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生2

轉學生2

“嗯,”蔣涵帶着濃重的鼻音哼了聲,睜眼,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轉了兩下頭,迷迷瞪瞪抬頭看着曾梅:“鈴響了嗎?”

曾梅苦着一張臉,欲哭無淚的抓着她把她拖了起來:“上課了。”

蔣涵抬眼就對上了老楊盯着她看的眼神,心裏一激靈,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似的瞬間清醒了。

老楊笑着問:“睡醒了啊!晚上是偷雞還是摸狗去了?白天這麼困。”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

蔣涵尷尬的垂下了頭。

肖宇其有些吃驚就多看了兩眼蔣涵,她是他見過的人里眼神最亮的,黑亮清透的一雙大眼睛,美如柳黛眼含粼粼清波,特別吸引人,所以她是他在這所學校里第一個記住的人。

老楊打了個手勢讓大家都坐下。

蔣涵落座時向曾梅低聲埋怨:“上課你怎麼不叫我啊?”

曾梅說:“老師進來的時候我叫了你的,還推了你兩下,你都沒醒。”

還想再說什麼,在一片笑聲里,老楊拿着講台上的細長木條哐哐地敲了敲桌子,夾雜着竊竊私語的笑聲才停了下來。

蔣涵坐下了,聽到老楊說:“來!”

他朝站在門口邊的男生招手,“這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你給大家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吧。”

蔣涵這才發現前面多了個人,高個子,長得倒挺英俊,眉眼深刻,鼻樑挺直,皮膚挺白,只是臉色有點臭,活像被誰揍了一頓般陰沉。

班上的同學沒見到人之前一個個興緻勃勃的討論,現在瞧着正主倒沒人敢吭聲了。

“我叫肖宇其,來自B市。”

沒了?

所有人都等着,班上靜默了幾秒鐘,老楊見他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就開口幫着介紹了兩句,“這位同學是從B市轉來的,以後你們相互間多多照顧一下。”然後指着蔣涵後面的位置對肖宇其說,“你個子高,後面沒位置了,先坐那個位置吧。黃廣榮,等陳誠泰來了,他就坐你旁邊的位置。”

之前坐黃廣榮旁邊位置的同學上個學期因參與校外的鬥毆被學校開除了就空了出來。課已經上了三天了,全班就陳誠泰還沒來。

肖宇其從第一眼看到這破爛小城鎮時心情就非常不好,現在看到這個還沒他以前的教室一半大的空間以及擠滿的人,心情更是沉到了谷底。

陳偉原本只是挪了下凳子,等着肖宇其進去,擠是擠一點,擠擠也還是能進去的,但見肖宇其就站在旁邊盯着他沒往裏擠,反應過來后忙推開椅子站到一邊讓他走進去了。

肖宇其坐在狹窄的座位上前面後面都是人,左邊還堵着一個,他實在是感到無比憋悶。他從沒坐過靠人這麼近的位子,城裏學校條件好,教室寬敞空間大,前桌后桌左桌右桌之間都會留有一定的距離,不至於像現在後面看着桌子前面是人的後背右邊是牆左邊挨着人,逼仄得他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

陳偉轉頭想和他聊兩句熟絡一下關係,但看見他黑沉着一張臉靠着椅背低頭大咧咧地玩着手機就沒有勇氣套近乎了。

在晚自習最後一節課時,蔣涵認認真真的描完了一頁鋼筆字帖,側着頭慵懶的伸着懶腰,眼睛明亮的盯着桌面上的描字帖,感覺非常有成就感。

曾梅拍了拍她肩膀,湊了過來。

“好看嗎?”蔣涵眉眼彎彎的笑着問。

曾梅鄙視了她:“脫了字帖,你能寫成這樣?”

蔣涵不以為意的說:“現在不能,以後肯定能。”

“哎!”

“嗯?”蔣涵見她斜眼瞟了下她背後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奇怪的問:“你想說什麼?”

曾梅低聲說:“明天輪到我們值日了。”

蔣涵僵了一下。

曾梅又說:“上次是我和陳偉倒的垃圾,這次輪到你了。”

蔣涵看着曾梅眼裏暗藏的幸災樂禍的笑意,有點想一巴掌把她拍死在書桌上。

想到後面那來了一星期除了說了一句算上逗號和句號一共十一個字的自我介紹都不曾和人說過一句話的冷臉大神,蔣涵就頭疼。那人身上特質太明顯一看就不是他們這鳥不拉屎的農村裡能養得出來的娃,現在為了個高考屈尊降貴轉回原籍上學心裏必然非常不痛快着,不用猜,光看他天天頂着的那一臉陰沉就知道了。

