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又見蔡公民

第38章 又見蔡公民

再一次見到蔡公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他的精神比之前見到他的時候好了許多。

當我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並沒有在工作或者是研究資料,而是在辦公桌上鋪上了一層宣紙,正拿着一根大毛筆在上面揮毫潑墨,見到我進屋,他並沒有停下手,而是讓我先坐,等過了一會之後,他才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你來看看,我這幅字寫的怎麼樣?”

蔡公民看了我一眼,笑呵呵的把毛筆掛回了筆架上,道:“有些日子不練,筆法倒是生疏了不少,要是入不了法眼,可不行笑話我這個老人家喲!”

“蔡書記,您這可是說笑了,我就是一個門外漢,哪敢指手畫腳?”

我趕緊誠惶誠恐的搖搖頭,走到蔡公民的辦公桌前,只見上面寫着“不違本心”四個大字,筆鋒蒼勁有力,滿紙龍蛇飛舞,說實話,爺爺浸淫琴棋書畫大半輩子,我從小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有幾分眼力,蔡公民這幅字單是筆上功力就絕非一朝一夕,細枝末節處更是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我端詳許久,由衷贊道:“不違本心,難在風骨,蔡書記您這一手字似草非草,卻有一股狂放之氣,筆鋒細膩卻不失大氣磅礴,實屬難得。”

“好一個不為本心,難在風骨。”

蔡公民哈哈一笑,頗為讚賞的看了我一眼,感慨道:“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極難,尤其是我現在身處這個位置,表面上看起來風光,但在很多時候,我都是身不由己啊。”

我表面上露出贊同的神色,但內心卻微微凜然,蔡公民雖然是有感而發,但所說的也是事實,說白了,越接近權力的核心,派系的鬥爭就越殘酷,他雖然身為一個縣的土皇帝,但在更高一個層次的博弈中,蔡公民無非也只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有時候難免會做出一些違心的事情。

蔡公民吹乾宣紙上的墨跡,小心翼翼的疊好,這才問我道:“你去找過黃子浩了?”

我“嗯”了一聲,然後把去找黃子浩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不過倒是沒有說他的壞話,相反還替他兜着了不少。

其實黃子浩跟我本身並沒有什麼過節,之所以卡着發展核桃種植的資金,無非也只是受人指示,目的就是為了警告我一下,意思是在湘雲這一畝三分地上,並不是只有某一個人說話好使,起碼搬出來薛翰林這種級別的官員是沒用的。

正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我才不打算在蔡書記面前給黃子浩暗地裏穿小鞋,張鶴城說得對,在官場上混,敵人這種東西,能少一個還是就少一個為好。

不過讓我有些不解的是,我原本以為蔡公民之所以找我,是為了我所提出的仿古一條街的事,但他由始至終都對此事隻字未提,只是囑咐我既然要發展核桃種植,就要腳踏實地,好好乾出一番利縣利民的事來,然後就揮了揮手讓我離開。

等出了蔡公民的辦公室,我正感覺一頭霧水的時候,初成章叫住了我,說薛翰林跟他吩咐過了,要我出來以後回他辦公室一趟。

敲開了薛翰林的門,他一臉微笑的把我迎進房間,我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沙發上,薛翰林看了我一眼,然後笑了笑,問我蔡書記都說什麼了。

我也沒隱瞞,把蔡公民辦公室里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我在裏面呆了總共也就那麼十幾分鐘,真要說有什麼事情,無非就是過問了一下發展核桃種植資金的事,但是我總覺得蔡公民找我另有深意,只是這意圖我是真的沒揣摩明白。

“哈哈,蔡書記這是高興了。”

薛翰林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道:“你是不知道,蔡書記一高興的時候就喜歡寫書法,在他看來,書法這個東西講究的是一個心境,只有心情好的時候他才會動筆,所以說,你這個仿古一條街的路子可是對了他的脾氣嘍。”

聽薛翰林這麼一說,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可是蔡公民的心腹嫡系,對蔡公民脾氣性格的了解自然遠勝常人,不過稍微一想我也就明白過來,如果蔡公民的意圖那麼好揣摩,他也就不是蔡公民了,再說領導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喜怒不形於色,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這樣才顯得高深莫測。

雖然對於蔡公民能否採納這個方案我不是特別在乎,我真正的目的還是要告訴蔡公民,在他和周澤明的博弈中我是支持他的,但好歹也是忙活了一個下午,為此費了不少心神不說,還冷落了劉曉玲惹得她不高興,現在這些努力雖然沒有白費,但我也並沒有太多的喜悅,所以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說了句那就好。

“呵呵,早上周縣長把我叫到辦公室,為了輪胎廠搬遷改造的事,還把我給狠批了一頓。”

薛翰林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蔡書記一直因為這事愁眉不展,有心反駁周縣長的設計方案卻沒有理由,現在你給他提供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這可是一個大功勞,不過這樣一來,要是周縣長知道了的話,你就又把他給得罪了,蔡書記什麼都不說,這是在保護你,你明白了嗎?”

