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深遠佈局
聽完張淵的佈置,眾人不由滿臉複雜。
沒人想到,張淵竟甘願踏赴險境之中。
羌渠咬咬牙,卻是忽地出聲道:
“張帥!明日還是由我先行渡河督戰吧。
請張帥留在後方指揮大軍過河。”
張淵轉頭,對着羌渠溫和一笑,不過卻是搖了搖頭。
“本帥不親自壓陣,無法安心。”
說著,張淵又回過頭,但臉上神色卻透出一股狠色。
“明日之戰,兵卒退,斬!
小帥退,亦斬!
大人退,同斬!
本帥若退,爾等可盡起大軍圍殺!
此令,不恕!爾等可清楚?”
一眾匈奴貴族頓時眼皮直跳,急忙起身齊聲回應。
“遵張帥令!”
……
策略既定,眾人散去。
未過多久,沮渠力復又出現。
同時身後還有一隊勇士,在這隊勇士的圍攏下,尚有一個面色忐忑的漢人青年。
看其面容,卻正是楊奉。
“爾等在外候着。”
來到院門口后,眼見守衛的力士眉頭微皺,沮渠力朝着身後的勇士擺了擺手,而後看向楊奉。
“你,隨我進去。”
楊奉只能點頭,自從手刃了仇人,他便成為了匈奴人的階下囚,幾番想要逃遁都未能尋到機會。
不過此時的他已然隱約察覺出不對來,因為他發現守衛這處院落的,竟都是身高體大的漢人……
“稟張帥,人帶到了。”
進入主屋后,沮渠力恭敬的向著一道手持書卷的人影行禮。
楊奉偷偷瞄了一眼,這一瞄,卻是驚得不輕。
因為那微微側身的男子,竟也是漢人。
看其面容,年輕的過分,怕是都不曾成年。
更關鍵的是,沮渠力的稱呼……
張帥?
難不成此人竟是匈奴人的統帥?
匈奴人竟然請了一位尚未及冠的漢人作為大軍統帥,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匈奴人的單于莫不是腦袋壞掉了?
愕然與難以置信中,楊奉的眸子不自禁的瞪大。
那廂,張淵聽到聲音后,放下書卷,轉頭含笑看來。
事實上,他知曉楊奉此人也是沮渠力無意中提起。
通過沮渠力對楊奉武力的描述,張淵已基本確定這個楊奉應當便是後來參與白波軍的那位。
對於楊奉本人,張淵其實看得也不是太重。
畢竟他現在手下人才也不少,這楊奉暗勁後期的實力,以及一項A適性,只能算不錯。
但楊奉所牽扯到的另一人,則讓張淵很感興趣。
“你叫楊奉?”
“是……”
楊奉愣愣然中,下意識點了點頭。
“你與徐晃徐公明是何關係?”
“公明是我姑表,嗯?”
楊奉猛地察覺到不對,暗驚之下急忙收聲,只可惜已然有些遲了。
張淵臉上的笑意不由更甚幾分,不過卻就此打住,不再追問關於徐晃之事。
反而話題一轉,笑意吟吟道:
“可想做官?”
楊奉此時已然升起了警惕之心,聞言趕忙搖頭。
他可不想到匈奴人那裏做官。
“多謝……呃,多謝張帥好意,只是在下閑散慣了,不願……”
楊奉吞吞吐吐地拒絕着,同時還一臉小心,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直接將他給砍了。
孰料,張淵卻是擺擺手打斷道:
“本帥所言,非是讓你到南匈奴做官,而是幫你到帝都去為官。”
楊奉頓時瞪大了眼睛,又驚又迷茫。
所以,這位究竟是何人?
他如何有本事讓自己到帝都做官?
張淵呵呵一笑,端起茶杯,用茶蓋緩緩刮著茶葉,同時慢條斯理道:
“本帥並非朝廷之人,不過只要你按本帥所言行事,定可讓你,以及你那位姑表立下大功,以此進入虎賁郎將之視線,好受他保薦,入軍為將。”
楊奉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腦袋有些發暈。
虎賁郎將是何人他並不知曉,但他卻清楚朝廷不長設正規將軍,而戰時能授予將軍之稱號者,定然也是大人物。
倘若真的如此人所說,能夠立下大功,並被那位虎賁郎將賞識,那入軍為將、入朝為官,便大有可能。
只是,他不傻,他知道對方定然會有要求,而且定然不簡單。
強自壓下激動地心緒,楊奉冷靜問道:
“代價呢?”
“代價,自然是為我家將,聽我號令。”
張淵露齒一笑,白皙的牙齒映在楊奉眼中,透着幾分冷冽。
楊奉雙眼驟縮,遲疑兩息后,咬牙道:
“倘若在下拒絕呢?”
“你應當很清楚後果,不是嗎?
