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蛇蠍美人
第679章蛇蠍美人
陳飛良轉身看過來,掃了他一眼,低頭從地上撿起浴巾,劈頭蓋臉地扔過去。
“坦誠相見?可惜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見面禮儀。趕緊穿上!”轉身背對魂飛魄散的男人。
聽見卧室那邊傳來悉悉率率的穿衣聲,陳飛良報明來意,“陸老爺子念及林家對陸豪的救命之恩,將我從返回華國的路上截住,轉飛F國來尋你們。”
“你不是維和警察嗎?這麼快就結束任期了?”鄭俊凱換了睡衣出來,對他的話表示質疑。
“休假可不可以?”陳飛良啐了他一口,“人是鐵飯是鋼,我也需要休息。”
鄭俊凱走到酒櫃旁,從櫃中取出紅酒,倒了兩杯,遞給陳飛良一杯,舉了舉自己手中的杯子,調侃道,“誰知道你究竟懷着什麼心思,如果需要我出手相助,不如老實交待?”
陳飛良冷哼一聲,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自是不能與他人說的,嘴角上揚,牽出一絲譏諷,回慫道:“想多了。我一個武夫,比不得你這個腦袋瓜靈敏的。”
鄭俊凱瞪了他一眼,話題斗轉,“深更半夜潛入他人房內,你這是職業習慣還是不良嗜好?”
顯然對方才那一幕,還耿耿於懷呢。
“我按了門鈴的,是你自己睡得像只死豬,後來幾次喚你,不知你跟誰在煲電話粥,想來沒聽見。”陳飛良哪有絲毫的愧疚。
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鄭俊凱認輸。
他打開套房的另一件房門,不滿地嘀咕,“別想跟我擠一間。林家雖低調,但也不需要過於節約。”
半天沒聽見動靜,回頭看過去,卻只瞧得見陳飛良溜進浴室的背影。
翌日,蘇倩等人到達F國某國際機場,來接他們的,不僅有華東林家的阿彪,居然還有應該在某國維和的陳飛良。
陸豪很久沒見到這位心目中的恩人及英雄,欣喜地奔過去,給他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眾人彼此打了招呼朝停車場走。
陸豪見林佳要上阿彪的車,準備跟過去,不料陳飛良大手一揮,直接將他拽上了自己的車。
“良叔,”陸豪苦哈哈地乾笑幾聲,“有事?”
但凡這樣,必定有妖。
陳飛良在他面前從不遮着藏着,逮着就問,“尤隊長這次沒來?”
“尤隊?”記憶中好像不認識此人,陸豪搖搖頭。
陳飛良瞪眼,“還想當林家女婿,安保隊長都不認識?謹防情路坎坷啊。”
陸豪後知後覺猜出他的意圖,看破不說破,搖搖頭又點點頭。
偏偏陳飛良沒打算輕易放過他,“不知道?打個電話問林佳。”
陸豪不滿地瞥他一眼。
“臭小子,還想不想跟我學功夫了?”
嘚,為了終生幸福,連殺手鐧都拋出來了。
陸豪見狀,立馬撥了通電話,找人問了個究竟。
接到他的反饋,陳飛良伸手擾擾他的腦袋,滿意地點點頭……
林子熙從醫院裏出來,聽到身旁的尤立連打了兩個噴嚏,不免關心了一句,“沒事吧?”
這個節骨眼兒上,人手本就很緊張,‘女煞’可別出狀況。
鄭俊凱難得見boss對蘇倩以外的女性表示關心,不由多看了尤立幾眼。
新進收到一則消息,眼見boss因為夫人的到來,心情不錯,他不想這個時候壞了他的情緒。
與鄭俊凱相識多年,林子熙怎會沒察覺出他的躁動,從浴室里出來,見他還在自己的房間裏杵着沒離開,心下瞭然。
“有事兒就說。”
鄭俊凱對上他犀利的眼神,眼皮抽了抽,故意與他拉開距離,這才說明情況。
讓他驚訝的是,林子熙並沒有因為這些糟心事壞了興緻。
他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吃了顆消炎藥,防止傷口發炎。
“早就知道他們與我這次遇襲脫不了干係,上次在華國摔了個跟頭,賊心不死,這麼快又蹦躂起來了?”
