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琪琪格向來隨和好說話,眾宮妃還是第一次見她生氣。
鄂文珠脾氣不好,立刻就要發作,琪琪格按住她,讓她稍安勿躁。
“既然是皇上下旨,本宮自然會把番柿給你。”琪琪格沉聲說道。
那拉氏心中歡喜,“多謝娘娘割愛。”
坐在琪琪格身邊的阿格都驚了,她壓低聲音嚷道:“皇後娘娘,這你都能忍!”
鄂文珠更是大怒,“你今日讓一個卑賤庶妃壓到了頭上,將來還怎麼在後宮立足?”
其他宮妃也是震驚,她們知道琪琪格脾氣好,沒想到她連這個都能忍下來。
琪琪格不顧旁人的目光繼續說道:“你們只知道本宮喜歡番柿,但不知番柿有極其重要的作用。其中細情本宮不便細說,因為本宮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和實踐。既然皇上把番柿賞給了那拉庶妃,那麼那拉庶妃便和本宮一起研究吧!你要細心照料那幾盆番柿,不要辜負了皇上和本宮的期望。”
眾宮妃心中不以為然,番柿只是一種觀賞的花草罷了,能有什麼重要作用。
那拉氏也是這樣想的,她矯揉做作地笑道:“娘娘放心,這是皇上賞的,代表着皇上對臣妾的一片心意,臣妾當然會照顧好它們。”
琪琪格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很好!現在本宮來說一下種植番柿的注意事項。第一,你要給四盆番柿提供不同的生長條件,在溫度,濕度,光照,肥料方面,都要做到不同。第二,你每天要給番柿做生長報告,每隔兩個時辰記錄一次。第三,你每天過來向我稟報番柿的生長狀況。”
琪琪格沖她擺擺手,“行了,你去咸安宮搬花吧!畢竟是御賜之物,代表着皇上對你的寵愛,你親自把花捧回去,不許宮女太監幫忙。”
大宮女青燕和紅雀走上前笑着挾住那拉氏,她們笑道:“庶妃請隨奴才過來,奴才這就帶您去搬花。”
那拉氏慌了,番柿加上花盆和土的重量最少得有十斤。咸安宮在東邊,她住的偏殿在西南方,她得抱着花盆橫穿紫禁城,她嬌生慣養哪裏搬得動啊!
那拉氏掙扎着嚷道:“皇後娘娘,臣妾是宮妃,你怎麼能讓臣妾做下人做的事!”
琪琪格無辜歪頭,“可番柿是皇上對你的一片心意啊!你剛才不就這樣說的嗎?怎麼?讓你捧着皇上的心意,你就委屈了?”
那拉氏啞口無言,紅雀扶她起來,“那拉庶妃,請吧!”
那拉氏扭頭看皇上派來的貼身太監,那太監低着頭像木頭樁子似的站着,一聲都不吭。
御前太監也委屈呢,他不過是個小太監,又不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憑什麼為了一個庶妃去得罪皇后,他又不傻。
琪琪格又對眾宮妃笑道:“皇上難得有興緻賞人,你們也跟去看看,共襄盛舉沾沾喜氣!”
那拉氏眼前一黑,覺得這輩子的臉都在今日丟盡了。
宮道上,那拉氏抱着沉重的花盆,覺得手臂快要斷掉了。宮道兩旁站滿了宮妃,一個個都在看她的笑話。
“那拉庶妃對皇上真是情深義重,這麼重的花盆,要是我肯定搬不動。”
“誰說不是呢!搬花盆和搬別的東西可不一樣,若是個包裹,你還能背着扛着。這花盆只能抱着,前面還有花樹擋路,還得伸直了胳膊歪着腦袋。哎呦,看着就覺得好辛苦啊!”
那拉氏氣得眼圈泛紅,此時又有人笑道:“別說花盆咱們抱不動,就算抱得動,你我也沒那個福氣啊!”
“是啊!畢竟是皇上特意下旨從皇後娘娘那裏要來的番柿,咱們可沒那個臉面。”
那拉氏向來喜歡在其他宮妃面前誇耀皇上對自己的寵愛,其他宮妃早就煩透了她,今日可算逮到了機會,當然要嘲諷個夠。
搬完四盆花,那拉氏覺得胳膊都要廢了。宮妃們陪着她跑了四趟,追在她身後冷嘲熱諷。宮女太監們路過都忍不住要看一眼,不出一日她的事就會傳遍宮廷。
那拉氏回到住處大哭一場,等她哭夠了重新洗臉上妝,憤憤不平地要去皇上那裏告狀。
皇上正在乾清宮批奏摺,大臣們的奏摺寫的嘰嘰歪歪啰里啰嗦,看得皇上頭疼。
小太監過來替那拉氏通報,皇上不耐煩地摔了奏摺。
“她來幹什麼?”
