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惡
曾梅只能到了後半句奇怪地問:“她讓你幹什麼?”,見了她面前的藍色紙伸手要拿。
蔣涵把信拿開了說:“不能看。”
“什麼不能看?神神秘秘的。”曾梅說。
聽着后桌的動靜,蔣涵不抬頭也知道肖宇其回來了。
“情書,你要看?”
“誰的?又是……不看。”被上次那封情書給嚇到了,曾梅下意識就拒絕,頓了頓狐疑地看着她問,“是給你的?”,又忍不住八卦地多問了兩句,“誰寫給你的?不會是……”
肖宇其在後面聽到了,不由地開始留意聽,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也對別人的情書感到好奇了。
“是什麼?”蔣涵沒解釋還順口問了,看她能說出誰來。
“鍾建軍?”
蔣涵笑了也不否認說:“為什麼你們都猜他?有一次劉海燕也猜的是他。”
沒等曾梅再說,又自己說了,“算了吧。你們猜不中的。”
王婷婷真是個人才!
什麼一見鍾情,什麼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笑得跟煙花般燦爛,什麼喜歡你就如同太陽天天從東邊出來,什麼因為太陽永遠不會從西邊出來,所以永遠也不會不喜歡你……啦啦啦的一大堆……
寫得比黃小雅有水平,也不知是從哪抄的,大概是東抄一句西抄一句,自己湊幾句,最後大喇喇地把自己的大名給簽上,就是一封見證過高中生青澀暗戀的紀念物。
人才啊!真是人才!這“人才”美女臉皮足夠厚!為了愛情而勇敢的美少女!也不知她是玩笑成份多還只是湊個熱鬧。
這是蔣涵看完了她寫的情書的感想,她沒想要幫她改,把信折好原樣還給了她,還鼓勵說:“寫得挺好的。加油!”
晚上回到宿舍時不用別人問,王婷婷一進了門就對着大伙兒喊:“我情書送出去啰!”
引得眾人一陣喧鬧。
“真送給校草了?”
“送了。”
“什麼時候送的?”
“剛剛教室人走完后我塞他抽屜里了。”
“神經病啊你!”
“哈哈…明天看看他什麼反應?”
“你真牛!”
“不是說了先給我們看的嗎?”
“都寫什麼了?”
“我可以念給你們聽。”
“念啊!快點念!”
“王婷婷又在發瘋了。”
“……”
“小涵,明天打架了跑遠點…”
“小涵,明天幫我留意一下校草看了是什麼反應?”王婷婷對蔣涵說。
蔣涵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手捂在胸口位置微微彎腰低頭憋着笑說:“肖宇其同學肯定是這麼說的,王婷婷同學,我也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啊!你就是我尋找了一千年的肉絲,我是等了你一千年的羅密歐啊!Iloveyou.”
“噗,哈哈哈哈哈哈……”引爆了一長串笑聲,熄燈了仍停不下來。
這麼大動靜被過來檢查宿舍的老師把她們全轟到走廊里站着被訓了十多分鐘。
枯燥的學生生活總是需要點能引得大家都開心的事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王婷婷給肖宇其寫情書的事,從一個個躲在被窩裏的手機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全班除了肖宇其以及一些沒手機的同學,幾乎都知道了。
第二天,肖宇其從宿舍經過操場到食堂再到教室,總會接受一些意味不明的視線,就好像他幹了點什麼事一般,這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尤其是在進入教室時全班同學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從他臉上滑過,但在他看回去時又迅速地避開假意低頭讀書。
肖宇其皺了皺眉,他在走向自己位置時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同學們假裝讀書時還忍不住斜飛過來的眼角餘光。
他不怕事,但也不會讓人當傻子一般耍着玩。
肖宇其在落座前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椅子和桌子都沒有任何問題,謹慎的看了眼旁邊的陳偉。
陳偉感受到肖宇其的目光更加目不斜視地盯着課本,臉幾乎都要和課本貼到一塊了,念書的聲音也變得更低。
肖宇其意識到問題應該是在抽屜里,沒任何猶豫拉開了抽屜,看到裏面多出來的兩封信時沒有任何吃驚,也猜出來了那些好事者的目光應該是知道是誰放的都等着看好戲。
他把兩封信丟給陳偉,說:“下課麻煩幫我把這些信交給班主任。”
肖宇其話看似說得很委婉但他的表情和散發出來的氣勢可不是這樣的,陳偉不敢拒絕,忙把信收了,身體還不由自主地忍不住瑟縮了下。
蔣涵一直留意着後面肖宇其的反應,聽到他的話心裏覺得姓肖的這招真狠,信要真交到老楊手上,王婷婷在學校還能待得下去?
