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祠堂詭辯
“二姐姐,二姐姐,你闖禍了!”
晏名慧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神色慌張,好像斷定了鳳傾城這次一定大禍臨頭。
鳳傾城正在給兒子診斷嗓子,她發現這孩子的聲帶根本沒有一絲損傷。沒有外傷,那便是心傷。任誰小小年紀就在別人的屋檐下討生活,被強行餵過毒藥都會產生陰影的。
“二姐姐,你到底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晏名慧拉住鳳傾城的手,裝作十分焦急的模樣。其實她巴不得宴傾城死了,這樣她設計宴明月的秘密才不會泄露。
鳳傾城很自然的抽回手,捏了捏兒子的小奶膘,商量道:“阿不去和小貓咪出去玩好不好,娘親……有點事兒要說!”
這稱呼說出來差點讓鳳傾城咬了舌頭,果然便宜的娘也不好當,容易閃了舌頭。
阿不的抱着床上悠閑酣睡的小貓咪乖乖離開,沈夜白半闔着眼瞟了一下那女人,在小孩的懷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酣睡。
晏名慧見孩子走了,連忙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徐娘從柴房院裏回去不久就因為失血過多死了,李管家直接鬧到了父親那裏,父親命我來找二姐姐過去,宗祠的那些老傢伙都來了,他們一定會嚴懲二姐姐的!”
晏名慧說完眼裏閃過一絲探究,她聽別人說晏傾城的靈根修好了,不然也不會一下傷了那麼多的奴僕。這徐娘死了倒也罷,那老東西只聽從柳夫人的話,拿嫡出的那兩個當小姐,對她這個庶出的雖不像晏傾城那麼過分,卻也時常剋扣她院子裏的東西。
這下能一箭雙鵰,宴名慧眼底深處儘是喜色。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晏府祠堂可不像這天氣一樣,裏面陰雲密佈,坐在主位的晏安江面色黑沉,頗有風雨欲來之勢。
堂中央躺了一具屍體,管家李虎正握着妻子冰冷的手哭訴。
“家主,老奴在晏家矜矜業業這麼多年,沒想到到頭來換得了個妻子早亡的下場。徐娘只是去例查後院,不知怎地就惹到了二小姐,二小姐竟直接對她下了殺手。”
晏安江一直不說話,坐在一旁的柳萋萋給了李家的兒子一個眼神。
見狀,李四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開始向旁邊坐着的晏家祠堂兩個叔公訴苦。
“三老太爺,您可要為我苦命的娘做主啊,我們一家三口為晏家效命,你可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我娘死了,留下我們父子兩個可怎麼活啊?”
三叔公是晏安江最敬重的,年輕時為晏家打出了一番天地,年老便在晏家守着祠堂。他鶴髮童顏,五官剛毅,只看模樣就是個正派的。
“老七,你怎麼看?”
聽到三叔公的話,一直冷着臉的七叔公皺了皺眉:“那丫頭不知檢點,竟還敢謀害人命,有違我晏家家規,理當殺人償命!”
“家主,夫人,二小姐到了!”
小廝剛通報,鳳傾城就大步進來了。
少女穿着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裙,青絲披肩,一雙靈動的狐狸眼不卑不亢的看着滿堂晏家人,氣勢上絲毫不像一個被拋棄的棄女。
晏安江看過去,突然有些恍惚,腦海里浮現一個眉眼含笑的青衣女子,那女子總會在晏府門口等他下朝,親昵的喚他晏郎。
“人坐得這麼滿,莫不是都為了我?”
鳳傾城款款走來,微風把擋在額角的髮絲吹開,露出了額間紅色的鳳凰印記。
跟在身後的晏名慧猝然失神,晏傾城好像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格外英勇。即使面對晏家這麼多人的質疑,她居然還能這麼淡定的走進去!
“嘭!”
晏安江回過神來見鳳傾城已經在椅子上坐下了,瞬間拍桌而起:“逆女,滿座長輩,豈容你這般放肆?”
鳳傾城唇齒含笑,饒有興趣的看着怒火中燒的晏安江,狐狸眼掃視一堂,紅唇輕啟:“我不是早已被晏家主拋為棄女了,又何來滿座長輩之說?”
晏安江一時間怔住了,猶記幾年前,這丫頭還會喚他父親,可……什麼時候開始稱他為晏家主?
似乎是那日私通醜事被揭露,跪在地上哀求他相信她。那時候正值青女的忌日,他怨恨這個女兒當年拿走還魂珠,害死青女,所以把她最後的希望也澆滅了,直接說出斷絕關係!