太監小心翼翼地說道:“皇後娘娘讓那拉庶妃親自把番柿搬回宮裏,庶妃估計是委屈了,過來撒撒嬌。”
皇上冷笑,“哼,讓她滾回去,沒空見她!”
太監出去如實傳話,那拉氏差點哭暈在乾清宮門口。她得罪了皇后,被後宮眾人恥笑,現在皇上也不幫她,她還怎麼見人啊!
乾清宮門前不容放肆,那拉氏的宮女又是勸又是抱,好歹把那拉氏送回去了。
皇上煩躁地批着奏摺,過了一會兒太監又進來通報。
皇上隨手抓了一本奏摺扔了過去,“你又進來幹什麼!”
太監嚇得跪在地上,“皇上,太后往乾清宮來了。”
皇上嘆了口氣,“知道了,退下。”
太后領着蘇麻喇姑進殿,其他宮女守在門外。
奏摺凌亂地攤在地上,紙張都被扯壞了,太后忍不住說道:“皇帝,奏章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隨便扔着玩?”
皇上起身繞過書桌敷衍地行了個禮,“給皇額娘請安。”
太后看見他這副樣子就生氣,“你年紀不小了,都是做阿瑪的人了,為什麼還是這樣幼稚?”
皇上不在意地笑,“我怎麼幼稚了?”
“你下旨讓皇后把番柿讓給一個庶妃,你有沒有考慮過皇后的感受?我知道你不滿意我給你選的妻子,但你只有這麼一點能耐嗎,那道旨意除了噁心皇后,你還能將她如何?”
皇上弔兒郎當地說道:“瞧皇額娘說的,有您護着,我哪敢動皇后?能噁心到她就已經很好啦!”
“你!”太后氣得指着皇上訓斥道,“琪琪格是你的皇后,是你的妻子,不論你喜不喜歡,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承擔起你的責任?”
皇上也動了氣,“她已經是皇后了,還想怎樣。皇額娘不也把菜園子改名為琴瑟和鳴來噁心我嗎?如果琪琪格覺得當皇后不開心,那就滾回科爾沁啊!”
母子兩個激烈地爭吵起來,太后說皇上幼稚脾氣暴躁,難當大任。皇上說太后多管閑事,這麼大年紀了就該回去頤養天年。他是皇帝,現在宮裏宮外的一切他說了算。
蘇麻喇姑急得不行,“太后和皇上不要吵了,親母子有什麼仇呢?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說話好嗎?”
太后失望地搖搖頭,“算了,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宮殿的大門打開,皇上恭敬地送太后離開。這些年他們母子一直是這樣的,隔三差五就要關起門來大吵一架,吵完了開門繼續裝母慈子孝。
為了補償琪琪格,太后又送了許多賞賜,這幾乎要成為定例了。
若是以往,琪琪格肯定會開開心心地把寶貝藏進庫房,甚至希望皇上再多刁難她一點。但她現在沒有心情,她的心思都被番茄給吸引走了。
第二天小菜園裏,那拉氏站在琪琪格面前彙報番柿的生長狀況。她的雙眼又紅又腫,兩個黑眼圈遮都遮不住,一看就是哭了一夜。
“皇後娘娘容稟,承蒙皇後娘娘厚愛,臣妾感念在心……”
琪琪格抬手打斷她,“你說的是什麼?”
那拉氏老老實實說道:“臣妾說的是感激娘娘的話,臣妾見過家父寫的奏章,開頭要說一些吉祥話。”
經歷過昨天的打擊,那拉氏不敢再猖狂,現在乖得像小白兔似的。
琪琪格沖她擺手,“不必說那些,直奔主題說正事。”
那拉氏乖乖點頭,“皇後娘娘容稟,番柿長得極好,葉片翠綠,果子鮮紅,沒有病蟲害。”
“就這些嗎?”
那拉氏忐忑地答道:“臣妾愚鈍,只知道這些……”
鄂文珠翹起二郎腿趁機落井下石,“那拉庶妃,身為妃嬪,你侍奉皇后的心思不夠誠懇啊!皇后昨天都說了,要有溫度,濕……干……”
鄂文珠突然忘了姐姐昨天說的話,她隨便糊弄過去。“總之,皇後娘娘說了那麼多,你是一句沒記住啊!你只知道番柿葉子綠,果子紅。只要是個人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你這樣可不行啊!”
那拉氏惶恐地跪下,“皇後娘娘,臣妾絕對沒有敷衍了事的想法,是臣妾駑鈍,不能領會濕度溫度的意思,不知道怎麼做……”
阿格笑道:“原來飽讀詩書的那拉庶妃也有不明白的東西呢!”
看着妃嬪們陰陽怪氣,琪琪格的心裏突然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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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這邊管番茄叫柿子,我長大以後聽說茄汁魚,或者茄汁罐頭一類的東西就很疑。我就不明白,叫茄汁的東西為什麼不是茄子做的,為什麼倒出來東西都是柿子做的呢?
唉,直到我很大年紀才恍然大悟,對哈,柿子就叫番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