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睡棺材
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我又病倒了,後背蹭掉了好大一塊,沒有及時清創,在醫院又東奔西跑汗液浸泡發了炎。加上在醫院挨了凍,整宿沒睡,返校的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因為自身某些特殊原因,我晚上一閉眼就噩夢纏身,白天又不敢請假一個人待在宿舍,只得拖着着病軀苦撐着。
不過,好在痛苦的日子只堅持了兩天,吳老頭兒從渝州一回來就聯繫了我。當天下午,我冒險翹了兩節課,出門打車直奔槐蔭路。到了地兒,吳老頭見了我的狀態,着實被嚇了一跳。兩隻深深的黑眼圈,皸裂的嘴唇隱隱滲血,配上我蒼白憔悴的臉,活脫脫一隻餓鬼模樣。
“怎麼會搞成這副模樣?”吳老頭兒流露出一絲痛惜。
“吳大師,這就說來話長了,這些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我心裏也是叫苦不迭。
“別左一句大師,右一句大師,我比林老頭小十幾歲,跟其他人一樣稱一句吳叔吧。”吳老頭兒說完將我帶進店裏。
吳叔的店在槐蔭路中段的位置,福澤齋,後門連着一個巷弄,吳叔直接把我帶到了後面巷弄的小院兒里。一棟兩層小樓,院子裏點綴得很雅緻,東北牆角有幾株翠竹,竹間開着幾枝梅花。西南角有一隻大水缸,路過時看見缸里養了魚。吳叔直接把我帶進屋裏,神情凝重的給我泡了杯茶。
“把這段時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講給我聽。”吳叔放下茶杯,嚴肅的說道。
我本就是為此而來,見吳叔問起,我連忙一五一十的把我這幾個月的遭遇簡單講給他聽。吳叔一直專註聽着,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錶情。聽完我的講述,吳叔始終沉默。我講得口乾舌燥,端起他給我泡的茶喝了一口,味道很特別,有點咸,有點腥。
“吳叔,這是什麼茶?怎麼喝起來根平時喝的那些茶不一樣?”我忍不住問道。
“這是我福澤齋獨門的藥茶,有補氣凝神的功效。”吳叔淡淡的回答道。
“哦?那我多喝點。”聞言,我再次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小子,我可以肯定你遭了人家的道兒,被人下了降頭。”吳叔沉默良久之後幽幽說道。
“被人下了降頭,難道是林家?”我下意識的就想到林雲泉,那傢伙對我一直有敵意,而且在林榮財產的分配上也很不滿。
“不好說。不過,最近林家一直遠在渝州,應該抽不開身來對付你。但對付你的人十有八九也跟林家有關,因為下降需要從你身上取走一件屬於你的物件和你的生辰八字,除了與你親近之人眼下恐怕只有林家才有這個條件。”吳叔搖了搖頭,不過隨後又深鎖着眉頭。
吳叔分析得也不無道理,林家近來也是瑣事繁多,林雲泉真相對付我也犯不着這麼費勁兒。那麼害我的只能是與林家有密切關係的人,我不自覺的想到了消失許久的馮衛平。此人在林家多年,現在林榮一死,他為了投靠林雲泉表忠心,所以加害於我。
我越想越覺得是他,當日合著跟林雲泉一起演戲給我看,欺騙我的信任。林榮死前劃分給我的那份產業也在他手中,難怪已經過去這麼久卻遲遲沒和我聯繫,真是上當了。
“吳叔,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我現在一閉眼就夢到各種恐怖的夢境,只要一落單就會有危險降臨。”我氣得咬牙切齒不過也沒什麼意義,眼下最關鍵的是要除去我身上的降頭。