“傾城,你到底是姓晏,家主是你父親,前日還救了你,你怎能這麼說話?”柳萋萋扶着氣惱的晏安江坐下,拿着正室的一套說辭教訓完鳳傾城,又開始裝好繼母。“家主氣大傷身,傾城還小,小孩子愛記仇罷了!”
晏安江面色好了點,瞪着鳳傾城:“她哪裏是年紀小,她就是故意氣我!”
鳳傾城懶得跟他們虛以委蛇,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塵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視,她才不慌不忙的開口。
“一出好大的鴻門宴請了我,既然你們沒什麼可說的,不如我先回去?”
“混賬東西,晏家祠堂也是你說走就走的?”一直冷着臉的七叔公這時候終於壓不住怒火,飛身就要制住走到門口的人。
鳳傾城早就察覺誰是哪個最先沉不住氣的,她靈敏的躲過七叔公的一爪,沒有動用一絲靈力。
“怎麼,就這點能耐?”
“你!”七叔公被她氣得吹鬍子瞪眼,指着鳳傾城半天卻說不出話。
三叔公打量許久,輕咳了一聲:“老七,你都多大了歲數了,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鳳傾城目光流轉,最後停在三叔公滿是歲月風霜的臉上,不禁挑了挑眉:“所以……你又有什麼可說的?”
在鳳傾城看來,整個祠堂,唯獨這個三叔公有點腦子。
“額……”三叔公汗顏,他也是好多年沒碰見過這麼無禮卻有趣的娃娃了。不過目光觸及堂中的屍體,他收斂了神色。“娃娃,李管家說你害死了他的妻子徐娘,這件事你該給個交代吧?”
鳳傾城瞟了眼李家父子,看出兩人的心虛,於是作坦蕩之態。
“交代?什麼交代?沒有交代!”
七叔公陰着臉說道:“那你就是承認你殺害了徐娘!”
“老頭你腦子是不是有點毛病?”鳳傾城鄙夷的看着被她氣得面紅耳赤的七叔公,繼續說道:“我坦坦蕩蕩,自然是沒有交代!”
七叔公被她氣瘋了,捂着胸口面色鐵青。三叔公忍了半天才把嘴角的笑意隱藏,這娃娃見不得,伶牙俐齒,殺人誅心。
“傾城,那你倒是說說徐娘是怎麼在你院子裏被割了舌頭?”柳萋萋見所有人都被鳳傾城牽着鼻子走,終於忍不住把話題拉回來。
“昨夜院裏來了只野貓,說什麼也不肯走,今晨徐娘來了我院裏就命人打砸,還說我兒偷了她兩顆雞蛋。”
鳳傾城靠在祠堂的柱子上,雙手抱臂,一副慵懶的模樣闡述故事發生。
“徐娘要打我兒,我當然要出去攔着,誰知道這野貓就突然對徐娘下了殺手,一爪子,舌頭就沒了。”鳳傾城突然指了指三叔公,又說:“你給評評理,這件事兒,哪裏跟我有關係?”
三叔公突然被點名,摸着鬍子思索了一下,確實和這膽大包天的娃娃沒關係。
另一邊,背鍋俠沈夜白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阿不茫然的擦了擦噴在自己臉上的口水,用神感問:“小貓咪,你的衣服這麼厚,還會得風寒嗎?”
沈夜白摸了摸鋒利的牙齒,也用神感和崽子交流:“我才沒有,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說本尊的壞話!”
問天下誰敢甩鍋崇武帝尊,唯鳳傾城那個小女子是乎。
柳萋萋眼看着計劃就要失敗,立馬給李家父子使了個眼神。
李虎和李四立馬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李虎就又開始指責:“家主,怎能聽信她一派胡言,她那兒子幾次三番去廚房偷東西!她們母子一定是怨恨徐娘管制着廚房,這才設計了這場殺案!”
柳萋萋聽完,立馬就說:“家主,那孩子卻是手腳不幹凈,徐娘不止一次跑來我這說孩子偷拿食材。我一直顧念着傾城帶着孩子也不容易,所以才一直沒有跟家主說,如今……竟是讓徐娘白白送了性命!”
柳萋萋說著就哽咽起來,哭哭啼啼的模樣把自己迅速刻畫成一個為繼女操碎了心,卻得不到好報的可憐繼母。
鳳傾城眉頭越皺越深,原本她靈力尚未恢復還不想現在動手,奈何人家步步緊逼,她只能把計劃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