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達特穆爾
“所有人都排成隊!”斯拉格霍恩從外面回來就變了。他厲聲讓禮堂里徹底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貴重物品如果有遺失,學校不會負責。”
他們排成隊,有些人把一些手錶和手鏈收進了包里,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沒有人敢多動,都安靜地站在隊伍里。斯拉格霍恩在希格斯和諾頓那一隊停頓了很久,但佩吉和希格斯都堅持背着他們的掃帚——諾頓倒沒帶什麼多餘的東西,沃倫的幾個包裹全部被強制解開檢查——結果裏面也無非是一些藥劑。
“我帶了我的嗅嗅,”厄尼壓低聲音,他的包里有什麼東西鼓出一團,在裏面竄來竄去,“見鬼——他不會是收到什麼消息了吧!”
伊狄倒感覺並不是魔法生物的原因,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什麼別的解釋。赫敏已經繃著臉讓他把嗅嗅給別人帶回去,但厄尼還是不太情願。
“我希望不是因為這個……我就不信他們沒帶任何違禁品……”
“我可不希望只有我們隊缺一個人,”赫敏氣得發抖,“伊狄認為這次很可能非常危險!”
“再等等,嗅嗅說不定可以讓我們找到他們都找不到的寶物。”布雷司說。
“伊狄?”
“我?”伊狄極力置身事外,支支吾吾地說,“我覺得——這個……”
好在她拖延的時間很快起作用了。前面兩隊檢查完畢,斯拉格霍恩顯得有點焦躁,“好了,好了,”他揮揮手,居然直接讓伊狄這一組通過了。厄尼捧着包,發出了驚喜的大喘氣。赫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人都齊了吧?”羽毛筆劃出了一個歡快的弧度,斯拉格霍恩看了一眼,沉聲宣佈,“那麼,可以出發了。”
12人小隊在斯拉格霍恩身後,魚貫走出了禮堂。透過走廊的窗戶,他們已經可以看見天空烏雲聚集,雪點敲擊窗戶的有節奏的叩擊更加急促了。氣壓很低。
布雷司和厄尼走在最前面,伊狄和赫敏緊隨其後。事實上,她有些好奇他們會通過什麼樣的交通方式去達特穆爾,而赫敏明顯對於天氣疑慮重重,但她們都只能一言不發。
斯拉格霍恩帶領着她們下了樓,到一扇門前,用魔杖敲了敲,門就旋開來。裏面垂着銀亮的枝形吊燈,壁爐里熊熊火焰,油燈都燃着溫暖的橘光。還有各種顏色艷麗的毛絨絨的地毯和軟墊。
“都圍過來,”他招呼他們,“我們一起走。”
“那是什麼?”有不少人發出驚呼。
他們看的是辦公室北側一個巨大的方形的玻璃箱,裏面遊動着藍瑩瑩的一些小玩意兒,像一個超大的水族箱。仔細看有金色的梳子,一個足以拴成吊墜大小的長頸瓶,甚至還有一些小小的靴子。外圍都閃着一圈鬼魖魖的光。
他們都好奇地圍了過去,觀察那些漂亮的東西。伊狄注意到它們被一些銀色的絲線秘密隔開了,每個上面都刻着一些規則的字母紋路。似乎在給他們分類。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這是我們的寶貝,”斯拉格霍恩發白的臉上難得的恢復了一絲笑意,“每個喜歡親自去野外探索稀有材料的藥劑師都會收藏一個這樣的東西,我管它叫博古格。”
諾特不耐煩地問,“那裏面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
布雷司這會兒已經擠到了伊狄身邊,悄聲對她說,“不過就是門鑰匙。”
伊狄點了點頭。門鑰匙施上了特殊的魔法后,可以把人轉移位置。把一切尋常的物品變成門鑰匙只需要一個咒語“門托斯”。她還從沒有嘗試過,因為難的並不是學會這個咒語,而是佈置門鑰匙的另一頭的位置的權限。畢竟另一頭的門鑰匙如果不保存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被麻瓜或者隨便什麼人拿走的話,可能你以為可以去想去的地方,結果下一秒就不小心被投到某個偏遠的垃圾站里去了。
她現在還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
想到這裏,伊狄不由得頭有點疼。不出所料,斯拉格霍恩擁有去很多珍稀魔葯地的門鑰匙。要麼是他們藥劑師之間有合作和契約,要麼是花錢買來的。但她現在還做不到。
果然,斯拉格霍恩解釋道,“門鑰匙。這是達特穆爾,”他把手伸進去,那個柜子表面的玻璃就像流體一樣陷了進去,魔杖鉤出一根銀線,上面掛着一把小巧的銅斧子被取了出來,“這是瓦爾博納谷,”他指了指另一個斑白的袖扣,“這是別洛韋日……”那是一頂精緻的羽毛帽子。
“花里胡哨。”布雷司又在小聲嘟囔。
伊狄忍不住嘲笑他,“你在說你自己嗎?”
“喂!”
她的笑容很快消失了,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她深知。
斯拉格霍恩不可能為了天氣放棄他心愛的活動,她不可能放棄這個調查她恨的人的所在地的機會,沃倫不可能放棄在今晚前往尼可·勒梅的住所搶到魔法石。還有佩吉和德拉科。
她的目光掃向每一個人戴着面具的神情,他們表面都一如往常,笑着和同學站在一起,好奇地打量斯拉格霍恩的博古格。實際上這個地方暗流洶湧,每個人都隱藏着自己的內心的算盤。
他們都還是孩子,但都已經有了很多自己的秘密。這說明他們已經離大人更近了一步。在伊狄眼裏,這種趨勢已經非常明顯了。或許她和佩吉各自選擇的道路,會註定他們只能成為陌路人。每個人都一樣。
“來吧,各就位——”斯拉格霍恩把他們帶到辦公室中央的空地,一隻手拿着同斧子的刀背,“別害怕,不會割傷你的,這是一把鈍斧頭——所有人都要同時抓住!”