“不要慌,此雖是死局,但你找到了我,尚有一線生機。不過,想要去除別人下在你身上的降頭有兩點需要你配合。”吳叔突然一副故作高深的姿態。
“那兩點?”我急切的追問道。
“第一、需要你空出七天時間,待在我這裏。”吳叔搖晃着手比劃道。
“這個不難,我待會兒就給輔導員請假,還有呢?”一聽要七天時間雖然有些難辦,但藉著生病也能申請下來。
“還有就是錢!”吳叔一臉奸笑的看着我。
“錢?這…”我身為在校大學生連衣食住行都得靠爸媽供着,這點着實犯難了。
“對,現在這社會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半點不由人啊。你現在的情況很嚴重,相識一場,有情價收你這數。”吳叔伸出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五千?”我咽了咽口水,強作鎮定道。
“五千?你想都別想,五萬。”五千就已經是我認知的極限,沒想到吳叔卻一臉鄙夷的喊出了五萬。
“五萬!我哪有那麼多錢?你還是把我給賣了吧。”一聽要五萬瞬間破滅了我的幻想。
“沒事兒,可以先記賬。我剛給你算過了,不久將有浮財。”吳叔掐了掐手訣笑着說道。
跟吳叔合計了一翻,我便打車回了學校,吳叔也去準備了。回到學校我直接找到校醫開了證明,之後拿着證明找到輔導員請了假。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些換洗衣服,我又打車返回了吳叔的福澤齋。回到福澤齋,吳叔也正好辦完事兒回來,看到我拉着一個行李箱站在門口愣了一下。
“小子,你拖這麼大個箱子幹嘛?”吳叔一邊開門,一邊問道。
“我這些天換洗用的呀!”我扯了扯身上衣服回答道。
“用不着。”吳叔聞言,搖了搖頭。
當天晚上帶我下了頓館子,回到小院又給我泡了杯茶,我這邊剛準備喝就有人來敲門。吳叔叫我不要動,他起身出了門,不一會兒八個壯漢抬着一口棺材跟着吳叔進了小院。吳叔擺下兩根短凳,指揮着眾人將棺材停放在東北角翠竹旁。
“過幾天還得勞煩各位。”吳叔給每人遞了一個紅包,客氣將他們送走。
“吳叔,您抬回一口棺材幹什麼?”我放下茶杯走出來問道。
“剛出去給你挑的,做工是差了點,不過好在都是柏木,你湊合著用。”吳叔說話間指揮着我跟他一起在棺材四周搭木樁,我心裏雖有困惑卻也沒有多問。
吳叔先用碗口粗的在棺材左右兩邊搭了一個高樁,然後又在兩個高樁之間橫架了兩根木頭,再從橫架上垂下幾根繩索。一直折騰到晚上九點多,終於完成了,直到這時我才看明白,吳叔是想把棺材吊起來。
“呼,休息一下。”忙完了一切,吳叔喘了口氣說道。
說完,他進屋又給我泡了杯茶,他自己轉身去了裏屋。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吳叔身着一襲正黃道袍走了出來,手裏提着一柄桃木劍。
“出來!”穿上道袍的吳叔多了一份莊嚴。
我跟他來到院子裏,只見他站在棺材前凝神閉目,良久,一聲厲喝:開!緊閉的棺蓋頓時被吳叔單手推開一個口子。
“躺進去。”正當我滿心驚訝之時,吳叔指着棺材對我說道。
我心裏雖是疑惑,卻也按照吳叔的指示踩着短凳爬進了棺材。棺材裏竟然已經事先放了一隻枕頭,墊了一層棉絮,我乖乖的躺了進去。在我平躺在棺材裏,通過棺材蓋的口子看着夜空時,我心裏突然冒出一個疑問:吳叔與林家也交往密切,當初建議林清雪與我定親的人就是他,他是最早知道林家會贈送我家產的人,他難道不會與林雲泉勾結?想到此處我心中頓時恐慌起來,萬一吳叔與林雲泉真的勾結在一起,眼下豈不是能直接把我活埋?
“吳叔,我…”想及此處,我背心發涼,當即想要起身。
“閉眼!”然而還沒等我直起身,吳叔就伸出手指重重點在了我的眉心處。
我只覺得眉心一涼,眼前瞬間一黑,隨即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