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平恩城下
郭圖的大軍進入清淵縣境內后，並沒有急着前往清淵城下，反而放緩了前進的速度。
文丑雖然對此有些不解，但也沒去追問郭圖，他知道郭圖這人聰明，這麼做定然是有其深意。
第二天晚上，郭圖帳中來了一個客人，郭圖並沒有避諱其他將領，就當著他們的面接見了此人。此人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樣，一看就是下人出身。只見他對郭圖躬身行禮后，又拿出半截玉佩遞了上去。
郭圖從軍仆手中接過，仔細查看了一下這半截玉佩，隨即點了點頭，問候道：“你家主人安好？”
那人恭謹地回道：“多謝郭先生關心，家主一切安好！”
郭圖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去年你們家主送給我的那兩幅畫確實不錯。”
那人回道：“郭先生記錯了，去年我們家主只送了您一幅花鳥圖。”
郭圖這才滿意地笑了笑，而後他看周圍將領面露疑色，便高興地介紹道：“諸位，這位是清淵李家派來的聯絡使。這清淵城自從被青州軍攻克后，城內各家族惶恐不安。其中李家更是心向袁氏，故而派出人過來，相約起事……”
說到這，他呵呵一笑，指着那人道：“接下來的事就由貴使來說吧！”
那人朝眾將行了一禮，彙報道：“郭先生，各位將軍！我家主人早已聯絡好了清淵城內各世家，可調動兵力不下萬人，隨時可以起事！我家主人說了，到時我們將在城頭舉火為號，而後我們各家族就會率領家兵趁夜衝擊清淵城東門，殺散東門守軍，控制住東城門。而郭先生的大軍就可以從東門殺進來，徹底解救我等於水火之中！”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眾人紛紛興奮起來。
這個清淵李家眾人多少也有所耳聞，他們家雖然在整個冀州範圍排不上號，但若單論在清淵縣，卻是一等一的世家。如果能有他們做內應，那麼攻下清淵城就容易太多了！
有將領問他：“那現在清淵城中有多少青州兵？是哪個將領在主事？”
那人答道：“現在清淵城中的青州將領只有一個，是平原郡司馬王朝。他麾下有五千步卒，其中只有一千人是戰兵，剩下的都是輔兵。”
郭圖笑道：“果然不出吾所料，城中力量所剩不多！”
有人擔憂道：“但是即使這樣，他們的戰力也是不可小覷啊！”
那人聽后笑了笑，解釋道：“這位將軍不必擔憂！雖然青州軍有千名戰兵，但他們為了控制城內局勢，所以分散成了幾股，其中東城門附近只有二百戰兵和數百輔兵。”
他又轉頭對郭圖道：“先生請放心，這些青州軍的戰鬥力我們也已經觀察清楚了，雖然的確戰力強橫，可以以一當十。但他們畢竟也是人，不是鐵打的，到了晚上也是要休息的！先前我們以勞軍的名義上城頭觀察過，發現他們這幾百人中，有三分之二是在白天站崗，夜裏則只有三分之一人值夜。也就是說，除了值夜的幾十名戰兵外，剩下的戰兵夜裏都在睡覺！只要我們的家兵趁夜突襲，他們就算被吵醒也必然十分睏乏的，縱有一身本事也發揮不出幾成，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一群疲敝之卒么？到時定可一戰而奪取城門！”
眾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郭圖更是鼓勵道：“你回去稟告你家主人，讓他好好乾。只要此次事成，那麼你們家族將居首功，日後這冀州的利益，你們家可以分得最大的那塊！”
那人大喜：“多謝郭先生，我家主人敢不儘力！”
那人走後，文丑等人紛紛向郭圖稱讚開來：“原來郭先生早有準備，事先就埋下了棋子。真是謀深似海，我等不如啊！”
郭圖哈哈大笑，然後道：“現在各位可以去做好準備了，事不宜遲，明天傍晚我軍就對清淵城發起襲擊。明夜我們就可以睡在清淵城裏了！”
眾人亦是大喜，紛紛下去做準備。
再說平恩那邊，趙二在營中召集了所有中高級軍官，對他們說道：“諸位，可能你們中有人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想隱瞞你們。剛剛接到消息，館陶城的袁紹軍郭圖部已經率大軍出城襲擊清淵。而我在清淵城裏留守的部隊並不多，最終郭圖能否攻下清淵，我也沒法確定。如果清淵城被敵人攻克了，那麼我軍的後路就會被切斷，補給也將斷絕。所以，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也就是郭圖能夠攻克清淵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下面有軍官提出疑問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是否應該回援清淵？”