所有人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擠過去,德拉科不小心插進了另一隊中間,被諾特狠狠地撞了出去。他正要說什麼,卻被後來的沃倫扶住了,“小心,”他對他說,“還是去你們隊那邊吧。”
他說完就擠過了德拉科原先的位置,諾特這回倒是乖巧了很多,甚至有些討好地往左讓了讓。
斯拉格霍恩冷眼旁觀這一幕,罕見地沒有說什麼。
伊狄剛好在他們隊最左邊,她皺了皺眉,讓布雷司一起往右讓了讓,德拉科便站到她左邊了。
“好了,所有人都各就各位了嗎?三——二——”
“盡量和我們待在一起……”
“一!”斯拉格霍恩喊道。
她才剛來得及說完一句話,就感到肚臍眼的被一股巨大的衝力往前一帶,她雙腳離地,毫無阻礙的衝破了這間城堡一層辦公室的天花板,只有食指還緊緊地粘在斧柄上,像抹了一層膠水似的。
然後她被重重地慣在地上,為了防止腳把地戳穿,她不得不軟了膝蓋,任由自己摔在幾個人身上。她的背似乎磕在布雷司的皮包的鎦扣上。
“哎喲!”他呻/吟一聲,她連忙起來,確認完身上的東西沒有丟在地上的,才開始打量四周。
大家差不多都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一個穿着厚厚的毛皮斗篷的矮個子男人正盯着她,他們在一片乾爽的稻草堆上,頭頂是木質的天花板。沒有溫暖的壁爐,這像個儲物間,和外面一樣冷,似乎還漏着一點風。
“好久不見,老弟!”
斯拉格霍恩不顧歪了的帽子,匆忙走過去和那個矮個子男人握手,擁抱。伊狄盯着他,看起來他古怪極了——因為他把半張臉都用灰撲撲的繃帶包了起來,另外半邊被帽子遮擋住,只留出一對灰色的眼睛——讓她看不清楚容貌。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收拾好東西,站了起來。
諾特毫不掩飾他的厭惡,“看起來真破!”但大多數人都同意他的看法,所以沒人多說什麼。的確,這地方看起來太破了,灰塵撲撲的牆角,昏暗的光線,都昭示着這不是什麼文明的地方。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赫敏走到她身邊,悄聲問道。
伊狄搖了搖頭。布雷司眯起了眼睛,他們都看着斯拉格霍恩和矮個子男人打招呼——他們看起來相當不熟悉。擁抱的姿勢顯得很僵硬。矮個子男人還沒說過一句話。
“安托萬·瓊斯,”斯拉格霍恩轉過身,大咧咧地介紹,“你們之中或許有人聽說過他。相當有才華的藥劑師。你們將來過了O.W.Ls或許會有所耳聞——小型魔物滅劑就是他的傑作。”
伊狄注意到人群中響起一陣議論,顯然,幾乎沒什麼人知道這個名字。
斯拉格霍恩的臉有點掛不住,“咳——安東萬,你為什麼不和大家打聲招呼呢?”
那個矮個子男人——他忽然朝伊狄這個方向走近了一步——布雷司警覺地擋在她身前,他才停下。
“可以。”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沙啞得令人害怕,像是他的嗓子燒過一般透着一股虛弱,“我想同學們……也很期待來到藥劑師的營地,這裏歡迎你們。”
他說著歡迎,眼底卻絲毫看不出同樣的意思。伊狄盯着他,他的視線已經移開了,但她總有種奇特的感覺。
真相離她更接近了,通過這個人,她忽然有這種強烈的直覺。
“藥劑師營地?”布雷司低聲說,“真有這樣的地方。”
他們提着大包小包,跟着引路的瓊斯往房間的一處缺口走去。說是門,不如說是一道缺口。因為門邊的牆壁全被鑿得亂七八糟,看起來就是隨便給一個木屋粗暴地開了個口。
外面依舊很冷,雪已經停了,烏雲也看樣子還沒到達特穆爾來,只是還看不見太陽。赫敏看起來鬆了一口氣。
他們的靴子踩在鬆軟的雪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不遠處就是一片黑黝黝的森林,還有起伏的群山和山頂的雪。西邊有大約十幾處幾處村莊似的房子,都是黑頂紅牆,大門緊閉。旁邊有一處巨大的草坪,積雪已經被清理出八/九個髒兮兮的尖尖的雪堆,中央放着幾個土黃色帷帳的圓頂帳篷,依稀可見幾處篝火斷斷續續地冒出黑煙。
這樣看來,他們走出的地方不過是一處臨時搭的棚屋,類似農戶儲存過冬用的柴火和稻草堆的地方。估計還是當地居民借給他們作臨時用地的。
“你們比原定的晚了十多分鐘,”安東萬·瓊斯站到草地中央,忽然說道,“我們準備好的東西都在,不過大多數人已經等不及提前進山了。你們最好也動作快點,這裏到了晚上不□□全。”
“什麼?”斯拉格霍恩放下東西,搓了搓手,走了過去,伊狄把東西給布雷司,朝那邊留了個心眼,她聽到他壓低了聲音問他,“不是說很安全的嗎?”
“伊狄!”
赫敏在朝她招手,“我們的帳篷在這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