鄭俊凱聽他口氣,自是放下心裏的大石頭。
“只是這次不成功,難免沒有下次。”他擔憂道。
“既然帝都陸家派來陳飛良協助,那就要人盡其用,”林子熙想了想,“請他負責小倩那邊的安全吧。給阿彪說一聲,一切行動聽指揮。”
鄭俊凱得令,立馬撥通了電話。
聽見他在電話里與人交涉,林子熙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F國B市是個國際化大都市,此刻已是萬家燈火燈火。
想着與自己同在一座城市,卻不能相見的人,林子熙的心情低落。
這一切,都拜林可兒和鍾紫怡所賜,他從未將這兩人視為對手,卻不料兩個豆腐渣加在一起,竟有點殺傷力。
不過,他懷疑,事情遠比表面的更複雜,他有理由懷疑兩人被國際反華勢力利用,所以才有能力聯合下手。
膽可真肥,難道是自己這幾年太手軟,老虎不發威,當他是只病貓嗎?
居然敢憑藉一個山寨版‘凰’,就來威脅海外林家,認其為‘鳳’的衍生品?
林可兒是個什麼東西,一個家生子的後代,還想坐上旁支寶座?
他林子熙是得遵守國際準則和華國法律,但不代表華東林家就是一個軟柿子。
不過一個電話的時間,臉色變得如此陰沉,鄭俊凱看見這樣的boss,卻也不奇怪。
早就該以牙還牙了!
翌日,倒了時差,蘇倩一行人就帶着辯護組,與F國的律師團會面。
歷時5個小時的討論后,每個人都自信滿滿。
從會議室出來,看着立在門口的阿彪和陳飛良,蘇倩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
午餐時,阿彪正巧從她身邊經過,蘇倩總算想起差什麼了。
她叫住阿彪:“很久沒見到尤立了,她還好吧?”
阿彪擾擾腦袋,“阿立隨家主去了R國,估計還有十多天才能回來。”
陳飛良一對順風耳,聽得清清楚楚。
眉頭微蹙,他心裏納悶,阿彪所說,跟他知道的情況有出入,不知道阿彪為何要瞞着蘇倩。
誰給他的膽子?
不動聲色地吃完飯,回房間午休時,他撥通了鄭俊凱的電話。
昨天,他搬離鄭俊凱和林子熙居住地,來到蘇倩下榻的酒店,可沒聽鄭俊凱提過要替林子熙保密。
電話那頭,鄭俊凱簡短說明原因,陳飛良笑了。
沒想到,堂堂華東林家的家主,居然還是個懼內的主。
“笑什麼,等你有家有室,自然能明白已婚男人的苦衷,”鄭俊凱覺得自己是過來人,好意給他傳授家庭婚姻秘訣,這人不感激反過來嘲諷boss。
“等着瞧!”鄭俊凱氣呼呼地掛斷電話,無視林子熙投來詢問的目光,抬手看了看網變綠上的華國時間,撥通了汪婉焱的手機。
“喂,你那裏是不是出狀況了?”懷孕的女人向來敏感,汪家大小姐緊張地問。
鄭俊凱感覺自己頭頂直冒黑線,“老婆,難道我平時很少給你將這三個字嗎?”
印象中,兩人濃情蜜意時,他便會說那三個字了。
電話里的女人哭得稀里嘩啦,“老公,你可不是有半個月沒當面跟我說‘我愛你’了?”