趙二搖了搖頭，道：“如果我們現在放棄攻打平恩，轉身後撤，那麼平恩城內的審配必然不會放過我們的。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你們也都知道了，這個審配是個很難纏的人，他是不會放棄任何攻擊我軍的機會的！”
不等下面人再問，趙二說道：“所以，我軍現在要做的，就是加緊打制攻城器械，在最短的時間內攻克平恩城！一旦我們攻下了這座城池，就可以獲得充足的補給，之後無論是主動進攻還是固守待援，都可以處於一個有利的位置！”
下面軍官見趙二如此說，也不再有異議，紛紛保證道：“將軍請放心，我們一定不負您所望，拚死為您攻克平恩！”
第二天，審配意外地發現，城下的青州軍加快了打制攻城武器的速度，甚至連晚上都不休息，輔兵們輪流值班工作，很快一架架攻城塔和井闌被打造了出來。
而趙二也難得地展露了自己的身形，他身披鐵鎧，腰掛環刀，站在指揮台上，沖城頭上高喊道：
“審配，本將軍勸你速速投降，否則城破之日，爾等當化為齏粉！”
審配冷冷一笑，心說你嚇唬誰呢？
他很快猜到了趙二反常的原因：定然是趙二的後方出了什麼事情，他才會一改以往沉穩的風格，突然變得如此急切地要攻克平恩。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既然你想急攻，那麼我就偏不遂你的意，耐心拖住你的大軍，讓你吃個虧！
於是審配壓下了顏良的野戰請求，命令城內士卒做好守城準備，一筐筐石塊、一捆捆箭矢，以及各種各樣的守城物資被抬上了城頭。
幾日後，在雙倍薪餉的刺激下，青州軍的攻城器械終於被全部打制完畢。隨着趙二的一聲令下，攻城正式開始……
首先是數架巨大的井闌接近了平恩城，這些比城牆要略高一截的井闌接近城牆一箭之地后，上面的弓弩手便朝平恩城頭拋灑出大量的箭雨。
而審配之前也聽過青州軍攻克樂成城的事，他可不是應劭那種軍事白痴，自然不會傻傻地挨打。他命令城頭守兵架起擋箭牌，身披鐵鎧，拿起弓弩與青州軍對射起來。
雖然青州軍的井闌比平恩城的城牆要高，但是井闌的數量畢竟是有限的，呆在上面的青州弓手數量更是不及平恩城頭的守軍，所以一時之間，反倒是青州軍被箭雨壓制了。
而井闌下面的青州步卒們也沒閑着，他們的戰兵身披鐵鎧，舉着寬闊的擋箭牌快速前進，而每名戰兵身旁都有數名輔兵，躲在擋箭牌下，跟着往前跑。這些輔兵背着土囊，在戰兵的保護下沖向平恩城下，開始填平城下的壕溝。
城頭的平恩守軍自然不會放任青州軍得手，瘋狂朝城下射擊。不過可惜的是，由於井闌上青州弓弩手的牽制，他們朝城下射擊的箭雨密度稀疏了不少。填壕溝的青州軍雖然不斷出現死傷，但壕溝仍舊被一點點地填平了。
趙二見壕溝被填平，一揮手，下達了新的命令：“派攻城塔上！”
攻城塔是青州軍新近弄出的攻城武器，屬於雲梯車和井闌的混合體。它既能作為井闌使用，供弓弩手登高射擊，亦能作為雲梯車使用，幫士卒登上城牆。
而攻城塔與雲梯車不同的是，雲梯車僅僅是由底輪與直梯組成，士兵們在梯子上不受任何保護，只能被動遭受城頭守軍的射擊。而攻城塔的梯子外圍是被木板所封閉的，是一座移動的塔樓，士兵們在裏面不用懼怕城頭的箭雨襲擊。而當攻城塔靠近城牆后，便會從頂端放下一塊用來踩踏的長木板，搭在攻城塔與城牆之間，形成一條道路，供士兵們從塔上移動到城頭。
而之前青州軍填平壕溝的行為，正是為了方便攻城塔接近城牆。
審配見了后，冷冷一笑道：“若是別人，對付這種攻城器或許沒辦法，但配可不同！”
只見他一揮手，對顏良下達了命令：“顏將軍，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顏良早就坐不住了，當即領命，下了城牆。
須臾，平恩城城門忽然洞開，一隊整裝待發的騎兵順着門洞沖了出來。
趙二見狀，立刻下令麾下弓弩手朝城門處射擊，希望用箭雨把顏良騎兵逼退。
而顏良卻不怕，他命令騎兵分散開來，以減小箭雨對他們的傷害。而後分成數股，一部分人朝青州弓弩手發動了衝鋒，而另一部分人則沖向了那些攻城塔和井闌。
趙二見了大呼不妙，趕忙命士兵前去攔截。然而以步卒為主的青州軍，其速度哪裏比得上騎兵。很快，手持火把的顏良騎兵就接近了攻城塔和井闌，拋出了手中的火源。
“轟！”
火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