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莽哥贏了,就有了江湖
這一日,三人隨身攜帶的食物有匱乏之勢,然宋長老不見驚慌。
一早,他起身往西北方向看看,回頭道:“此去西北數十里便是哈密衛,以通關文書上的日子,官府算來必然會懷疑,咱們在這裏歇息半月。”
老婦人笑道:“那卻要好生打理一番。”
宋長老哼一聲斥責道:“江湖中人哪來那麼多講究——只要挖一個地窩,捱過這幾日便好。我去找些吃的來,你先教他《紫霞神功》入門。”然後又沖衛央喝道,“好吃好喝供着你,要不仔細練功,老夫一掌斃了你。”
衛央點頭道:“宋先生第一千零八十次這麼說了,我記得滾瓜爛熟。”
宋長老臉色一黑,提着劍大步踏出,他頗類有意賣弄,人在沙上飛,雙足踢起黃沙來,眨眼間,宋長老無影無蹤。只見一條捲入天空的黃龍,滾滾直往西北去,許久也未能落地。
衛央心下道:“這恐怕不是原著中的笑傲世界,原著的笑傲武力值要比天龍八部和射鵰三部曲差得多,但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宋長老竟有如此內功,恐怕這不是所謂的‘低武’江湖。”
老婦人捲起羊皮鋪,站起來張望片刻,面容親和,拉着衛央讓他坐下先歇息,說道:“宋長老面冷心熱,往後你就知道了,來,歇息片刻,我教你《紫霞神功》入門功法。”
衛央猶豫片刻,搖頭拒絕了老婦人的傳授。
這幾日,他仔細想過了。
自己的認知,和武俠世界有鴻溝一般的界限,就算他是成年人的思維能力,可以從科學世界轉入武俠世界,但自己胸中積累的學識,和武俠世界,乃至古代世界是截然不同的知識體系。簡單來說吧,他既不懂穴位,也不懂經脈,就算練劍招,剛開始,宋先生還能比劃給他看,但這兩日已經口述劍招,什麼“劍招起歸妹”,什麼“震兌相激”,什麼“風林火山”,他是一概的不通。
可老婦人說過,這些是練武的基本常識。
“與扎馬步,以及以後的站樁一個道理!”老婦人講這些的時候異常仔細。
那衛央就得想了,既然這些基礎如此重要為何這麼著急教他《紫霞神功》?
何況,他深知“基礎不牢”的下場。
此刻,衛央便直白地告訴老婦人:“這奧妙的神功,我是暫且學不來的。我連丹田在什麼地方,這幾天也才得知,如何修行高明的華山派神功?倒不如……”
“哈,你倒是高看了華山派。”老婦人面露譏笑道,“所謂《紫霞神功》者,實際上,以前人稱之‘紫霞功’,江湖傳言,紫霞功練到高明處,初發時若有若無,漸漸綿如雲霞,因其蓄勁極韌,到巔峰,內力鋪天蓋地,綿綿不絕,發功之人滿面紫氣,內勁勢不可擋。只是這只是傳言,誰也未曾見過,便是華山派與少林武當並肩之時,也未曾見到過這門功夫練到巔峰之人。宋長老曾試圖查找他先師趙鶴長老下落,在華山之上,潛伏整整三年,岳不群那小子,練了三年‘紫霞功’,宋長老在身邊觀摩了三年,也未曾見得這門功夫如何了得。”
衛央故意好奇道:“這麼說來,華山派與你們日月神教,自然是生死仇敵了?”
“那是自然,他們說正邪自古不兩立,我們神教人,見了正派的也是拔劍便殺。”老婦人笑道,“你要說,宋長老何不滅了岳不群,是嗎?”
衛央點點頭。
老婦人遂道:“那卻是另一個緣由了。”
衛央湊近道:“難道是宋先生輕功高明之至,內功卻拼不過岳不群?”
老婦人哈哈大笑,摸摸衛央腦勺,笑着道:“宋長老倘若聽你當面說他‘輕功高明之至’,怕是要高興的。衛央,你要記住一個道理,世上的輕功,大都以內功為底。內功不高明,輕功身法再好也不算一流高手。”然後才說道,“岳不群這小子,年紀輕輕的,武功很不是東西,一板一眼做事卻令人討厭至極,哼,華山派,華山派,當年巔峰的華山派,如今卻人才凋零,唯獨剩下岳不群與寧中則了,都算不上什麼高手。”
衛央請教道:“那是為什麼?”
“內訌啊,他們氣宗與劍宗……”老婦人忽然不說,擺手道,“這個岳不群,宋長老看他,恐怕是要讀書入仕,畢竟,江湖再厲害,在朝廷官府眼裏也只是烏合之眾,他若能中一個進士,休說是五嶽劍派,便是少林武當也須引他以為友。這人武功倒也平平,一門心思鑽研‘紫霞功’,宋長老也不是不想斬草除根,但他自己說,他剛有趁機下手的想法,便感覺身邊有一股強烈的殺機,那人的武功,遠超宋長老,甚至與我神教的教主,恐怕也不相上下。”
衛央心中想:“看來是風清揚,這老頭估計瞧不上岳不群,但對華山派卻還有一點感情,宋長老試圖刺殺,他便想:好小子,偷功便罷了,還敢滅亡我華山派嗎?咱們看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宋長老也是這樣想的,那人若不是華山派氣宗前輩,必定是劍宗高人,他們氣宗劍宗互相瞧不起,因此,宋長老窺測紫霞功,那人不介意,但若想滅亡華山派,他便暗暗警告——他必定是劍宗高人。”老婦人嘆道,“這些個名門正派,還是有一些底線的,那便是,平素怎樣鬧,但面對我神教的弟子,最差也是能保護正派人物的安全,這一點,我神教便遠遠不如,如今更不如他們了。”
衛央不予置評,老婦人便又說,《紫霞功》算不上什麼高深內功原因就在於此:“紫霞功,據我教長老說,最能使人耳聰目明,一旦修鍊了,周圍數十丈以內飛花落葉皆能聽到,岳不群苦練三年,竟感覺不到身邊有兩個高手窺伺之,可見這紫霞功,算不上什麼神功,大抵是名過其實罷。”她拍拍衛央的腦勺說,“但對你來說足夠了。”
衛央趁機問:“我還有一事不理解,這江湖,哦,我是說,這飛檐走壁的武功,從古至今一直都有之,還是後來才有的?”
老婦人訝然:“你不是讀過書么?怎麼連這點都不知道?我聽說,凡讀書之人,必從《三字經》、《聲律啟蒙》開始念,若知這些個,怎會不知……”
她極其奇怪,上下打量着衛央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衛央靈機一動撓頭道:“我從記事起,便學什麼‘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因此不知道這些,也為此經常苦惱,所以才知道基礎的寶貴。”
老婦人釋然,搖頭失笑批評道:“那可真是拔苗助長,不過,這學問上的事情,我們可不懂,我們只知道,安漢公王莽,制定統一的官話,便是流傳至今的官話,又搞什麼‘大漢新制’,讀書人都說,王莽是個奸賊,奪了漢家氣運,因此王莽身死之後,漢分前後,兩百年之後,又有三國之亂,北蠻入侵,而武林前輩們說,王莽搞的世道大亂,我輩習武人,才有了窺得天道,學得武功的機會,其它的,我便不知道。”
衛央默默低下頭。
明白了,莽哥這個穿越者贏了,所以世上有了江湖。
“叫安漢公,應該沒篡位。”衛央連忙問,“這位,呃,安漢公,活了多久?沒有人反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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