鄭俊凱哭笑不得,好像這半個月,他都在國外。
“回來補上……”
電話那邊的汪婉焱破涕為笑,反倒讓他更愧疚了,他家婉焱真好哄……
漆黑的夜裏,睡夢中的女人眉頭緊鎖。
蘇倩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盪在半空中,彷彿有一根絲線,拽着她飛往一個陌生的地方。
灰暗狹小的空間裏,她看見面容模糊的男人,躺在白得亮眼的床單上,肩頭血如泉涌。
他的面色蒼白,不斷呻吟着。
聲聲如鼓敲在她的心頭。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似乎化身為女醫生,從流血不止的肩頭取齣子彈頭,又用燃燒中的酒精炙烤那血肉模糊的傷口。
男人痛得叫出聲,她看見自己遞給他一塊白色的毛巾,命令他含在嘴裏咬着。
“關公刮骨療毒,你不過一個小傷口而已,別大呼小叫的,安靜點。”
身後有人駁斥自己的話,“換成你來試試?站着說話不腰疼,蘇倩,你的心真狠!”
蘇倩丟下病人,扭頭怒視聲音傳來的方向,“你不懂我的苦衷。”
身後是男人越來越大的呻吟,眼前是辨不清方向的黑洞,還有那個站在黑洞中的人,蘇倩覺得自己就像攤在平口鍋上翻煎的牛扒,內嫩外焦,繼續下去,便要糊透了。
“小倩,小倩。”
突然,男人喚她,聲音極為熟悉。
蘇倩走近,想要看清男人的面容,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似乎化膿了傷口上。
“再不治療,他就會死掉的。”那個聲音又從看不到邊的黑暗中傳來。
蘇倩看見自己帶着塑膠手套的手,顫抖地替男人縫補傷口,針從肉里穿過,發出聲響,是那麼的清晰真實。
男人猛地拉住她的手,聲音嘶啞,“小倩,救我,快,只有你能救我!”
半空中,有一個漂浮物飛到她的面前。
蘇倩連忙接過來,取出消毒酒精,噴在傷口上,又取了葯上好。
她給那男人包紮時,那男人又說,“小倩,原諒我,否則我沒法痊癒。”
蘇倩聽見自己冰冷無情的聲音在說,“你以為自己有什麼值得我原諒的?你掌控着我的人生,讓我毫無成就感,讓我成為所有人的笑話,還能坦然要我的原諒?做夢!”
突地,空中傳來譏笑聲,那個令人生厭的聲音又出現了,它哈哈哈笑着,笑得蘇倩毛骨悚然,最終才道,“可不就是一場夢嗎?”
蘇倩愣神,四周彷彿有無數絲線飄出,“縫合,縫合……”
男人的聲音呻吟,“原諒我,原諒我……”
蘇倩聽見自己說,“憑什麼,憑什麼……”
雖然頭昏欲裂,蘇倩還是強力集中注意力,替那男人處理好傷口。
“什麼時候能好?”那男人問她。
“你想什麼時候痊癒,就會什麼時候痊癒。”是自己冷冰冰的聲音。
“那麼立刻,馬上吧。”男人說這話時,面目似乎清晰了些。
他的輪廓在蘇倩看來,竟有些熟悉。
蘇倩不置可否,替他扎針輸液。
點滴瓶掛起時,蘇倩覺得自己肯定聽見了液體滴落的聲音,滴答滴答。
“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她的聲音,似乎柔和起來,有了些許溫度。
“只要你能朝我笑笑,我想我就不疼了。”男人的嘴角變得清晰起來。
蘇倩看着那極為熟悉的唇,快要記起什麼,卻又被黑暗中的聲音打擊道。
那聲音,冷哼一聲,“她是鐵石心腸,冷血動物,不會滿足你的卑微希求。”
男人聽了很傷心,連帶着那唇,重新模糊不清。
“瞧,我說准了吧,她就是個蛇蠍般的冷美人,沒有心的。”
不,不,我不是,蘇倩想要申辯,喉嚨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有公鴨般的嘎嘎聲。
蘇倩,蘇倩快說,再不說,他就會心碎致死。心裏,有人焦急地喚着她。
男人的臉,越發蒼白了,蘇倩甚至可以看見,生命正從他的體內消失。
“不,不,我原諒你!”
蘇倩喊出這話時,她終於看清楚了那張臉。
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朝她扯出一絲微笑。
居然是林子熙……
。