至於假裝答應,再抖出本帥,以向那位虎賁郎將獻忠也不是不可以。
匈奴大軍有統帥三人,我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這點頂多也就是讓人感覺有趣,卻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你猜那位虎賁郎將會否相信?
倘若再流傳出你曾夥同匈奴大軍,屠了一座塢堡……
呵呵,此事可非是流言,而是事實,同時還會有一應證物、證人出現在朝堂之上……
所以,面對一條死路,一條榮華富貴路,以及一條腰斬之路,你要如何抉擇?”
張淵抿了口茶水,笑眯眯地盯着楊奉,似是一頭面善心黑的惡虎。
楊奉身子微僵,臉色幾番劇烈變幻后,終是化為了一抹苦澀。
“我願為張帥家將,奉您為主公!
不過,此事不可將公明牽扯進來。”
張淵先是滿意頷首,隨後翻了一個白眼。
“你認為可能否?”
楊奉不由急聲道:
“張……主公,公明他只是郡衙一個小小吏員,身無正職、胸無點墨,何必非要拉上他?”
張淵頓時眼神一冷,不善地瞪視向楊奉。
“你可知家將意味着什麼?
你又可知,當你喚出‘主公’二字時,又是何意義?”
“這,我……”
楊奉不由偏開了腦袋,眼神躲閃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哼!徐公明有何本事,本帥一清二楚,棄用你胡言亂語?”
張淵冷哼一聲,直盯得楊奉半天不敢抬頭,這才臉色微松,放緩語氣道:
“你放心,而今你與徐晃既已成為本帥家將,本帥又豈會坑了你二人?”
楊奉頓時嘴角一抽,心中暗自吐槽,徐晃何時就成了你之家將?
不過他前番剛剛撒了謊,此時卻不敢多言。
“之所以讓你二人入朝為官,自然是為了借用朝廷之力。
是以,本帥非但不會讓你二人做為難之事,反而會想方設法,助你二人不斷晉陞。
具體事項,此後自然會有人尋上你二人。”
楊奉心下微松,深知沒得選擇,只能硬着頭皮應下。
隨後,楊奉小心探問道:
“主公啊,敢問您究竟是何人?為何會在匈奴軍中為帥?”
張淵合上茶蓋,一臉高深莫測道:
“本帥所在勢力超然於外,在匈奴大軍為帥,也只是一種歷練。
至於其他的,日後你二人會清楚的。”
楊奉瞪大着眼睛,不知是真,還是這位莫名其妙的主公害怕萬一,所以以謊言誆騙。
但不論是真是假,他都不適宜繼續追問,只能一臉老實的點頭表示曉得。
其後,張淵又詳細向楊奉交待了一應事宜,而後吩咐馬武派人送其離開櫻山亭。
待得楊奉離去,沮渠力一臉不解地問道:
“張帥,何以大費周章安排此人進入朝廷效力?
倘若不顧後果,告了密又當如何?”
張淵淡然一笑,胸有成竹道:
“如此安排,自然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
至於告密,應當不可能。
即便他真的選擇了告密,又能如何?
他一不知此間真正主事之人,二不知我方出兵安排,於戰局起不了絲毫作用,同樣也危及不到此後之事。
他頂多便是知曉匈奴大軍中有一位張姓漢人作為統帥。
除此之外,他又曉得何事?”
沮渠力恍然點頭,心中卻在不斷嘆息。
老實講,即便張帥同他做了解釋,可他仍然有許多事未能想明白。
這位張帥智略之高深,簡直令人驚懼。
……
安邑城。
近兩日,城中因匈奴大軍之威脅,本便已風聲鶴唳。
今日午時,卻又傳出櫻山亭三族族長被人暗殺之消息,更使得人心惶惶。
再加上城內巡街兵卒上升一番,讓城內氣氛變得更加冷寂肅殺。
不過當入夜之後,浩浩蕩蕩的精騎自東城門入城后,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因為消息靈通的人都已知曉,那人數眾多的精騎乃是朝廷精銳——三河騎士。
既然朝廷援軍已然趕到,那匈奴人之威脅自然大大變小。
更何況,這來的還是三河騎士。
經過有心人的吹捧,市井間已然知曉三河騎士足有一萬五千人,而且個個勇武非凡,足以以一當十!
安邑北城門。
徐晃站在城頭上,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滿臉複雜。
就在方才,他已然接到了郡衙公文,命他堅守至夜班令史前來接班后,便散去職位,退出督郵隊。
想他徐公明自詡能人一位,可入了郡衙效力兩年,卻始終只是一介令史。
這也倒罷了,但此後華雄的以公報私,以及郡衙的棄之如敝履,卻讓他無比心寒。
他的路,究竟在何方?
或許,同那位姑表落草為寇、劫富濟貧,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想到此處,徐晃心中卻又一黯。
因為匈奴大軍已然寇掠了高梁亭,他都不知那位姑表是否遭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