她給王婷婷傳了張紙條。
鈴聲一響,眼看着陳偉走出去了,蔣涵假裝淡定從容地快步跟了出去。
一出教室就跑了起來,在樓梯拐角處把陳偉給攔住了。
“信…”蔣涵拽着陳偉的衣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信,你把信給我。”
“肖宇其讓我交給老楊的。”陳偉說。
“他是你老大?讓你交你就交,他要讓你去死呢?”蔣涵翻着白眼把信搶了過來,陳偉也沒攔着。
兩封?而且還都是粉色的?
正在蔣涵糾結哪一封信是王婷婷那女人的時,她也趕了出來。
王婷婷說:“背面是粉白色的。。”
蔣涵拿走了王婷婷那,把另一封粉色的還給陳偉:“你可以走了。”
陳偉站着沒動,抱着她胳膊的王婷婷突然放了手還往後退了兩步。蔣涵困惑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納悶地回頭就和站在樓梯上的肖宇其的目光對上了。
肖宇其的目光掃過她手裏拿着的信,臉色難看極了。
“我……哎…不是我…”蔣涵知道他誤會了,想要解釋,被王婷婷拽了下衣服,待她再想說話,肖宇其已經轉身從走廊上過去了。
蔣涵把信塞給了王婷婷,惱怒的說:“你自己寫的信,自己處理。還要讓我給你背鍋。”,轉身回了教室。
蔣涵心情不好,肖宇其心情也不好。
鬧了這麼一個大烏龍,蔣涵原本還想着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跟肖宇其澄清事情原委,卻沒想到肖宇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糞坑裏的蒼蠅那般含着滿滿的厭惡和不屑,還用說什麼。
蔣涵怒了,她脾氣也不怎麼好,時不時會生氣,但脾氣過了也就好了時間很短,所以一般不會真正的討厭誰,但這次她是真正的打心眼裏討厭肖宇其了,每回看了他嫌棄瘟神般的眼神心裏堵得讓她感到無比煩躁。
她沒有猜錯,另一封粉色的信是黃小雅的,被老楊給貼到公告板去示眾了,也虧得她沒寫上自己大名,在各種沸沸揚揚的猜測和戲謔的言論里,多少有人猜出點什麼。
高中禁止早戀,情書被貼了公告欄這無意就是當眾凌遲式的警告。
這一個星期心情都在持續鬱悶里,好不容易等到周六,中午放假,蔣涵背了書包就到學校門口等着坐大巴車去市裡買點學習資料順便逛逛散散心。
周三的時候羅艷紅聽她說要去市裡,她也嚷嚷着要一起去,想想有個伴也好。所以今天中午一放學時就去找她,但蔣涵沒想到她竟說不去了。
她說要一起去時說得那麼肯定,現在又來反悔,蔣涵臉一下子變得比鍋底還黑,什麼也沒說,多看她一眼也覺得厭惡,轉身就走了。
她想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反覆無常的人。
羅艷紅性格柔和,平時也好相處,但做事有點拖拉,想的也多,顧慮這顧慮那的,猶豫得很。
蔣涵大大咧咧的,和誰都好相處,誰約了她一起出去她是肯定會去的,但這次被羅艷紅放了鴿子,心裏極其不舒服。
學校放學時,肖宇其站在空蕩蕩的教室走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一個個興高采烈三五成群背着書包往門口走的同學,心裏感到堵塞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惆悵和失落。
楊梅嶺村的老屋,回來時老爸老媽帶他去過一次。小村子位於半山腰處,村民不多,大概二十來戶人家。
他們的老屋緊挨着叔伯們的房子,面積不大,青瓦蓋的三角頂,古老的用泥土燒制的土黃色泥磚塊,空了多年,塌倒是沒塌,只是屋裏早已堆滿了東西,一半是柴草一半是各種雜物。聽說兩個叔伯在私下裏為了他們這間破屋子不惜撕破臉皮多次吵架打架,後面還是村委會的人出面調節才畫地為界一人一半。
這些都是他從他父母和村裡人交談時了解到的,兩個叔伯見了他們一直緊繃著臉,話不多,對老屋的事避而不談,只說當初是村委會同意的。
最後老爸老媽商量了下,覺得兒子住學校宿舍,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在A市住的小區離學校近,走路十多分鐘就到了,每天早上上學中午在學校吃一頓下午放學都可以回家,從沒住過宿舍。
十多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裏,一張一張緊挨着的架子床,吵鬧髒亂的宿舍環境,讓剛住了一兩天的肖宇其無法忍受,他去找老師談過說要外宿,但學校不允許,即便是住這附近的學生都必須得住校。
這破學校非重點但破規矩立得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