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遇鳳兒
“哼，你不是說挑水去么，怎麼在這兒發獃。小師弟！”
聽得這聲音，望得水中倩影，左玉的心臟忽地一下彷彿停擺了。
“師姐！”
左玉直覺得身後之人正是鳳兒，遂轉身輕呼。迎面撲來的卻是一道五色流光，正是由不遠處那紅衣倩影發出。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招數，熟悉的記憶。而與往日不同的是如今的左玉已經今非昔比。
左玉抬手迎向那道五色光芒，卻並未強接。默運“引”字訣，以四兩撥千斤之法瀟洒的一帶。曲肘抖臂之間，那泛着五色光芒的物件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左玉手心。五彩斑斕的蝴蝶形狀，正是鳳兒那件奇妙靈寶“幻蝶釵”。
左玉托着幻蝶釵，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紅衣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裏，眉目間隱現笑意。看見這少女，左玉已經無比肯定她正是鳳兒。只是五年不見，鳳兒也同樣長高了不少，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左玉打算着將幻蝶釵遞還給鳳兒，又彷彿有一大堆的話要對鳳兒言說。但恍惚之間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鳳兒一招手，那幻蝶釵卻是自己飛回到鳳兒手中。鳳兒不待左玉說話，嬌喝道：“討厭的小子，你跑到哪裏偷懶去了，忘了師姐么？”
雖是一副質問的神氣，卻怕是任誰都能感受到鳳兒言語中那一份關心。
“這個，說來話長……”鳳兒先開口，倒是正好解了左玉不知如何是好的尷尬境況。
鳳兒並不怪左玉的吞吞吐吐，立即收起刻意裝出來的責難神情。巧笑兮兮的道：“小徒弟呀，為師可不記得有教過你這麼高深的功夫喔。”看鳳兒還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當過一次便宜師父的事呢。
左玉心道糟糕，剛才他一時興起樹下舞劍怕是正讓鳳兒看個真切。暗暗責怪自己一時心神不定，竟沒有注意周遭的狀況。而他可是答應過劍清不會在別人面前顯露武功的。
“師姐，這是你當初教我練的劍法啊！”左玉只能這樣敷衍解釋，卻連他自己也不覺得這樣的說辭就能讓全家都是武學高手的鳳兒滿意。
果然，鳳兒道：“哦？《煙華拂柳劍法》啊！那我可不記得我有教過你高明的身法喔！”
聽得此言，左玉一呆，本就不會編謊話的他立時說不出話來。
鳳兒嘴巴已經撅了起來：“你這臭小子，突然失蹤了五年。好不容易出現了，就自己跑到這來玩，也不說去找我！”
這話語雖是責備的內容，卻是牽挂的語氣。左玉又怎會感受不到呢。
左玉道：“師姐，你怎麼會在這裏？”
鳳兒答道：“哼——還不是跟着個沒了魂兒的小鬼跑到這的！”
左玉愕然，心道那沒了魂的小鬼不會就是我吧。
原來當初老毒怪將左玉和鳳兒帶進翠竹林，又誤使鳳兒中毒昏迷。當鳳兒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家裏。她並不知道林中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是誰救了她回來。待她身體好一些了以後，立即就跑去伙房找左玉。不過卻沒能找到左玉，伙房裏也沒有人知道左玉去了哪裏。當然，也許是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少年火工的去向吧。這之後鳳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伙房一趟，但整整五年時間再也沒能見到左玉。而這一次，卻看到了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背影，但是那人卻又是個從未見過的青年。鳳兒看到那青年來到伙房的水井旁，嘀咕一番后便打水將水缸裝滿。待看到他提水的樣子，鳳兒一下子就肯定了這個青年人就是已經長大的左玉。之後鳳兒又跟着左玉來到這泉水旁，更看到了那熟悉的《煙華拂柳劍法》，這才現身相見。