“你故意的。我要和你換。”蔣涵頭疼的趴在書桌上喊。

“你做做夢就好。誰要和你換,反正我已經輪完了。”曾梅無情的拒絕了。

她要死了,蔣涵悲哀的想。

鬱悶的趴了會,她還是拿起筆給陳偉寫了張紙條,讓他告訴他同桌明早掃地值日的事。

學校里的值日有兩類,一類是班級內部的清潔輪值,左右各一桌為一小組輪值,在早自習之前和下午下課的時候打掃;另一類是學校的分區塊掃操場,是上桌與下桌為一組輪值,早自習晨讀前和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後打掃。

他們班負責打掃的區塊樹多落葉多,挨近籃球場垃圾也多。裝垃圾的是用竹編的大籮筐,深且大,班級垃圾加上操場垃圾每天都不下半筐,籮筐本身重量就不輕再加上半筐垃圾重量必需得兩個人抬着走,為了公平公正,老師安排一男一女輪值倒垃圾。蔣涵沒想到中途會被迫換隊友,換倒沒什麼,但不曾想到竟換得是個冷麵帥哥,怕是說一句話不是被凍死就是被捅死的那種。

陳偉長的瘦弱矮小,像樹林裏瘦啦吧唧就剩副骨架的小猴崽子似的,他的膽子也是和他身體是配套長的,大概還不如母雞的膽子大。母雞在有動物獵食它的小雞崽時尚且還能撲騰着翅膀迎上去和對方惡戰一場,但陳偉是大概一個冷眼就能把他嚇得哆嗦着尿一褲子的那種人。

在蔣涵殷殷期盼的眼神里,陳偉也就是看完了,惶恐地又把紙條塞回給她了。

蔣涵對他翻了個大白眼,氣呼呼地把紙條撕了,煩躁的趴回桌子上。

怎麼辦?像這種禍害不應該活在小說里的嗎?怎麼就跑出來了?

蔣涵有氣無力的在心裏吐槽着,剛回頭給陳偉紙條時從眼角餘光還能看到那禍害旁若無人地戴着耳機在玩手機。

他們學校在整個市裡算是三流學校,但還是規定了不能帶手機,別說玩了。他們這地兒窮,沒幾個學生是有手機的,偶爾有那麼幾個偷偷摸摸帶來的,也都是家裏人換下來的舊手機,雖查得不是很嚴,但多少都得躲着點老師,都是不上課時私下裏偷摸地玩。

蔣涵還是頭一次見着像他這麼明目張胆的在大庭廣眾下肆無忌憚地玩手機的學生,一個星期竟還沒被老師逮着,真是奇怪得很。

她想了想,還是把值日要做的事詳細寫在了紙條上,還折了一下,回頭放在肖宇其桌上了。

蔣涵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的,見肖宇其低着頭眼皮也沒抬,只好拿筆敲了敲桌面上的紙條,引得他看向她,眨巴了兩下眼示意他要看紙條,就轉回身去了。

肖宇其面無表情地看着自打自己來到這裏一個星期以來,頭一個不怕死的勇敢地來招惹他的前桌同學,想起剛來時那一臉迷糊站起來的女孩,他對她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一張清秀的臉,小巧玲瓏的矮個兒,讓他有點印象的不是她的相貌,一個普通到混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女孩兒沒什麼可引人注意的。除了那一雙漂亮的眼睛,還有就是她性子和一般咿咿呀呀的女孩有些不一樣。她不聒噪,有點靜,這種靜又與安靜的靜不一樣,他說不上來。

他們前後桌,距離近,肖宇其萬事不關心但只要一抬眼看到的還是前面那顆側着的小巧玲瓏的腦袋,烏黑的長發扎了個高高的馬尾,時不時就會看到一隻小手拿着筆挑着幾縷頭髮繞啊繞的。

蔣涵上課比較認真,記筆記時坐得挺直的,筆也沒離過手。

她話說得也不少,至少在肖宇其注意力從自己的世界裏回到現實時,沒見過她像別的女孩兒那樣常常誇張的咋咋呼呼或大聲嚷嚷也沒聽到過她揪着某個討厭的人說三道四的。

肖宇其斜了眼一旁膽小如鼠的瘦猴兒和他吱吱喳喳的后桌女孩,比起他們倆,他眼前的長發女孩兒相對比較順眼些。

也只是比較順眼而已。

他沒興趣去看桌面上的紙條,情書收過不少,沒什麼可稀罕的。

臨近下課時,蔣涵迴轉身去看肖宇其,見桌面上的紙條好像還是原封不動的躺在原處,皺了皺眉,鈴聲在此時響了起來。

她索性站了起來,指着紙條問:“紙條,你沒看?”

肖宇其淡漠的瞥了她一眼,站起來就要走。

蔣涵先一步從位子裏躥了出來,一條腿跪在陳偉椅子上,把肖宇其堵在了牆裏。

“讓開!”肖宇其不滿地看着她,鄉村孩子就是沒教養,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教室里一些走得晚的學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聽到動靜被他們這場景給吸引了,紛紛好奇地看了過來。

蔣涵眼神閃了閃下意識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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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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