“原來是這樣。”我頓時恍然大悟。

的確,像薛翰林所說的那樣,周澤明之前只是對我抱有敵意,但也只是警告了一下讓我別有什麼動作,現在如果讓他知道我公然支持蔡公民的話,那麼下一步他肯定會想辦法教訓我,這對我而言可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我即將發展核桃種植農業這個當口,他隨便指使哪個部門卡我一下子都夠嗆,我又不可能次次都來找蔡公民,這樣會讓領導覺得我無能。

不過這樣一來,我對薛翰林愈發的佩服,很明顯,他早就猜到蔡公民的心思,也知道一旦解釋不清楚會讓我心存芥蒂,所以才特意讓我來他辦公室隱晦的解釋一下,在中間起到一個潤滑劑的作用,這樣一個人,不論走到那裏都是讓上級舒心,讓下屬放心的好領導,所以他能夠爬現在這個位置,不止是工作能力出眾,在為人處事上更有幾分本事。

薛翰林又囑咐了我幾句,然後看了看時間快到中午,就說要順便請我吃個午飯,我自然知道這是送客的一種委婉說法,婉轉的謝絕了他的好意,我就離開了他的辦公室,然後就直奔客運站。

等我回到鄉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剛一進政府大院,周元鵬就找到了我,說縣委宣傳部有個女的找我,已經打過很多遍電話了,問我要不要給回一個。

我在縣裏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唯一一個女的就是姜雨薇,所以周元鵬這麼一說,我就知道是她找我,估計打電話就是為了解釋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我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告訴周元鵬,說如果再來電話的話,就說是我說的,我沒往心裏去,叫她不用多心。

說實話,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是很生氣的,因為當從崔哲嘴裏說出來姜雨薇利用我的時候,我感覺我自己好蠢,竟然被同一個女人騙了兩次,但我畢竟不是學校畢業初出茅廬剛上任的時候,經歷了這麼多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又接觸了縣政府大院內政治格局的博弈,看待問題的方式早已經不那麼單純。

很明顯在那個時機把這種事說出來,崔哲就是在挑撥我和姜雨薇之間的關係,不過平心而論,姜雨薇即便真是這樣想的也無可厚非,如果換成是我的話,大概也會這麼做,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是這樣瞞着我的話,總歸讓人心裏不舒服罷了。

至於姜雨薇和崔哲之間的關係,也許並不是我想的那樣,或許是有什麼苦衷,但姜雨薇先前那種默認的態度卻讓給我很不爽,尤其是崔哲那種彷彿得勝的表情,更是讓我生出幾分火氣。

不過來氣歸來氣,我也不能把人家怎麼樣,想到薛翰林這麼大的官都會被周澤明叫到辦公室一頓罵,我就心寬了不少。

回辦公室整理了一下材料,我就來到張鶴城的辦公室,準備找他商量一下這幾天是否應該再去一趟海寧的事。

畢竟二十萬的資金已經躺在了鄉政府的戶頭,離核桃樹最佳移栽的時期雖然還有一個月出頭才開始,但是算算前期的準備工作,以及路途遙遠的運輸等各種雜七雜八的事,這就顯得有點緊巴了。

然而等我敲開張鶴城的辦公室,出乎我意料的是還有其他人在這裏,而且明顯不是鄉里人,圓圓胖胖,肚皮上鬆鬆垮垮,無論脖子的金項鏈還是手腕上的金手錶都價值不菲,看上去倒像是個商人。

見我進來,似乎是感覺有些避諱,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笑着跟張鶴城告辭,說有事就不先打擾了,就離開了辦公室。

等他走後,正當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送客回來的張鶴城嘆了一口氣,道:“咱們被泥石流衝垮那地方要重新蓋房子的事,可能要生點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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