鳳兒將這一切對左玉喃喃敘述，但對於自己經常去找左玉的事略過不提，只說是偶然遇到的。
左玉又怎會感受不出鳳兒的關心，只是故作不知罷了。
左玉大致的將五年前翠竹林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鳳兒，只是隱瞞了有關劍清的事情。
鳳兒“啊”的輕呼了一聲，道：“原來這玉佩是那壞老頭留給我的，我還以為是救我的人呢！”
左玉奇道：“什麼玉佩。”
鳳兒在腰間摘下一塊圓形的玉佩道：“就是這個，就裝在一個小袋子裏的啊。”
左玉一下子想了起來，當初老毒怪誤傷鳳兒很是內疚，臨走的時候丟了個小包囊給鳳兒。後來劍清將鳳兒送回定神院時也把包囊一起帶去了，左玉倒還不知道包囊中所盛何物。如今方知，原來是個玉佩。
左玉自己也有塊玉佩，卻與這一塊完全不同。鳳兒所持的這塊玉佩通體紅色，上面所刻的字畫皆精巧美麗，一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左玉道：“老毒怪前輩雖然脾性怪異，人卻是好人，不然也不會給你解毒療傷又送你這麼漂亮的玉佩了。”
鳳兒努着嘴道：“哼，打暈我還讓我中毒。他就是壞老頭，臭老頭。看我將來不用他那條什麼蜈蚣咬他一身大包。”
左玉只感到一陣無力，卻沒被蜈蚣咬過，不知是否真能把人咬出滿身的大包來。
這時，鳳兒忽道：“對了，快說。你的武功是怎麼回事？”
左玉心叫糟糕，怎麼鳳兒還沒忘了這事啊！只得硬着頭皮對鳳兒道：“師姐，很抱歉！我答應了師父，不能說出他的事情，也不能隨便顯露武功。”
左玉本以為鳳兒會不依不饒，那他就真除了裝傻外無計可施了。沒想到鳳兒好像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左玉趁熱打鐵的道：“師姐，我學武的事，能不能——”
沒能左玉說完，鳳兒咯咯一笑，道：“好啊，小師弟，我幫你保密。不過嘛——我要你天天陪我練劍。”
左玉一呆，心道既然鳳兒已經知道自己學武的事了，那陪她練劍也沒什麼。而且自己一個人在林中苦練五年，偶爾與師父對練也因為水平相差過大而不知道自己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若有鳳兒相伴，對自己的提高不無好處。何況自己真的很喜歡和鳳兒在一起的感覺，雖然還搞不清是為什麼。
如此一想，左玉忙道：“好的，師姐。”
鳳兒仍如少年時一樣隨身帶着精緻的寶劍，左玉則又拾了根樹枝代做劍使。
鳳兒嘻嘻一笑道：“來，小師弟，讓師姐看看你的功夫！”話音尚未落下，銀光一閃已經一劍刺了過來。
二人只是試招並未使用內力，可是左玉手中拿的是一根樹枝，自然不敢去擋鳳兒的寶劍。暗道一聲好，腳下運起飛雲渡步法便繞向鳳兒身側。滿以為定會比鳳兒的劍快上半分，之後可用樹枝敲擊鳳兒寶劍的劍身。卻沒想到鳳兒腳下更快，紅影一轉已然將寶劍再次刺向左玉掌中的樹枝。
左玉驚訝之餘卻也想起當年只有十歲的鳳兒就已經有着奇妙的身**夫，想必如今的鳳兒在身法上自然更是厲害了。
事實也果如左玉所想，二人喂招舞劍之間已可看出鳳兒在劍法上不如左玉，卻在身法上略勝半籌。時空恍如倒退至五年以前，只是如今身影翩飛的二人卻不是當年的胡鬧可以比擬。
這時，鳳兒突然身形急動陡然加速，掌中寶劍橫斬左玉。左玉不敢硬接，腳踏飛雲步側身急閃，手中樹枝差之毫厘的避過劍鋒。鳳兒本以為此招定可斬斷左玉手裏的樹枝，讓這小師弟認輸。卻沒想到左玉身形如此靈活，竟然避過了她這必中的一擊。再要收勢，卻已然不及。劍光直奔左玉身後的巨大柳樹而去，那裏正是被不知何人刻下了兩行字的所在。
劍身正要斬及樹體，忽見一層白光出現在樹皮與劍鋒之間。劍身斬上白光，鳳兒只覺一股大力反震而來，幾乎握不住劍柄。
白色光幕擋住劍鋒，只是剎那時間。待鳳兒穩住身形，那白光已然消失無蹤。見此情景，左玉急忙竄到鳳兒身邊。
二人相視一眼，均感愕然。正要說話，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傳入二人耳中。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小姑娘，這樹——可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