麼吃飯？”
林小雨眼圈一紅，微微哽咽這說：“因為……我，我剛買了車，還欠銀行一大筆錢，也沒存款，不過你放心，我拿到工資除開還車貸和吃飯之外的錢都留給你，保證不讓你餓肚子！”
“剛買車？”張耀揚一愣。
“嗯，才買了一個星期！”
“那你駕照拿了多久？”
“一個月！”
搜嘎！
張耀揚有些明白了，這是新手女司機，自己飛的不冤，心念一轉問：
“你是不是對警察隱瞞了什麼？”
林小雨嬌軀一抖，在張耀揚沉穩的目光中呆了半晌，才咬着薄薄的嘴唇點頭，蚊子樣的哼哼：
“當時本來該踩剎車的，但一緊張就踩在油門上，要不然，要不然你也不會飛那麼遠，我的確沒跟警察說。”
好吧，油門當剎車，不是你一個人的專利，我只是慶幸自己命格夠硬，才躲過這一劫。
此時一陣眩暈襲來，張耀揚慢慢閉上眼睛，有氣無力的說：
“你是不是兩天沒怎麼休息了，我眼下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家睡覺去吧……”
“那，那我先回去了，我晚上再來看你！”
林小雨迫不及待的點頭，叫來護士和護工說了幾句之後，就趕緊提着小包匆匆離開病房，走出住院部之後，沒來由淚如雨下，摟着一棵樹痛哭的稀里嘩啦。
而過往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也全都默默搖頭，這種情景在醫院見的太多了，幾個護士還上前勸說幾句，無外是生老病死在所難免，要節哀，趁病人還沒走，趕緊弄點兒好吃好喝等各種滿足一下等等。
林小雨聽的更加傷心，抹着眼淚逃出醫院。
她即慶幸又哀傷。
哀傷的是存了好幾年的私房錢加貸款，好不容易才買車，一個星期就出了交通事故。
慶幸的是張耀揚沒什麼事，若是撞個半身不遂或者死亡，她這一輩子恐怕都會生活在陰影和恐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